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散發陣陣香氣的菜餚端上桌,客廳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洗了手走出去接起。
「小雪,你到了啊。」
「嗯,快點回來吃飯。」
「哇……」
「哇什麼?」她誇張的口氣讓他有不好的預感。
「沒有啊,只是覺得你的口氣好像我老婆喔。老婆乖,老公待會兒就回家了,我是要問你巧克力跟草莓你比較討厭哪一種?」
「草莓。」他不喜歡甜食,不過若必須做決定,他只能挑選還保有苦味的巧克力。
「好,我知道了,謝謝,老婆等我喔!」
「沒正經。」傅如雪罵了聲掛斷電話,沒注意到嘴角始終往上揚。
突地,他察覺電話的位置改變了,原本放在沙發旁邊,如今卻是靠牆的角落,電話底下是一個眼熟的圓柱體,他拉開蓋在上頭的布,赫然發現圓柱體竟是他送給女友的沙漏。
因為店家刻字需要一個星期的時間,再加上忙碌也就忘了這件事。恩麗收到這個沙漏並沒有道謝,是因為她不喜歡嗎?
頭一次費心送禮得到的響應竟這般冷淡,他有點心冷。
不過很快地他又告訴自己,禮物送出去對方喜不喜歡不是他能干涉得了,而且說不定恩麗也和他一樣忘記了。
小事一樁,他不會讓這種事情影響他的好心情。
十幾分鐘後,范恩麗捧著一個小蛋糕走進來,傅如雪看了眼,適才不悅的心情登時煙消雲散。
「祝你生日快樂!」
「你怎麼知道?」
「上次那片海原本是要當做你的生日禮物,不過已經提早送給你,我最近又很忙,沒有辦法再給你一個禮物,只有這個巧克力蛋糕,生日快樂,小雪!」
「謝謝。」他接受她的蛋糕已經印在臉頰的一個吻。「我很久沒有吃蛋糕了。」
「傅爸沒買蛋糕給你嗎?」她姑姑每年一定會買蛋糕幫她慶生。
「只有一次,後來我哭了,他就不再買蛋糕給我。」
「為什麼?」
「那會讓我想起母親,小時候我家境不像現在這麼好,我母親手頭很緊,每年我生日的時候,她得存好久才能買一個蛋糕給我,後來她在生我妹妹時難產去世了,此後我的生日不再有蛋糕……所以有一次我父親買蛋糕給我,我就想起了我媽,那次我哭了很久,我爸嚇得再也不敢買蛋糕給我。」想起過去,傅如雪神情一會兒落寞一會兒又帶著笑意。
「對不起,我不知道。」
「已經很久了,如果我到現在還會哭的話,就等於原地踏步沒有長進,不是嗎?謝謝你的蛋糕,往後我每年生日,你要記得送我。」
「會。」她甜甜的笑著,然後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她會記得他的生日,每年都送他一個禮物。
雖然這次沒有禮物,不過范恩麗想起自己上回說要幫他全身按摩,決定今晚就讓他舒服一下。
她在浴缸裡放滿水,還添加了些許精油,傅如雪一開始反對,後來禁不起她的強力推薦,只得乖乖脫光衣服進去洗了個不太習慣的澡,起來的時候身上還有他不熟悉的味道。
「現在,趴在床上,我幫你按摩。」范恩麗雙手抹了薰衣草的乳液。
傅如雪已經放棄抵抗,乖乖就範。
她的動作十分專業,該輕的時候,就像是羽毛落下般,該重的時候,他全身的筋骨彷彿讓她重整一般的舒暢。
「舒服嗎?」
「嗯……」他滿足得說不出話來。
「我老師說按摩對受傷的地方也有幫助,待會兒我順便幫你的腿按摩。」
「我的腿沒事。」
「無妨,按摩有助於血液循環,你會喜歡。」
其實傅如雪根本無法思考她在說什麼,只因他已全身放鬆,知道他的腳被抬起來才稍稍回神,他睜開眼睛,看見她認真的神情。
「看什麼那麼專注?」
「你這邊的傷口很長,一定很痛對吧?」
「痛……早忘了,我只是想到如果不振作的話,我爸會被我拖累,我不想讓他擔心,才會在最短的時間裡站起來。」
原來他們很像,都會為了最愛的人拚命。
「小雪,你真的很好。」
「好?你對好的定義是什麼?」說不定對她而言,對她好一點的都是好人。
「你不要以為所有對我好的人我都會以為是好人,真正能讓我說好的人沒=幾個,是不是好人不是看外表,而是要看內心,有些人是表裡如一,有些人確實笑裡藏刀。」
「你為什麼覺得我很好?」
「傅爸跟我說你為了重新站起來,比誰都要認真,每次走路不問摔倒也堅持不要人扶起來,傅爸不忍總會偷偷躲起來哭。他說你那時候在工作,感情和身體統統遭受了重大的打擊,但還是勇敢面對,傅爸真的很心疼你。」
「那時候公司裡有人竊取客戶的資料,帶走我一大半的客源,結果我又出了車禍,爸為了照顧我心力交瘁,我能做的只是讓他不再操心而已。」他只是盡力罷了。
「所以我才說小雪是好人。」
「你是第一個這麼說我的人。」
好人?雖然他沒做過什麼罪大惡極的壞事,但也不敢說自己是好人,只因為了保護他所愛的人,為了他的利益,他也曾傷害過許多人,不過這些都是他的秘密,他不會對任何人說,尤其是恩麗。
或許他還無法完全捉住她腦袋裡的思緒,可她對人的態度顯而易見,能讓她願意相信的人,她便不希望對方有任何污點,所以他不會在她面前顯露自己較為黑暗的那一面,他要她熟悉的小雪就是一個-----
好人。
「好了,你手也會酸,過來躺在這裡。」
范恩麗甩甩手,的確有點酸,於是乖乖躺在他身旁,接受他溫暖的擁抱。
「以後每年生日我都幫你全身按摩。」
「每年才一次,未免太沒誠意了。」
「這是固定會有的一次啦,如果平常你不舒服,我也會幫你啊。」
最初,恩麗有些抗拒他的擁抱,不過如今已經非常習慣了,看來她應該是完全接受他了,這結果讓傅如雪十分滿意。
「我明天就搬過來。」
范恩麗看著他,「你最近每晚都過來,有沒有搬有什麼差別?」
「當然有,這樣我每天早上都可以炒蔥蛋給你吃。」
蔥蛋……每天?誘因非常大。
「我可以自己炒。」每天都練習炒,總有一天一定可以作出來。
「是啊,可能要等到你人老珠黃吧。」
她皺皺眉頭,抱怨道:「我哪有這麼笨,你看著吧,我一定會在最快的時間內學好炒蔥蛋。」只是一道她最喜歡的菜,怎可能難倒她。
「不要學……如果你會了,那我還有什麼用處呢?」他啃咬她的耳垂,低哄著,雙手也不安分地探入她羊毛衣內撫摸她光滑的肌膚。
「呵……」范恩麗低喘一聲,「誰叫你要看扁我,我會用事實證明我不是廚房白癡。」
「寶貝,我從來就沒說你是白癡,你會幫我洗菜,切菜,洗碗,怎可能是白癡,你是我最好的幫手,我唯一的助手……」
范恩麗想保持理智,偏偏傅如雪的手帶有魔力,一直在跟她的理智拔河,讓她的身體開始發軟,發燙。
「萬一你哪天不煮給我吃,所以……為了報答我的大方,你要把自己給我。」
這樣算不算調情呢?
「恩麗,恩麗……」
小雪喊她的時候,聲音總是特別有磁性,深深吸引她,讓她喪失理智,最後范恩麗確實也沒辦法思考,就被它一波接一波的熱情給淹沒。
第八章
「Alizee,你有客人,是一位溫明雅小姐,她在會議室等你很久了。」
范恩麗聞言,交代助理待會兒要做的工作後,便走到會議室,打開門,看見一張似曾相識的臉。
「范小姐,你好。」陌生女子站起來,朝她露出微笑。
這一笑,范恩麗立刻想起對方是傅如雪前女友,她們曾在日本料理店見過一次面。
「溫小姐,請問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溫明雅露出尷尬的笑容。「不好意思,我們根本不認識,我卻厚著臉皮上門來,希望你能見諒,因為我真的找不到其它人可以幫我了。」
「需要我幫什麼忙儘管說,我會盡力。」
「范小姐,我看得出來如雪……」溫明雅頓了頓,改口道:「傅先生對你很好,所以才會冒昧過來請你幫我一個忙……我的丈夫宇智曾經是傅先生的夥伴,不過後來發生一些事情,他們因此拆伙了,最近宇智的公司遇到資金周轉不靈的危機,本來已經找到銀行貸款,但後來我聽宇智說銀行臨時無法貸出這筆款項,因為我們所抵押的物品有爭議,可是昨天我們才知道真相,是因為銀行老闆和傅先生是好朋友,傅先生希望銀行不要借我們這筆錢。我有試著找傅先生商量,可是他不肯見我。或許你會覺得我太厚臉皮了,但為了幫我丈夫,我真的願意低頭,只是……他不肯見我,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如果這個月底再付不出錢,宇智的公司就得宣佈倒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