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一定會笑的。」
「我發誓不笑,否則就罰我請你看十場電影。」
她咬著嘴唇。「我小時候常常想——長大以後,要嫁給小白。」
噗!管牧東剛喝了口豆漿,差點噴出來,嗆得咳嗽,表情扭曲。
湛心倫臉蛋瞬間紅透,低嚷:「你說你不笑的!」
「我沒笑。」只是忍笑忍到腹肌快抽筋,他很辛苦地憋住嘴角,揶揄道:「我以為你對婚姻毫無興趣呢,湛小姐。」
「這不一樣啊,『小白』他真的很帥,又是明星,我那時候才十多歲,那年紀的女生哪個沒有迷偶像和夢中情人的?」
「嗯哼,原來你喜歡『小白』這種瀟灑倜儻、口才流利的類型。」
「就知道你會笑我。」她有點惱羞,撇開頭。
「拜託,我哪有笑?」他歎氣。「我這麼努力忍住,只在肚子裡笑你,這樣你也要計較嗎?」
她瞪他。「你果然在笑我……」
驀地,她唇上一暖,被他吻住。
湛心倫呆住,瞬間心臟狂跳,感覺他的唇溫柔地磨蹭她,她嘗到豆漿和芝麻的香氣,還有清爽的男性氣息。他的手繞到她腰後,將她摟入懷裡,她繃緊,他強壯的身體讓她亢奮又羞怯,麻麻的電流竄過皮膚,她喜歡他,連他這麼不禮貌的吻也好喜歡……
他依依不捨地放開她。「抱歉,我忍不住……你太可愛了。我好喜歡你。」他輕撫她泛紅的柔軟臉頰,柔聲道:「和我交往好嗎,心倫?」
這是他第一次直呼她名字,也是她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名字如此動聽。他凝視她,黑眸充滿溫柔的熱情,讓她心悸著,好快樂。她有點害羞,只點了點頭,說不出話——她也好喜歡他!
他微笑,正要開口,手機忽然響了,他本想關掉不接,但看到來電號碼,臉色微變——是光哥。
「抱歉,我接一下電話。」
她點頭,沒多問,卻納悶什麼人會在凌晨兩點打電話給他?管牧東走到店門口接聽,把嗓音放低。「光哥,什麼事?」
「只有你能做的事。能出來嗎?」
果然是老狀況。「對方不願意去醫院嗎?」
「嗯,他不知道聽哪個兄弟說,我們有個醫生專門處理這種狀況,就不肯去了。這小子怕家裡知道,說他老頭會斷絕他的經濟來源。我不勉強你,你不想做就算了。」
「……你們在哪裡?」要不是欠過光哥人情,他實在不想再插手這種事。
「在你的醫院外面。」
「你們先進去等,給我二十分鐘,我跟朋友在外面,先送她回家。」
「好。」光哥意味深長地道:「其實這個人,你也見過,來了就知道。」
管牧東結束通話,回到座位,歉然對湛心倫道:「我得走了,有個飼主家裡的狗生病,半夜一直吐,我過去醫院看看。」
「喔?那你趕快去吧,這些沒吃完的就包回去好了。」
她清澈眼眸望著他,沒有絲毫懷疑,讓他有罪惡感,一瞬間想告訴她真正原因。他沒有將這件事告訴過任何一任女友,她們光是知道他身上佈滿刺青就怕了,她呢?她不在意刺青,也能不在意他和黑道朋友牽扯不清嗎?他不敢對她說,也懊悔了,何必答應呢?光哥也說他能拒絕的,也許到了他該拒絕的時候……
他擰眉,不願意去,不自覺流露出不樂意的表情。
湛心倫卻以為他不想中斷約會去工作,於是鼓勵他。「去吧,那個人的狗生病了,一定很焦急,只能靠你了。換作是枸杞半夜生病,你能幫它治療,我也會很感激的。」
「我想枸杞只要狠狠咬我一口,馬上什麼病都好了。」
她笑了。「有我在,它咬不到你的。」
管牧東請店家將剩餘的餐點裝袋,店家夫婦笑容燦爛地和他們道別,然後他開車送湛心倫回家。
她坐在車裡,看窗外路燈寂靜,街景倒退。就這樣分開了嗎?才剛剛確認彼此心意,她想在他身邊多待一會兒,和他再多聊一下。
她問:「那隻狗是什麼毛病?」
「呃,光聽主人在電話裡形容,我也沒辦法判斷,可能只是小問題。」管牧東謹慎地回答。
「幫它治療會很久嗎?」
「應該不會,情況不嚴重的話,給個針劑就好。」
「嗯。那……」說吧,又不是什麼奇怪的要求。「也許我可以陪你過去?」
他瞥她一眼,已猜到她心思。「你想跟我在一起?」
她臉蛋發熱,裝矜持。「只是提議而已,反正我還不太想睡。」
「不行,你該睡了。」他也捨不得送她回去,但不可能讓她跟去獸醫院,因為他要治療的不是狗。「不想睡也得睡,才不會像昨天早上那樣憔悴,臉色很糟糕。」
「很醜對不對?」她下意識地摸摸臉頰。
「不會,是我看了會心疼。」他一手握方向盤,一手將她摟進懷裡。「你好好睡,養足精神,再來約會——」她忽然大叫一聲,嚇他一跳。「怎麼?」
「我們剛才在那家店裡……老闆他們都看到了……」她耳根紅透。
他大笑。「你現在才想到嗎?你啊,有時候反應快得讓我招架不住,有時候又遲鈍得可以……」他在她耳邊低語:「可愛得讓我想一口吃掉。」
她聽了害羞,撇頭看窗外,身體軟綿綿地一陣熱。
他送她到她家門口。「乖乖睡,記得要夢到我。」
他的語氣好像對孩子說話,她不喜歡被當成孩子,可是他說的,教她只有被呵護的甜蜜。
她回到房間,換上睡衣,坐在床上,月光透窗,滿室明亮的靜謐。她曾經喜歡在睡前享受獨自一人的寧靜,可是今晚,寧靜變成孤單,提醒她,他不在身邊。
她自詡為獨立堅強的女性,工作與生活都有計劃,日子忙碌充實,但工作可以填滿生活,滿足不了心,心想要的,是與另一顆心,交心。
他是一道活水,滋潤她沉寂的心,喚醒愛情的記憶,那些美好與快樂,和他歡笑過,瞬間便上了癮,墮落進愛裡。
她有點怕,會不會陷入太快了?是不是孤單久了,太容易被感動?少年時,為了愛情,奮不顧身,她痛過哭過也深深懊悔過,不再天真了,她要謹慎,要仔細考慮,要更瞭解他,不能衝動……
睡在她枕上的枸杞醒了,爬過來撒嬌磨蹭,突然「喵」地一聲大叫,聲音很憤怒。
「怎麼了?」她抱起愛貓,愛貓反常地掙扎,不肯讓她抱。
有敵人的味道!枸杞警戒。有那個臭醫生的味道!
「你聞到管醫師的味道是不是?」八成是,她好笑。「以後你會常常見到他,因為……我跟他交往了。」
什麼?!不要!枸杞慘叫。不要不要不要喵喵喵喵嗚——「小聲點,你會把大家吵醒的。」她抱著愛貓,躺下來,該睡了,可是眼睛睜得大大的,瞧著地板上的月光,毫無睡意。
他到醫院了沒?希望那只生病的狗不會讓他太麻煩,他要她別熬夜,她也希望他別熬夜,熬夜傷身……不知道他的刺青狀況有多糟糕?她去查看看除掉刺青的手術,也許有什麼不痛的方式……
想著他,她漸漸恍惚,睡著了。
管牧東驅車前往獸醫院,在凌晨三點鐘到達醫院門口。
四下無人,他還是先注意一下附近有沒有警察,才閃進屋裡。
屋裡有七、八個人,人人安靜,光哥坐在窗邊,看見他進來,點個頭,指向坐在屋角、低低申吟的年輕人。「就是他了。」
管牧東望過去,對方也正好抬起頭來,目光交會,他笑了。「是你啊!」真巧,竟然是昨天早上找湛心倫麻煩的小混混。
「你笑屁啊?!」年輕人咆哮,招來眾人瞪他,他馬上像缺水的葉子般萎縮,沒辦法,在場眾人中他輩分最小。
第6章(2)
光哥道:「他就是我們的醫生。」
「他?!」年輕人驚疑不定,想起拿到的名片。「他不是獸醫嗎?!你們叫獸醫給我挖子彈?!」他驚驚叫,旁邊叼著煙的男人往他後腦巴下去。「小聲點!」
管牧東道:「我唸書的時候認識念外科的學長,跟他學了不少知識,簡單的傷還能處理。你怎麼受傷的?」
光哥搖頭。「他去買搖頭丸,多看了人家的女友幾眼,對方掏槍出來,打中他小腿。」
「喔,你吸毒啊?你知道酒精和藥物濫用會影響麻醉藥的效果嗎?」
「你給我『蛋咧』!我沒說要給你挖!」年輕人驚恐地抱著腿。「你們怎麼不帶我去看密醫啊!他是看動物的,看畜生的欸!」
「也對,你是人,應該給治療人的醫師看。」管牧東打開櫥櫃,取出手術器械。「可是,你勒索女人、吸毒、耍流氓,以為撂狠話很有氣勢,不敢挑戰比你強的人,只會欺負弱小,在我看來,你比畜生還不如。」
他微笑,眸光如冰。「說實話,我寧願救一條狗,也不想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