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這樣叫我,我就不理你!」
「你怎麼長大一歲反而變得孩子氣了?」他忍不住大笑,這樣耍脾氣的沈靜太少見了,居然還嘟起小嘴,讓他是怎麼看怎麼喜歡,恨不得明天就考中秀才、後天就跟她成親。
「你才是小孩子!」她嘴裡這樣說,卻也覺得自己真的心智退化了,居然像個小孩子一樣胡鬧。
「好,我們都還小,來日方長好不好?」少年安撫著少女,口氣寵溺。
窗外的雪靜靜的落,屋裡的人慢慢的聊,直到新的一年來到,新年新願望,他們會一起去完成。
第7章(2)
開春之前,蕭勇把家裡的田地租了出去,只留兩畝給蕭猛耕種,免得他忘了怎麼種田,說不定蕭勇會考個五年、十年,家傳的種田本領可不能落下。
蕭勇進了虎頭鎮唯一的學堂,買了匹馬代步,每天早出晚歸,蕭猛就成了家裡的頂樑柱,上午到田里耕耘,中午回來吃飯,在家砍柴、挑水、干重活,或是陪沈靜到鎮上送菜,現在他已經很會趕牛車,跟四海酒樓的人也熟了,說話也沒那麼孩子氣了。
原本沈靜還在擔心,等蕭勇考上秀才不知要多久時間,萬一柳三少爺先使出手段該怎麼辦?
幸好老天有眼,幫他們暫時解決了難題,因為柳老爺忽然駕鶴西歸了,聽說是睡夢中去世的,隔天早上才發現他斷了氣。就像皇帝駕崩沒留下遺旨,幾個皇子開始爭奪皇位,現在柳家也是類似的恃況,只是競爭規模比較小,沒有動用兵才什麼的,純粹自家內鬥,鬥得天昏地暗。
蕭勇在鎮上聽說了消息,當天回家後就直奔廚房,興奮的對沈靜說了這件事。「這下太好了,柳三少爺沒空管我們了。」
沈靜聽了也頗為高興,卻又忍不住擔憂道:「真是個好消息,就不知道柳三少爺會不會得逞?要是他掌管了柳家,以後我們就更麻煩了。」
「這種事沒那麼快,我聽說柳大少和柳二少也很強勢,各有親族支持,他們三兄弟勢均才敵,說不定要一、兩年才有結果。」
「那就希望他們鬥得越久越好。」
「等吃過飯我就去溫書,明天夫子要給我們考試。」他所能想到最好的方法,就是盡快考取功名,到時沈靜就是秀才夫人,誰也不能改變或動搖她的身份。
「好,我給你燉個補湯,親自送到你房裡。」
為了靜心讀書,蕭勇和蕭猛早就分房住了,現在家裡有銀子可以修繕房子,該補的補、該換的換,沈靜的房間也改頭換面,說她是蕭家主母都不為過。她對自己可不會小氣,既然這些錢大多是她賺來的,理所當然該給她一些享受。
「靜妹,一切有我。」蕭勇認真的說。
「知道了。」她常聽他這麼說,總是笑笑帶過,因為她不想給他太大壓力,唸書考試本來就夠心煩了,她如果再一副嚴肅以對的樣子,只怕他肩頭負擔會更重。
也許是補湯的功效,蕭勇的表現讓人驚喜,半年就考到了童生資格,十六歲的童生並不稀奇,虎頭鎮上就有十歲的童生,但是蕭勇之前離開學堂四年,才苦讀半年就有此成績,讓劉夫子對他刮目相看,蕭家人也因此樂翻了天。
童生除了名聲沒什麼實質好處,不過在他名下可以有二十畝田,二十年之內免交賦稅,因此蕭甜、蕭壯都在第一時間趕來,搶著把自家的田送給蕭勇,當然不是真正的送,只是記在他名下,未來二十年都不要交稅,多好啊!
蕭勇沒有退疑就收下了,還說一切照舊,這些田地都由他們自己管理,因此得到兩位長輩的大力讚揚,承諾收成以後會送一些過來,好好答謝這個侄子的通情達理。
沈靜原本有些不情願,幹麼讓這兩個貪心的親戚佔便宜?蕭勇私下安撫她說:「這也算做人情,壯叔和甜姑以後都得看我們臉色,要是惹到了我們,我就把田地退回去,讓他們交付糧稅去。」
「原來你是想給他們臉色看?」她這才發現他挺有心機,不是太老實呀!
「我是想讓他們有所顧忌,以後別在外面給我們惹麻煩,你也知道,有些人就是見不得別人好,我們現在賺的錢多了,都是靠你的主意,有些村裡人就愛嚼舌根。」
「說得也是,書念多了果然有長進,腦子轉得特別快。」沈靜也想低調啊,可是不秀出本領怎麼賺錢?早知如此就不要選擇最大家的四海酒樓,都是因為跟柳家扛上了關係才會變得這麼麻煩。
「我哪比得上靜妹?女中豪傑,有勇有謀。」
「得了吧,快去溫書,我等一下去考你。」她對天龍朝的經書並不熟悉,但是文字相通、文法相同,只要看過幾遍就能找出考題,畢竟她也是大考小考過的人,這就像一塊蛋糕一樣,容易得很。
「是!」蕭勇再次肯定自己的幸運,能遇到一個如此聰慧的女子,他認識的女子當中沒有人會看書寫字,更別提還要考他問他了,沈靜是如此與眾不同,他一定要更努力才能配上她。
柳老爺的喪事辦完好一陣子了,柳家仍由三位少爺共同當家,還沒選出家主,四海酒樓仍然是一隻會生金蛋的母雞,卻不再是柳三少專管的地盤,柳大少和柳二少也插一腳進來,不過這並不影響沈靜跟酒樓的生意往來,林掌櫃一樣需要她的食譜和好菜。
蕭勇考上了童生,沈靜又是賺錢的能手,蕭家在蛇尾村裡的地位連跳好幾級,從中低收入戶變成豪門,左右鄰居對他們都客氣起來,蕭壯和蕭甜的態度也變得親切無比,沒有以前那種自認是長輩的高傲,畢竟他們的眼睛都還沒老花,看得出誰是不能得罪的貴人。
這天,蕭甜送來一大筐處理好的食材,沈靜秤重後把錢算給她,蕭甜笑瞇瞇的稱讚道:「當初我一看到你就知道是個有福氣的,又好看又賢慧,真是被阿勇賺到了!」
「謝謝姑姑誇獎,阿靜不敢當。」沈靜可沒忘記當初甜姑的質疑,說她身上沒幾兩肉,不知能活多久,事實證明她活得還不錯,連荷包蛋都發育成小籠包了。
「還這麼客氣,真是個好媳婦,我去找大嫂聊聊,你忙你的啊!」蕭甜仍是滿臉甜笑,摟著錢袋走向正廳,今天她有件事非得跟大嫂說說,不然她憋在心裡會悶壞的。
江雪一看到小姑就招呼道:「甜姑你來啦!快坐,我給你倒茶。」
「哎呀∼∼我自己來就好,大嫂跟我客氣什麼?」蕭甜是真的不會客氣,倒了茶就咕嚕嚕的喝完了,大嫂家的茶水總是比較特別,用一些花草啊、藥材啊熬煮出來,喝了就覺得全身暢快。
「今天怎麼有空來閒聊?家裡幾個孩子都好嗚?」江雪知道小姑沒事不會來找她,一定有什麼特別的消息。「當然就是有事嘛!大嫂你聽說了沒?那個甄珍生了個兒子,最近滿月了,章員外家請吃流水席呢!」
「哦,珍妹都已經生了?」江雪想起那小姑娘還是有點遺憾,甄珍身材半滿,就是一副好福氣、好生養的模樣,沈靜雖然聰慧伶俐,卻嫌苗條了一點,真怕以後生孩子不順利。
「章員外娶她就是為了生孩子,但是她當人家的小妾就可憐了,生了兒子也不能自己養,才生出來就抱到章夫人身邊,以後這孩子要叫章夫人母親,對珍妹只能叫姨娘,你說慘不慘?」蕭甜嘴裡說著慘,露出的表倩卻是幸災樂禍。
「珍妹不會難受嗎?」江雪對孩子可是疼進骨子裡,如果不能自己照顧,她真不知怎麼忍下去?
「難受也沒用,他們甄家自找的,當初他們嫌棄阿勇拿不出金元寶,就故意不提當初跟大哥的約定,現在阿勇都考上童生了,看他們還神氣什麼?哼!」蕭甜對大哥蕭強還是挺懷念的,大哥對弟弟和妹妹都很照顧,只是好人不長命,死得太早了。
江雪一聽就沉下臉,用少有的強硬口氣說:「阿勇已經有阿靜了,他們甄家跟我們沒關係!」
「哎坳,瞧我這張嘴,老是說錯話!」蕭甜很快反應過來,給自己輕輕一巴掌。「那是當然啦,我們阿勇跟阿靜多相配,郎才女貌,百年好合,子子孫孫福氣滿堂。」
聽了這一串好話,江雪才稍微恢復平靜。「嗯,以後可別在外面說這些,甄家跟我們完全無關。」
「放心吧,我也會替阿勇著想的,他以後有大好前途,怎能跟一個小妾有牽扯?」
江雪對小姑其實並不討厭,雖然蕭甜說話不經腦子,但是沒多大壞心眼,這麼多年相處也習慣了,於是她放下這個話題。「說什麼大好前途,阿勇也不知道哪天才能考上秀才,阿靜的年紀又還小,我想抱孫還有得等呢!」
「大嫂你放寬心,你不是說過嗎?人只要有個盼頭就能活下去,你就等著享兒孫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