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總是特別偏愛他,但他很清楚,老師關心的是他的成績,不是他。
只有寧馨真正關心他這個人、喜歡他這個人……
住寧家的所有生活費她都一手包了,每個月還把零用錢匯到他的戶頭。
有時候他都覺得自己簡直像被包養的小白臉,跟她說了很多次他有錢,她每次都點頭。但每個月還是照樣匯錢,就怕他冷了,餓了、手頭緊迫了。
好幾次他想問她,這是愛嗎?但話出口卻變成,你錢多喔?
而她總是笑,笑得那麼傻、那麼惹人心憐。
他懂的,她喜歡他:可惜她也不是善子表達的人,所以「我愛你」三個字很難在他們之間出現。
但有什麼關係?這樣互相體貼、為彼此著想的日子也很有滋味啊!只要他們心中都有對方,以後結婚、生兒育女,也是一樁美滿姻緣。
「馨馨……」又流口水了,撫著她的唇角,他情不自禁俯下身,在她唇上輕啄。
「唔!」她突然翻身,四片唇瓣狠撞一下。
「好痛!」她睜開眼,看見的是安以然圓瞪的雙目。「你……」
「太陽曬屁股了還下起床!」他撇開頭,嘴裡嘗到了鹹腥的味道,八成撞破嘴唇了。
「啊!」她看向窗外,是天都亮了沒錯,但是床頭櫃上的鬧鐘才指著七點十分,離上班還有兩個多小時,不必這麼早起來吧?
「我是來告訴你,我要去上學了,早餐放在廚房,你自己去吃,再見。」他飛也似地跑得無影無蹤。
「上學?」對噢!她都忘了他今天開學。
「以然!」她追出去,想問他帶錢交學費沒,但他動作太快,而她太慢,等追出門,早就不見他身影了。
「他跑得也太快了吧!」算了!待會兒上銀行再匯點錢給他,他如果有需要,應該會自己去領才是。
寧馨回到房間,爬上床準備繼續睡。
「啊!」高舉雙手打個哈欠,她突然覺得不對,嘴裡嘗到一股怪味,她伸出舌頭在唇間一畫。
「哇!」怎麼這麼痛?
她下床去照鏡子,發現嘴唇流血了。
好端端的,怎麼會又重又流血,是缺乏維他命B群嗎?
她歪著頭。認真思索著自己最近有沒有飲食不正常,或幹了什麼有害身心健康的壞事?再不然……剛才她睜開眼的時候看到了什麼?
安以然,他靠她靠得好近好近,近到兩個人幾乎貼到對方。
而且,她似乎也有看到他腫著一張嘴。
啊!該不會她清醒前,他正在偷親她吧?
因為她突然醒了,兩人撞在一塊兒,所以四片唇都撞腫了。
「呵……」原來他們親嘴了啊!
之前他親她的臉頰,那滋味像飲蜜水,甜甜的,好舒服。
這回親嘴……不好意思,她睡死了,沒有什麼感覺,但不能怪她,她本來就遲鈍,何況還是在睡覺的時候。
手指輕碰著微腫的唇,想像他渴望又羞怯的偷吻,她心裡一樣甜……不!甚至比前回被親臉頰更甜。
他會偷親她,就表示他非常非常非常喜歡她,對不對?
她發著呆,一會兒笑、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又歎氣,怎麼自己居然沒感覺到這個吻呢?這可是她的初吻耶,太可惜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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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後,第一天開學,其實也沒什麼課,就參加個升旗典禮,聽一堆老調重彈的訓話,很快就可以放學回家。
安以然走在上學的路上,還一直想著晚上要做什麼好料的,讓寧馨吃得健康又開心,卻怎麼也沒想到才走到校門口,就遇到一些對著他指指點點的怪人。
搞屁啊!看絕種動物嗎?安以然懶得理別人,自顧自地走進學校,但越到教室附近,躲在他背後指點的人越多。
到底怎麼回事?他長了三顆頭、六隻手嗎?
安以然狐疑地定進教室,頓時,他知道自己成為稀有動物的原因了——
黑板上貼了十幾張他跟寧馨牽手走進寧家的照片,旁邊還有一堆無聊人士的評語,什麼濫交、同居、被包養……總之五花八門,什麼都有。
是哪個王八蛋跟蹤他,還偷拍照?
他轉身狠狠一瞪,有人迅速消失,有人立刻噤聲,也有人反瞪回來。
「誰拍的?」他冷冷地問。
教室裡沒人回答。
「哼!」他走到前頭,將黑板上的照片一張一張撕下來。
「撕啊撕啊,我們這裡還有一堆呢!」終於有人出聲了。
「你想幹麼?」安以然覺得很奇怪,這個人好陌生啊!是他同學嗎?
不怪他記性差,對方太常蹺課了,出席率低到安以然的大腦不屑為這位仁兄空出絲毫記憶區。
「想讓大家看看所謂資優生的真面目。」那人很大聲地說:「各位同學驚不驚訝啊?想不到我們班長竟然跟女人同居呢!」
「班長小心啊,別搞出『人命』來哦,哈哈!」另一人起哄道。
安以然翻個白眼,世上蠢蛋何其多?半數湊到這一班了。
懶得理那些無聊的人,他把黑板清理乾淨,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著。
安以然是問心無愧,他跟寧馨兩情相悅,而且是清清白白的,別人愛八卦隨他們去,白癡才會跟著起舞。
但他不與人計較,不代表別人肯放過他。
「不過班長,你眼光不太好耶!這女人也不漂亮,你怎麼啃得下去,難道……她很有錢?」
「你說什麼?」他們說他,安以然不在乎,但牽拖到寧馨身上就不行。「有種你再說一遍!」別以為資優生都是書獃子,他可是文武雙全的。
「幹麼?你敢做還不敢認啊?」對方被嚇了一跳,忙躲進人群裡,才敢再扯開嗓子說;「告訴你,這些照片不只貼在教室,連公佈欄、老師那邊也放了一份,你完蛋了!」
安以然就覺得奇怪,照片只貼教室,沒道理他從進校門就被指指點點的啊!原來公佈欄還貼了一份,這群吃飽沒事幹的混蛋!
他站起來正想去撕下公佈欄的照片,導師突然走進來。「安以然,跟我到辦公室!」
「有好戲看了!」又有人鼓噪。
女導師瞪了鼓噪的人一眼。「剛才吵鬧的人全部到操場跑一圈!」
「不公平,安以然跟女人同居沒事,我們就要被罰,老師偏心!」
「對,老師偏心,我們不服!」
「我們要抗議!」
安以然突然覺得跟這些人同班真丟臉,一群白癡。
「你們……」女導師氣得渾身發抖,卻也沒轍。「安以然,跟我走。」先離開,再請教官和訓導主任來治這群麻煩傢伙吧!
老師一樣白癡。安以然在心裡想,這個時候走了,往後老師有什麼命令,看誰肯服從?
不過他也沒那麼好心去提醒老師,光瞧她事情沒搞清楚,就急巴巴地來叫他去辦公室,就知道她心裡已經存有偏見。
所以他對老師的偏愛從不感激就是因為如此。他們喜歡的是能讓他們有面子、有成就感的優等生,至於這個人是阿貓、阿狗,無所謂,重要的是,這個人要成績好,又聽話。
一旦優等生不再是優等生,老師很快會把這份偏愛移到另一個人身上。
他一直覺得,要做老師,就要公平,不管成績好壞,一視同仁,大家都是學生,不是嗎?
可惜很少有老師做得到這一點……起碼他讀書到現在,還沒遇到一個可以用無私的眼光去看待每一位學生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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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裡,寧馨微紅的唇惹來莫海嵐一陣驚呼。
「寧馨,你的嘴巴怎麼了?」
還沒消腫嗎?已經過了一天耶!
「沒啊!不小心撞了一下。」寧馨說,去拿包包,準備下班。不知道安以然今天晚餐做什麼,好期待喔!
「撞到什麼?」莫海嵐卻攔住她,不讓她走。
「東西。」才不告訴別人,這是安以然偷親她失敗的結果。
「我就是問你,你撞到什麼東西?」
「為什麼要告訴你?」她有隱私權的,OK?
什麼叫欲蓋彌彰?寧馨現在就是。莫海嵐本來只是懷疑她那紅腫的嘴是接吻造成的,現在懷疑變肯定。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跟人接吻了。」
寧馨瞪大眼、張大了嘴。「你在我家裝了監視器嗎?」
「我還針孔攝影咧!」
被猜到就猜到嘍!寧馨也下在乎。「既然你什麼都知道了,可以借過,讓我回家了嗎?」
「當然不行。」莫海嵐抓得她更緊。「老實招來,這是哪個野男人留下的痕跡?」
「什麼野男人,這麼難聽。」
「噢!還沒嫁就一心向著你的野男人了,你也太重色輕友了吧?」
「首先,他不是野男人,請不要這樣叫他。」大夥兒愛幫她取綽號,什麼超級米蟲,她無所謂。但講到安以然身上,就別怪她發火了。「而且我和他認識很多年了,論感情也比跟你深……」
「是安以然?!」莫海嵐驚訝地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