雅美像捉到把柄的說:「他的電話號碼記這麼熟,看來你對他有意思。」
「我對色狼才不會有半點興趣。」映雪一急反而說溜了嘴。
「色狼?他對你毛手毛腳是不是?」
「我再不去擦黑板,下節課的老師要是告到班主任那兒,我的耳朵會淹水。」
雅美向來是套話高手,映雪深怕被雅美知道,以後在她面前頭抬不起來,急急忙忙往教室走,但雅美卻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
為了不讓教室裡的學生聽見,雅美還刻意壓低聲音問:「進展到幾壘?」
映雪一邊擦黑板,一邊沒聽清楚的問:「什麼壘?」
「依我猜測,他雖沒揮出全壘打,不過我想至少有二壘安打。」
「我對棒球沒興趣,不懂你在請什麼。」
「所謂的一壘安打是親吻,二壘安打是腰部以上,三壘安打就是全身,但沒進去;至於全壘打當然就是指失身。」雅美自以為是的說:「映雪,你是個理智型的女孩,我想你還不至於笨到第一次就被他全身摸遍,連花心也不保。」
映雪一時之間喉嚨阻塞,答不出話,幸好鈴聲響起,她吐了口氣說:「上課鈴響了,我要點名,你快出去。」
若不是貝雲鵬提到小茵的名字;她想她今天一定會失身。
雅美看錯她了,連她自己也看不清楚自己……
☆☆☆
肚子好痛!
映雪像蝦球一樣蟋縮在床上,汗水已濕透睡衣,整個人痛苦不堪。
好想爸媽,可是打電話回家,就等於打電話給鐵路局語音售票系統,預買回家的單程車票。老實說,在沒遇到白馬王子以前,她不想回到窮鄉僻壤。
來台北兩年多以來,她曾因水土不服而失眠兩個月,也曾因三餐不定兼亂吃而胃潰瘍,其間大小感冒次數多得數不清,到現在她仍沒打過一次電話國家訴苦,因為家裡只有她一個女兒,爸媽對她的態度可想而知。
逢年過節回家見父母,一被問到消瘦的原因,她總說台北人流行減肥,每扯一次謊,她在祖宗牌位面前懺悔的時間就越長,而爸媽一直以為那是慎終追遠,孝思的表現,卻不知道他們的女兒越來越賊。
她不懂,保濟丸已吞了兩瓶,為什麼一點療效都沒有?
肚子扁得像難民,這表示該拉的全拉完了,為什麼疼痛不減反增?
是貝雲鵬的陰謀詭計!
一定是他跟女老闆串通好,在飯菜裡下毒,妄想以解藥換取小茵的住址!
炫然欲泣的衝動,在眼眶裡流轉,但是她不會讓眼淚落下,他不值她的一滴眼淚,她反覆告誡淚腺,別做丟臉的傻事。
可惡!混蛋!王八蛋!她忍不住大罵貝雲鵬,窗外傳來一陣狗吠,像是在贊同她的形容詞。
映雪抱著如刀割的肚子走下床,拿起放在皮包裡的大哥大,顫抖的手竟然有力氣在撥了—一九求救之後,還能撥第二通電話。
鈴聲響了很久,一個不悅的沙啞男聲出現在被端:「喂?!」
「我作鬼也不會饒你!」還沒弄清楚接電話的是誰,映雪先詛咒了再說。
「你是誰?」貝雲鵬頓時睡意全無。
「你祖奶奶!」映雪的聲音不像吃壞肚子,倒像吃了火藥。
「映雪!是你嗎?」敢對他凶巴巴的,除了映雪,地球上恐怕找不到第二個女人。
「叫媽沒用,要叫祖奶奶。」小腹一陣痙攣,痛得映雪哇哇大叫。
「你是不是不舒服?」貝雲鵬猜測。
「被我料中了;果然是你幹的!」映雪咬牙切齒的迸出話。
「我不懂,我幹了什麼?」貝雲鵬起身,走到洗手間小解。
因為他一直心不在焉,以至於他沒聽清楚映雪在吼什麼……
「少裝蒜了,是在火鍋?還是螃蟹裡?」
「什麼火鍋螃蟹?你是不是想告訴我中午吃壞肚子了?」
「你總算承認了,快說,是瀉藥?還是毒藥?有沒有解藥?」
「我沒下藥,你肚子痛跟我無關。」
「解藥是不是要拿小茵的住址交換?」
接著,映雪發出一聲慘叫,貝雲鵬這才發覺事態嚴重,猜想她不是普通的肚子痛,於是以肩膀夾住話筒,兩手趕緊脫掉睡衣,焦急的說:「你在家等我,我馬上趕過去帶你去醫院。」
這時不遠處傳來警鈴聲,映雪原本充滿火氣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傷感:「不必你雞公,救護車已經來了。」
用力掛上電話後,她感到有一點後悔打—一九,特別是,一看到那個隨車的救護人員長得很馬虎,她不由地好想見見貝雲鵬,希望他能陪她去醫院……
☆☆☆
「你在這兒幹什麼?」一看到宋之帆,映雪怔然地忘了肚子痛。
「我是醫生,而且這是我家開的醫院,有何問題?」宋之帆一臉和善。
五天沒見到他,她對他自然比對貝雲鵬多了一份生疏感,雖然他是醫生,醫生檢查肚子痛病人的肚子本來就是很正常的事,但她實在不想在一天之內,讓兩個男人看她的身體。
映雪躺在床上,抱著肚子問:「救護車呢?我想換一間大醫院。」
「你放心,本醫院的設備絕對不輸大醫院。」宋之帆戴上金屬聽筒。
「我可不可以換醫生?」映雪小聲要求。
「很抱歉,今晚的外科急診室,不巧只有我一個醫生值班。」
宋之帆露出和藹可親的微笑,如果只是單看兩邊向上揚的嘴角,可以將這職業性的笑容,視為像電梯女郎笑著說歡迎光臨一樣,給人舒服的感覺,卻不能令人溫暖,但是他的眼神裡面包含了情人的深情……
深情是對著她而來的嗎?映雪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眼花了。
不過,當她再看人宋之帆的眼眸時,這次她確信看見了,看來他對她有意
會不會是假的?會不會跟貝雲鵬接近她的目的一樣呢?
也難怪映雪會這麼懷疑,她又不是大美女,只有大美女才會議男人一見鍾情,不是嗎?而且宋之帆不僅是醫生,還是個超帥醫生;這樣條件好的男人有可能喜歡她嗎?
映雪搖了搖頭,她想他應該是虛情假意的成分居高。
「你是哪裡不舒服?」宋之帆用壓舌棒檢查映雪的舌苔。
「肚子痛。」映雪斬釘截鐵的說道:「我懷疑我是中毒。」
「你認為是食物中毒?」宋之帆專注的神情,遠超過醫生對病人應有的關心。
「不是普通的葡萄球菌中毒,我是被下毒的。」映雪額頭冒出冷汗,趁還有一口氣在,她要把真相告訴他,萬一她沒救了,也不能讓兇手逍遙法外。
「誰要毒害你?」宋之帆的耐性就像金頂鹼性電池,永遠用不完。
「貝雲鵬。」映雪咬著牙說。
宋之帆眼中瞬間冒出怒火。「你今天和他一起吃午飯?」
怎麼搞的?他的眼神怎麼突然變得殺氣騰騰?想殺誰呢?是她?還是貝雲鵬?
「不是約會,是我去找他……」她試著解釋,卻咬到舌頭。
「你主動請他吃飯!」他的額角開始跳動著青筋。
「這事說來話長,不過我被救護車送來醫院,是來看病的,不是說故事。」
從宋之帆的眼神中,很明顯地看出他視她為腳踏兩條船的爛女人,實在可惡,真是個蒙古大夫,她肚子痛得半死,他居然還有心情吃醋。更何況,她的腳下連一塊船板都沒有!
深吸了口氣之後,宋之帆故作若無其事地問道:「他為什麼要毒害你?」
「為了小茵的住址。」
「你給他了嗎?」
「要是有解藥吃,我也不會在這裡見到你這張綠臉。」她刻薄的說。
「對不起,剛才我不是有意對你大小聲的。」
他好肚量的認錯。
「好吧,就原諒你這一次,不過你要醫好我,當作是補償我的精神損失。」
難得有男人奉承她,還是這麼帥的,所以她要好好享受一下,像個被寵壞的千金大小姐,這是她夢寐以求的感受。
宋之帆專業的說:「臉朝內,身子側躺。」
「你行不行啊?」映雪一副對他醫術不信任的模樣。
「把身體舒展開來。」宋之帆表情認真,手指在她身上按按壓壓。
「你幹嘛對我毛手毛腳!」映雪大叫,一時無法分辨自己是因痛而大叫?還是因為他的手在她身上摸來摸去的緣故?
一旁的護士忍不住插嘴:「醫生只是想知道你是哪裡在痛?」
再也沒有任何時間比這一刻,讓映雪希望自己是只地鼠,同時她發現護士對她有妒意,不過她覺得護士是自操心了,這個護士長得真像天使,好漂亮,比她漂亮多了,怎麼會視她為情敵呢?
第6章(2)
這時宋之帆打斷她的思緒,說道:「嚴格說起來你是腹痛,跟肚子完全無關。」
「這麼說,我沒有被下毒!」映雪放心不少似地吐了口氣。
「蜜司張,去叫光室做準備。」宋之帆說完,護士立刻走出急診室,宋之帆附在映雪的耳旁,小聲問:「容我問你一個問題,你最近有沒有做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