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當然!」
哇,結果峰迴路轉,本來主任是想趁機辭退這個難搞又難纏的尤曼縈,結果來不及痛下殺手卻遇到貴人出現。
主任心中飆淚,這位許先生可說是司法界菁英,和他們的老闆除了是舊識外,更是這一間補習班最大的股東。而他不過一個小小主任,又豈敢違逆上意?再不甘也只得乖乖認了。
唯獨不懂其中複雜文章的尤曼縈呆住,沒想到自己的處境只因為這個男人的幾句話便逢凶化吉。她正要道謝,想不到一轉身看見這個男人的臉便又愣住──
天,為什麼這個世界上竟有人可以帥成這一副德行?
男人一身昂貴行頭,可行頭下的東西卻也沒偷工減料。男子身型適中,長相英俊,其斯文的氣質好比年代前主播何戎,加上說話也是客客氣氣、溫溫和和的,叫尤曼縈第一次看到他,心中便衍生出了無限無限的好感。
而不知尤曼縈心中波濤的許商央,則朝她露出一抹百萬伏特等級的微笑:「真是辛苦你了,我們補習班有你這樣的老師,我很放心。」
「轟」地一聲,一座火山在尤曼縈腦中爆發。她不由得臉紅,平日那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通通收光光,聲音只比小貓大一點:「呃……謝、謝謝。」
許商央含笑離去,尤曼縈便這樣杵在那兒癡呆望著他離去的瀟灑背影,彷彿聽見「楚留香」的主題曲。
她眼中冒出一顆又一顆的愛心,這一刻,她渾身上下激烈反應的費洛蒙好明確地告訴她──這個男人,絕對就是她等待已久的羅蜜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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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羅蜜歐,你為什麼是羅蜜歐……
「……真是夠了。」
「對啊。」
「丟盡了女人臉。」有人不屑地「哼」了一聲,引來一票娘子軍贊同的頷首。
「不要這樣啦,曼縈她只是比較容易喜歡上人而已啊。」打圓場的出現。
「喂喂,夠了喔,當我耳包聽不見嗎?」本尊終於出聲了。
當天晚上,在大學朋友之一的田蜜蜜經營的餐館「甜蜜蜜」中,她們一票死黨難得聚集在這兒,暢談彼此的公事私事感情事。而要提到感情事嘛,其中最豐富也最有文章的,莫過於擁有一身戀愛體質的尤曼縈了。
「你們都不知道啊,他不說話的時候多有魅力,笑的時候又是多叫人如沐春風……說真的,我從來沒見過像他那樣有氣質又有風度的男人。」尤曼縈義憤填膺,信誓旦旦,拍起胸脯連忙保證。「告訴你們,這一次我尤曼縈若再『把』不到他,我就把我的名字倒過來寫!」
只可惜一票娘子軍沒一個贊同:「你的名字早已經反過來寫很多次了吧?」
「尤曼縈縈曼尤,反過來反過去,反倒正回來了。」
「吼,就說了這一次是真的!」很不給面子喔,她這一票姊妹們。
有人翻了一枚白眼,大夥兒跟進,通通搖頭欲哭無淚。說來這個尤曼縈,從小一副戀愛體質,見一個愛一個,不過遇到對她好一點的男人便心花朵朵開,通通當作羅蜜歐。結果咧?人家要不把她當哥兒們,要不交往不到一個月被她太豪爽的性子嚇跑,沒一個好下場。
她們一票好友早已看透,就她大小姐還一直執迷不悟,愛了一個又一個,當真不信自己這一輩子這麼「衰」,永遠找不到看不上她的男人。
「你喔,不管這一次是不是真的,你那一張嘴還是改改吧。」六人之一的李潔栩如是作出了建言。
其實尤曼縈身材不差,長得也不醜,儘管不算是天仙美人,可該有的有、不該有的……當然也沒有。只可惜一切的敗筆皆出自於她那一張毫無遮攔的嘴。
這也是男人之所以對她退避三舍的原因。
一旁難得參與聚會的紀芷怡也十分認同:「對啊,也許一開始還看不出來,可相處久了再怎樣也瞞不住。你記不記得大三那個是怎麼吹的?對方檢定沒拿到,你不安慰安慰便算了,還落井下石,回他說營養系考不到營養師執照豈不白搭?哇,夠狠。」想來真忍不住給她拍拍手。
「還有後來的那一個,人家問她,他長得怎樣,結果她大小姐竟然回答『只比九孔好一點』……你要人家要不要做人啊?」
被人一直無端貶損,尤曼縈不禁辯解:「廢話!營養系畢業考不上營養師執照不如死死算了,我是想激勵他振作一點啊!」想不到對方那麼激不起,沒多久便向她提分手。
「還有九孔那一個,我沒說是海裡的那個九孔已經很不錯了!何況我又不是喜歡他的長相,他在乎那個幹嘛?!」不論怎樣,她尤大小姐就是有話可說。
於是她一票朋友個個搖頭,深深明白了何謂「朽木不可雕也」的道理。這個尤曼縈,跌了那麼多次跤、碰了那麼多次壁,死不悔改的性格也算是她人生的不凡成就,阿彌陀佛,她們也不打算再多做浪費氣力之事。
所以──
「好吧,你高興就好。」
「反正失戀了別來找我們哭訴便行。」先把她手機列為拒接可能比較快。
「那……曼縈你加油喔。」終於有個貼心點的。
於是她尤大小姐冷哼一聲,握起拳,架勢十足地:「這一次看我的吧!」
嗯……希望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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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尤曼縈嘴上是那樣說,實際上要怎麼做,她大小姐也實在沒個底。
結束了今天的課,尤曼縈走出教室尚不及喝口水休息一下,等在一旁的國字臉主任卻向她招了招手:「尤老師,麻煩你過來一下。」
「啊?」看到主任「又」要找她,尤曼縈頭皮一陣發麻,一般這個時候絕計不會有什麼好事……該不會她又被哪個夭壽死學生的家長給投訴了吧?是裙子太短?說話太嗆?還是得罪了哪個議員的公子千金不成?
她抱著穩被念到死的心理準備跟著主任走到補習班內的談話室,裡面除了寬敞的沙發座椅外,相應的茶水道具也一應俱全。
主任道:「坐,有需要喝茶嗎?」
尤曼縈戒慎恐懼地搖頭:「不,不了。」拜託要念就趕快念吧。
他們補習班主任約莫三十來歲,平日儘管不苟言笑可念起人來絕對要人命,能屈能伸的程度也屬一流。尤曼縈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了這個總是能念她念到頭皮發麻的主任大人。
於是主任放下茶具坐下來,「那我就直說了。」
來了!尤曼縈閉眼。「是,您說。」
「尤老師你……有沒有考慮接有關家教的CASE?」
咦?啊?「家教?!」她瞪眼,不是要被念?
「是啊。你也知道我們『宥裡』另設有家教部,這一次剛好是一個學生家長指名你。你現在在我們補習班的CASE也不多,接這個案子對你應該也滿有幫助的,怎樣?」
主任那一張方正的國字臉厲害之處就在於要嚴肅的時候嚴肅,要動之以情的時候更充滿了一股動容之氣,真不愧於七大長相之首。
尤曼縈於是傻眼,怎樣?還能……怎樣?她初出茅廬,靠課賺取時數和抽成,早已有些入不敷出,家教的CASE儘管有些麻煩可也的確比較好賺,所以現實面來說,她除了接受之外又能怎樣?畢竟獨自住在外頭的她的確需要錢。
也因此,她的考慮僅只三秒:「好,我接。告訴我有關那個學生的資料。」
就在這種現實的無奈和房租快要開天窗的燃眉之急下,她接了這一份CASE。上課日定在每個星期的一和四,晚上七點到十點,主要是數理和英文部分,還好尤曼縈儘管專業在數理不過對英文也算有些心得。
記著這一些訊息,她大致備妥了相關教材,並在對方指定的時間前往該學生的家裡去。
畢竟是當人家教,尤曼縈今日一反平常的誇張穿著,只套了件簡單的棉T和牛仔褲,唯獨腳下一雙十公分高的黃色高跟鞋不變──
因為她實在太矮了,一五三公分的身高,一旦沒穿高跟鞋,肯定要淹沒在大台北這擁擠的人潮中,永世不得超生。
「……是這裡吧?」來到南港一住宅區,她對照了一下手中地址,確認無誤之後便摁下了門鈴。
「叮咚」一聲,她趁有人回應之際確認了身上打扮,自認有夠樸素──一如主任大人耳提面命大力叮嚀的。
不一會兒有人來應門,她微笑:「你好,我是──」
後面的句子自動卡在喉嚨口,她瞪眼,呆望著預料之外出現在眼前的人,下一秒她居然自動上前把對方大門給猛關了上!
這一下她臉色鐵青,腦中一片混亂。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
「呃……老師?」對方困惑地打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