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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寄秋

  怨人有,氣己無,你吃香喝辣,我卻連冷饅頭也沒得啃。

  聞言,他目光一沉,「你是想……」

  「與其求人給魚不如自己釣魚,我們要讓西北的軍政徹底從朝廷的鉗制中掙開,自給自足不求人。」

  人有不如自己有,握在手中才是最真實的,別人的餅畫得再大也是空談,吃不著,摸不到,徒然眼紅別人腰纏萬貫罷了。

  「所以……」他雙目寵溺地望著心愛女子。

  把臉皮磨厚的成清寧嘴角掛笑地仰視丈夫,纖纖玉指勾著他小指輕搖。「給我幾萬名士兵,我給你不一樣的西北。」

  「幾萬?」他搖著頭,面色凝肅。「不行,寧兒,他們是朝廷的兵,不是我的兵,我不能為討好你而挪用。」

  「不是挪用,是借用,總有一些打仗不行、對莊稼十分在行的人,他們上了戰場也是送死的分,留給我還能人盡其用,做人要開通,別一個勁的死腦筋。」

  要打仗先要有銀子,凡事依賴三千里外的朝廷,那是被牽制住,不論做什麼事都得聽憑那邊的話。

  別說遠水救不了近火,一道軍情由西北快馬送往京城,換人換馬,最快也要十天半個月,再把皇上旨意傳回西北,又要十天半個月,往返一趟便快要一個月,甚至更久。

  瞬息萬變的戰情不等人,也許前一刻還在歡慶逼退敵軍,隔日便面如土色的眼見他們捲土重來,兵臨城下,等到一來一往的消息傳完,搞不好仗也打完了。

  「一堆謬論,西北沒有上不了戰場的兵,你還是先把咱們的王府理好,剛到平沙城的頭一天,你還沒把咱們的府邸走遍。」

  先安頓好再談其他,她一路舟車勞頓的,原本就小的小臉更顯小了,帶著睏倦和勞累,瘦了一圈。

  沒能要到兵,成清寧小生悶氣。「那你呢?你不用先到軍帳報到嗎?參軍雖不必上戰場,也要出謀劃策。」

  皇甫褚派身有殘疾的秦王前來西北,要的是他領兵多年的才智和用兵經驗,並非讓他立功,累積更多的戰功。

  坐馬車的殘廢還能有什麼作為呢?

  殊不知世人眼中的廢人早已擺脫困境,他暗中策劃回到西北,在外人的嘲笑中悄悄站直,闊胸挺背地走向歸途,護衛他視作家鄉的西北。

  「不急,我先陪你熟悉王府,前方的戰況沒有想像中危急,東涼國雖連下三座城池,但都是總人口數不到一千的偏遠小城,在城破之前,城裡的百姓和兵士皆已悉數移出。」空城已待,糧草輜重也早移往安全處。

  「此次朝廷來的兵足以擋上三、五個月,即使沒有我也能打幾場勝仗,我這個廢人在或不在並不重要,反之少了我,皇上說不定反而更放心。」戰神已亡,一敗不起,這或許是皇上更想要聽到的。

  聽見他語中的自嘲和對親情淡薄表現出的無所謂,成清寧心疼不已,纖纖小手往他手背一覆。「你有我呢!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我少了誰都成,就是不能沒有你。」

  唇一彎,他溫柔的笑了。

  第二章  受寵的王妃(1)

  「東涼國的軍隊到哪兒了?」

  兼做議事廳的書房十分寬敝,此刻大大小小的將軍站滿一室,不論是老將或新秀,個個面泛紅光的注視他們眼中的王者,馬首是瞻的聽其差遣,無一人敢露出鄙夷的神情。

  緩緩站起的皇甫桓以行動向諸位將領宣告——本王已然痊癒,並未如奸佞小人所料想的一蹶不振,他仍是昔日的活閻王,取人頸項如探囊取物,殺得敵人有命來,無命回。

  只是他臉上的面具仍是半面猙獰的鬼臉,一半的臉俊美無儔,另一半恐怖駭人,隱隱散發令人畏懼的冷意。

  其實在成清寧日日的推拿以及一日兩回以香膏淡化疤痕的療效下,他血肉翻開的可怕傷痕已改善不少,凹凸不平的疤痕逐漸軟化,磨去焦黑暗沉的表皮,露出白皙的膚色。

  雖說不能完全祛除,但長時間用淡疤膏塗抹和按摩,即便還以原本的俊逸兒郎是不可能,可是只要稍稍修飾,便能遮住嚇人的傷疤,不用面具也能光明正大的走在人前。

  百毒聖手君無恙也跟著秦王夫婦來到西北,西北多藥材,他主要是為稀有藥草而來,順便兼當秦王的隨軍大夫。

  不過他並不是盡責的大夫,才剛安頓好落腳處就不見蹤跡,四處尋藥草去,雖住在秦王府卻日日不相見。

  君無恙手上倒是有一個除疤的方子,只是手法太過粗暴,要硬生生的將臉頰的肉挖出,再抹上生肌化瘀的藥膏,等新肉長出還得用利刃修掉多餘的頰肉,以人皮覆蓋使其與新肉黏合,約一年光景便可還以原來面目。

  皇甫桓對此不置可否,壓根不放在心上,肌膚光滑似鏡也好,毀容也罷,他都處之泰然,男兒立身於世並非僅靠一張臉皮。

  而成清寧卻堅決反對,明明她可以慢慢調理,三、五年她等得了,何必為了一張俊顏讓他忍受皮肉之苦,活人割肉還不痛死,他忍得她可捨不得,一寸肉也不相讓。

  「在天河以北,隔江與我軍對峙。」王爺來了,東涼國的氣數也到頭了,別想再進一步。

  「由哪位將軍領兵?」打這麼久還沒分出勝負。

  「是葉將軍。」都上了年紀,叫他別出去偏要逞一時之氣,脾氣跟頭牛一樣倔。

  好在不輸不贏,還能挽回一張老臉顏面。

  「葉平生?」他有六十歲了吧!孫子都成家生子了。

  皇甫桓眉頭一皺,頗為感到苦惱,這位定遠將軍是跟過先帝的老部屬,當年是御前的先鋒,為人火爆衝動,有勇無謀,但貴在忠心,皇甫桓說的話他尚能聽得進一二。

  只是近年來能壓得住他的秦王不在,因此那西北漢子的爆性子有越來越烈的趨勢,一意孤行,全然不聽人勸,我行我素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倚老賣老,目空一切。

  「葉將軍的用意是好的,他想拚著一條命為王爺守住天河以南的草原,那塊豐饒的水源地足以養上千萬匹戰馬。」一到春天草長過腰,水豐草綠,能放養無數牛羊。

  「貪功。」他也不瞧瞧他幾歲了,還不提攜提攜後輩有能的將領,讓他們暢快淋漓的打上一仗,自己逞強什麼。

  為定遠將軍說項的顯武將軍面上一訕,「王爺,屬下等也是久候你不至而劍走偏鋒,唯恐沒能保住王爺你的西北……」

  皇甫桓目光一銳,以掌重拍他肩頭。「謹言慎行,禍從口出,西北是皇上的,皇上才是一國之主。」

  冷汗暗流的顯武將軍頓感肩膀很重,腰桿兒挺不直。「是,是屬下口誤,皇天后土皆陛下所有。」

  手一移開,皇甫桓面冷如霜。「皇上對本王的防心甚重,稍有疏失便是萬劫不復,你們都是跟隨本王已久的人,本王不想有誰因一時失言而枉送性命,切記皇權是天,天威難測。」

  「是。」眾將應答,聲音宏亮。

  無法久站的皇甫桓走回主位,坐上紫檀木雕螭龍大椅。「敵方領軍之人是誰可知曉?」

  「是東涼國長公主普普拉的夫婿,代戰公主正全力圍攻落雁城,目前兩方各有勝負,守城人是宣武將軍袁長青。」他並未全力防守,有幾分逗弄意味。

  薩瓦琳公主並非傳說中的勇猛,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她的女戰神之名是西北將領捧出來的,用意是蒙蔽皇上的雙眼,好讓他以為西北戰情真的危在旦夕。

  西北不保,大明江山還留得住嗎?

  連成一氣的西北軍成功地把自詡聖明的皇帝唬得一愣一愣地,對危急軍情信以為真地放猛虎歸山,希望他們兩敗俱傷。

  殊不知薩瓦琳的連下三城是西北軍讓出來的,他們佯輸裝作後退,以不合事實的謊報軍情渲染公主的戰績,讓京城那邊認為薩瓦琳是正崛起的女戰神,勢如破竹的打算越過西北三城,揮軍南下。

  朝廷震動了,皇帝也為之一驚,為了不讓東涼公主一路往下,他只好動用殘疾的一母同胞兄弟去迎敵。

  「北夷王子倒是長命,北夷部落被本王清掃得差不多了,無兵可用的他便投向東涼,還出人意料的搭上長公主,本王不得不佩服於他的善於鑽營。」還真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王爺,我們要拿下塔木齊嗎?」北夷王子一死,大明邊境少了一患,至少五十年內北夷人不敢犯境。

  皇甫桓黑瞳幽深如墨,「讓他多蹦躂幾天,把新兵帶出去練練,他若太快被打敗,朝廷那邊怕是又要不太平了。」

  仗要怎麼打由他決定,邊打仗邊吊著,打上三、五年也無妨,邊關不穩,遠在京裡的皇帝才有所忌憚,不敢輕易調動防守,他才能更穩妥的安排西北的部署,一步一步走下去。

  刀要越磨越利,小兵不磨出鋒芒難以成大器,不可能只有他一個人帶兵打仗,總要有幾名得力的左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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