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問君笑道。「上次太子殿下到底是怎麼逼問你我去張家的事了?你也不和我明說,他為人雖然有些頑劣,對敵人下手也有些極端,但對自己人總是客氣的。更何況你為我辦事,他就算是和你揭亂,也不會讓你太難堪吧?」
徐謙漲紅了臉,聖懷璧那荒唐的手段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見他居然這樣惶恐,她只好答應先幫他詢問一下聖懷璧,給他一個結果讓他安心。最後徐謙千恩萬謝,又惴惴不安地離開了。令狐問君將手邊的公事做完,看了看天色不算太晚,便乘車去了皇宮。
因為聖懷璧現在要處理三個部門的事情,所以不便再像以前那樣長駐雀靈范,他現在除了上午要遊走於兵部和吏部之外,下午通常是在自己的玉寧宮處理事務。
本來封了太子之後應該是要住到太子府去,但醫聖皇近來身體越來越差,他希望能在父皇身邊侍奉,聖皇欣慰他的孝心,也就隨他的意讓他繼續住在玉寧宮了。
令狐問君來到玉寧宮的時候,見幾個絕色男子正從正殿出來,她認得這幾人都是雀靈苑的人,便打了個招呼,問道。「太子殿下在宮內吧?」
「在,正在和二殿下說話。」
聖懷玥也在這裡?自從上次設計了他之後,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心裡有鬼,像是故意避開她似的,她也有些日子沒看見他了,因此她猶豫了一下,沒有立刻進去。
殿內的太監見到她,慇勤地笑臉迎人說。「丞相大人來了,怎麼站在這裡?太子殿下吩咐,無論何時丞相大人來了,都請您直接入殿。」
「聽說太子殿下在見客,我還是先不打擾他了。」
「太子殿下見的是二殿下,兩位殿下談笑風生的,說的應該不是公事。」
「是私事就更不方便打擾了,我還是在這裡等吧。」
那太監見狀正準備引她到偏殿等候,這時聖懷璧和聖懷玥恰好邊聊看天邊並肩從正殿走出來。
聖懷玥見到她時,神色一變,依然顯得尷尬,「丞相來了?怎麼不進殿?」
「聽說二殿下在和太子聊天,問君是個有分寸的人,已經無禮一回了,豈能再無禮一次,否則不就讓人笑話不懂規矩了嗎?」令狐問君語帶挪榆的說。
他聞言窘迫,急忙和兩人告辭離開。
聖懷璧笑著攬住她的肩膀,「你現在只要一現身,他就怕得不行,你再說幾句話來嚇唬他,他就落荒而逃了。」
「他可不是膽小怕事的人,你以為他是真的怕我嗎?只不過是裝出樣子讓我們鬆懈而已。」令狐問君跟看他往裡面走,邊說道。「今天倒有個怕你的人特意來找我,我真不知道你對人家做了什麼,竟把一個人人敬畏的總捕頭嚇成那樣。」
聖懷璧眼珠一轉,「你是說徐謙,怎麼?我不過叫他過來問幾句話,他就跑去找你求救了。」
「你上次到底是怎麼逼供人家的?不會是用了刑吧?」
「天地良心,我怎麼可能私自用刑逼供,再怎麼說他也是為你做事的,也算是自己人。」他詭笑著,趴在她耳邊將自己當初整徐謙的招數告訴了她。
令狐問君聽得杏眼圓睜,「這麼缺德的招數虧你想得出來!人家好歹一個堂堂正正的大男人,又無斷袖之癖,你這樣整他,就不怕他記恨你?」
「不怕,這件事我又沒有外傳,他最多只是怕我而已,不會恨我。你和他說,我找他是有正事,不會再用上次那一招了,要他趁早乖乖來找我回話,否則,我有得是法子整他。」
「知道了。」她又問。「你到底有什麼事要找他?是有什麼難辦的案子嗎?」
聖懷璧怎麼可能跟她說實話,便笑道。「這事兒現在只是有個影子,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是我不告訴你,只是說了你又要瞎擔心。我找他也不過是不想驚動太多人,悄無聲息地把事情辦完就好了。」
令狐問君狐疑地看著他,「我怎麼覺得你背看我又在搞什麼陰謀詭計了?」
「我背著你?你可真會惡人先告狀。」他哼哼一笑,「也好,我沒審你,你倒先來審我了。最近我才覺得你鬼鬼祟祟的,應該是有事情瞞我。不如咱們倆互換一個秘密,你告訴我你最近到底背著我在幹什麼,我再告訴你我為什麼事找徐謙。」
她直視看他的眼,默然片刻,轉頭道。「你想太多了,我沒有背看你做什麼。」
聖懷璧將她箍在懷中,嘴唇貼看她的額頭,「問君,是不是咱們的婚事遲遲沒有下文,你心裡不高興了?」
「沒有,你知道這件事我是不急的。」令狐問君低聲說。「你也不要時時把這事拿出來說,讓陛下不開心。上次陛下說的話你也聽見了,在他心中我不是你正妃的人選,你好不容易當上了太子,若是拿我的事情來煩他,和大皇子逼宮有什麼區別?」
「自然有區別!他是逼父皇退位,我是談我們的終身大事。」見每次提及這件事,她言詞之間都有躲閃之意,他反而不滿,「你這樣向著父皇說話,該不會是你根本就不想嫁我吧?」
她摸摸他糾結在一起的眉心,安撫他,「你知道我向來是以大局為重的。」
他的手臂緊了緊,將她更用力地抱看,聲音沉鬱,「問君,別忘了在玉陽你答應過我什麼,你說過今生今世永不負我。」
「我不會負你,這句話到死我都記得。」
她柔柔的低聲細語,讓聖懷璧忍不住細細吻著她的唇舌,將她吻得臉紅心跳,喘息不已。
見他又要拉著自己去內室,令狐問君忙阻止他,「這兩天我不舒服,你也這麼累,還是算了吧,我還要去東暖閣和陛下議事,去晚了就不好了。」
聖懷璧汕汕地鬆了手,問道。「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和父皇談的?有事明天早上再說不行嗎?」
「今日事,今日畢,你都是太子了,這麼簡單的道理還不知道。」她笑看拉開他的手,翩然轉身離開玉寧宮。
東暖閣裡,聖皇抬眼看著剛剛走進來的令狐問君,問道。「今天見過懷璧了嗎?」
「微臣剛剛就是從玉寧宮來的。」她垂手肅立,恭恭敬敬地答覆。
「懷璧知道你最近在忙什麼嗎?」
「他心中有所懷疑,但是微臣沒有告訴他。」
「嗯,他聰明絕頂,早晚會知道的。其實這件事本來也不會瞞他太久,朕讓你不要說,是不想橫生枝節,怕他生事,你應該明白朕的苦心。」
「微臣明白。」
聖皇看著她,歎了口氣,「問君,你是好孩子,以朕和懷的私交,娶你做兒媳難淆不是朕所樂見的?只是現在國家情勢如此,朕必須為大局考慮,希望你能體諒。」
「陛下不用和微臣解釋,微臣是聖朝之臣,一舉一動皆為聖朝。」
他點點頭,「你是個好孩子,朕對你放心得很。日後若懷璧知道了這件事,未必能體諒朕的苦心,只怕到時又要麻煩你去安撫。」
令狐問君沉靜地微笑,「陛下放心,微臣一定會把太子殿下安撫好的。」
「這就最好了。其實就算是不能為後,以懷璧對你的寵愛,日後你若能誕下皇子,你的尊貴絕對不會亞於皇后這個虛名,到時候你便會知道,今日的小小犧牲實在算不得什麼。」
她再一笑,「陛下說的對,微臣還要多謝陛下對微臣這麼久以來的照顧,處處為微臣看想。微臣心中沒有任何的怨慰,只願四海昇平,聖朝永固。」
「微臣今日來見陛下,是想告訴陛下,金城環邊已經傳回消息,說願意送公主殿下赴聖朝,親自商議與太子殿下的大婚之事。所以微臣想,在公主殿下抵達之前,此事是不是要先告知太子?到時候太子也好去迎接,以免失儀。」
聖皇點頭同意,「懷璧是應該親自去迎一迎人家,畢竟是他的婚事。這件事還要和懷玥打好招呼,讓禮部處理好這件事,絲毫不能馬虎。只要婚事定了,我們也就算是和金城結盟了,所以你若要和懷璧談,一定要和他說清楚這其中的利害關係,讓他不要一時任性壞了大事。」
「是,微臣明白。」
「那就辛苦你了。」
令狐問君走出東覆閣時,發現自己今天出門忘了穿件大衣,夜風冷厲,滿地又落了一層薄薄的雪花,走起路來要特別小心。
寒風捲著雪花打在臉上,像刀割般的疼痛,她瑟縮了一下,將雙手縮進柏子中才能勉強禦寒。
站在中庭的空地上,她仰望著頭上稀疏的幾顆星子,恍惚中想著,自己這些天忙忙碌碌的,到底在忙些什麼?
半個月前,聖皇將她找去,說是金城送來一份國書,因為涉及機密,所以其他人都沒有看過,他開口就問。「當初你們是否答應了金城公主什麼事?」
面對看聖皇那清礫的雙眼,她才意識到那隨口答應的親事如今已經鄭重其事地擺存了自己面前,原來金城倩已經等不及他們的答覆,竟然親自寫密信來問聖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