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清風徐拂,風中不時傳來他倆的過招和笑罵聲。
明月,正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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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蕭蕭兮,淚水寒,壯士鼻涕兮,流不完!
任飄颻坐在車廂外,雙手拉著韁繩駕馬,被迎面而來的寒風吹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全身上下不停打著寒顫,頓時呈現出一種歷盡風霜的淒涼感。
「怎樣?現在清醒點了沒呀?」雲千尋懶散的嗓音自車廂內傳來,怡然自得的聲調和她的處境呈現強烈對比。
她費了好一番工夫才有辦法讓那已經打牙顫打到快天人合一的唇齒開口說話,「清、清醒了……」只不過這回又快被寒風凍成傻子了。
為了掩敵人耳目,大半夜的就被雲千尋從美夢中叫起來趕路,她本想上了車後就倒頭呼呼大睡,沒想到雲千尋一上車就派她駕車,而自己卻待在暖烘烘的車廂內和行雲流水談天說笑。她好冷啊……
忽然,一道銀光從她眼角閃過,削落了她幾根頭髮,「咚」的一聲插在她後頭的車廂上。
飛鏢?!
她愣了一愣,睜大眼,轉頭直瞪著穩穩妥妥插在車廂上的一枚飛鏢猛瞧。
就差那麼一點!就差那麼一點她的腦袋就要開花了!
「雲千尋,又有人要暗算咱們啦!」好危險哪!她哇哇大叫。
「哦?是嗎?也該是要來的時候了。」他的語調意外的平靜。
「什麼叫作『也該是要來的時候了』?!你不是說半夜出發能夠掩人耳目?你誆我啊?!」她再次揚聲大叫。
雲千尋掏了掏耳,懶散的對一旁的行雲流水道:「你們先到外頭掩護你們師父去,省得他繼續在那兒鬼吼鬼叫的。」
「是!」行雲流水依言出了車廂,一會兒,四面八方突然射來大量飛刀,行雲流水迅捷俐落的將飛刀擋下,但其數量之多,還是教行雲流水有些應接不暇。
「再讓馬跑快點!」雲千尋總算探出車廂,態度依舊沉著,只是將目光轉往後頭,巡視了一下後方的情況。
只見馬車後方出現約十來個黑衣蒙面人,正急速朝他們逼近,而原本緊接在後的鏢隊已和他們拉出一大段距離,不見蹤影。
從後方不斷傳來的刀械相交聲聽來,鏢隊已經與敵方戰得不可開交。
他略帶戲謔的笑了笑,「沒想到他們還真的在這冷不拉嘰的鬼地方埋伏了一整個晚上,可真有毅力不是?」相較於正被不斷射來的飛刀給嚇個半死的任飄颻,他的態度是過分的輕鬆愜意。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笑得出來!以他們這種窮追不捨的情況看來,再一會兒工夫就會被趕上了,你就不怕到時東西被搶啊?」
「放心吧!東西我已經要常寬從山的另一條小路先帶走了。」隨後自信一笑。
「什麼?」現在是什麼情況?「等等等等!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怎麼全都有聽沒有懂?」
諒你那副笨腦袋也想不透!
見任飄颻一副完全在狀況外的模樣,他沒轍的搖了搖頭,解釋道:「意思就是咱們現在這行鏢隊裡,根本就沒有所謂的黃玉麒瞵丸,真正的黃玉麒麟丸我已交給常寬帶走了。我們這行鏢隊的主要目的就是掩護常寬他們的行動,不讓他們被敵人發現,也就是所謂的障眼法、聲東擊西,你了是不了?」
此段山路,為這次保鏢行動的最大危機之處,尤其又是在敵暗我明的情勢下,只要稍加不注意,就有可能落入敵軍的陷阱之中。
所以為了保全黃玉麒麟丸,他在稍早之前就叫一路以來一直暗中跟著他們的常寬和三名頂尖鏢師先將東西帶走,鏢隊則按原路線行進,引誘敵人現身,如此一來可掩護常寬等人的行動,也可與敵方放手一搏。
「也就是說,我們這麼早行動根本就不是為了要『掩人耳目』,而是為了要『引人耳目』囉?」任飄颻總歸了一下結論,「然後那些賊人們也笨笨的上了當,以為東西就在我們這輛馬車上?」
「咦?不錯嘛!真是個聰明的孩子!」雲千尋不吝誇獎。
……
「馬的!雲千尋,你拿我當餌啊?!」總算明白自己現在所扮演的角色有多麼驚險刺激了,她更是快馬加鞭,死命往前逃命。
然而後方那些蒙面人的速度卻是出乎意料的快,雙方的距離非但沒有因此而拉開,敵方反倒逐漸逼近。
「嘖嘖!這些人還真是窮追不捨,看來咱們似乎有點太小看他們了。」
雲千尋總算稍稍皺起眉頭,但唇角上那抹愜意的笑容卻未曾消失過,「好吧!」他突然一躍而上車頂。
「你沒事爬這麼高做啥啊?快下來,很容易被射中的!」這雲千尋瞎了還是腦袋裝泥巴來著?沒瞧見那些人像飛鏢不用錢一樣的在狂射嗎?
任飄颻擔心的警告,雖然聲音還是一樣的雜念刺耳,卻令他的嘴角不由得揚起一道弧度。
觀察後方的情勢一會兒後,他依舊輕鬆泰然的道:「我先去將他們擋下,你盡量讓馬跑快點,記住千萬別讓敵方發現東西不在我們身上。」轉頭再看了眼任飄颻,「自個兒小心點,別受傷了;行雲流水,保護好你們師父。」說完,便縱身躍下,試圖阻擋後頭的敵方。
「喂喂!哪有人這樣說走就走的啦!」
糟糕!只剩下她和行雲流水三人了,他們人單勢薄的,要是賊人追了上來,那可怎麼辦啊?
然而,就像是要和她內心所想相呼應似的,在雲千尋躍下馬車沒多久後,後方的樹林裡突然又竄出一群蒙面人,開始以著驚人的速度追趕而來,追趕之餘,亦不斷向他們投射大量的飛鏢。
「哇!怎麼還有啊!」她拚死拚活的駕馬,欲拉開距離。
就在此時,一枚飛刀正中韁繩。
「不是吧!」不一會兒工夫,韁繩便完全斷裂,而脫了韁的馬兒在失去束縛之後,更為迅速的向前奔去,「回來呀!」她欲哭無淚的遙望早已奔遠的馬兒,「別那麼沒義氣嘛……」
馬車在一棵大樹旁停住。
「師父,現在咱們該怎麼辦啊?」
「還能怎麼辦?當然只能靠自己的腳跑啦!」
「那也要看看你有沒有那個命跑!」一道陌生陰鷙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
賊人不知何時跟了上來,團團包圍住他們三人。
「怎麼跑那麼快?」
也不給任飄颻哀悼的機會,一名蒙面人立刻向他們出招,就在這千鈞一髮的一刻,行雲流水俐落的合力使出一招借力使力,將來者擊發的內力全數奉還。
蒙面人因反射回來的強大內力,被逼退好幾步,險些倒臥在地。
一行賊人見狀大為震驚,開始打量起眼前那兩名看似瘦弱,實則深藏不露的小孩,絲毫不敢大意。
兩個小的都這麼厲害了,那這個大的一定更是高深莫測了!有了這樣的認知,賊人更加顧忌,索性按兵不動,雙方就這麼陷入凝重的對峙之中。
眼看暫時牽制住敵方的行動,任飄颻稍稍喘了口氣,但總不能這樣一直僵到天荒地老吧?她想著,一邊注意敵方的動靜,一邊向身邊的行雲流水低語道——
「依你們看來,這些人實力如何?」
流水依方才過招的情形,據實答道:「這些人少說都有二十年以上的功力,實力不可小覷!」
「哈……是嗎……」各個都武功高強啊!她僵著一張笑臉。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哈……還一次來八個呢!
「那……有沒有勝算啊?」
另一側的行雲,一邊全神貫注的與敵人對峙,一邊估量整個局勢。
「我和流水聯手的話,勉強能打個五、六個,但在應敵的當中就無暇照顧師父了。」
「呵呵!這樣啊……」也就是說無論行雲流水打或不打,她都會被打慘的意思囉?
哪那麼慘啊!但……沒辦法了!「看樣子是要逼我使出『那一招』了!」
那一招?哪一招啊?行雲流水不解的看向自家師父,就見原本已嚇得要死不活的任飄颻,突然換上滿臉的自信,目光還熠熠發亮,一副大有把握的樣子,讓行雲頓了頓。
一向是怕死到極點的師父,竟然會變得那麼有自信?
難道……師父還真的是深藏不露!等到危急時刻才會發揮她的能力?
有可能喔!畢竟師父也是那麼厲害的太師父的徒弟,說不定還真的暗藏了些了不得的功夫呢!行雲連忙問道:「師父,是哪一招啊?」
「咱們任家祖傳的獨門秘技——『疾風追月術』!」
「疾風追月術?」哇!好響亮的名字啊!說不定真的是很了不得的絕技耶!
但……任家祖傳?
怪了!他們這家姓任的,傳到他和流水身上不過也才第二代,哪來的祖傳啊?行雲才要再問,任飄颻立即向流水問道:「你太師父的『霧裡綻花』,還有沒有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