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只有咱們兩個人,只要事後你不說,我不說,沒有人會知道你說過些什麼。」杜綺玉有些心煩意亂的對他承認道:「你就告訴我你的猜想和推測吧,我現在一顆心也是七上八下的感覺很慌、很亂。」
「你在想什麼?」上官擎宇滿臉嚴肅的問,沒想到她會這麼敏感聰慧,竟憑李公公與他的反應就能和他想到了一塊。
「你呢?」杜綺玉不答反問的緊盯著他。
上官擎宇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緩聲道:「李公公自小進宮,一直都待在宮裡服侍貴人,也就這幾年覺得年歲大了,想尋個地方安享晚年,這才出宮到柳月山莊來幫四皇子管理這個山莊。他所見過的人不多,但也不少,尤其是那些貴人高官們,與高官們有資格進宮拜年的眷屬家人。
「李公公說你長得很像一個人,這個人想必不會是一個男人,也不會是那一年才有機會見上一次或兩次的高官眷屬們。除非那個人長得特別奇怪或特別漂亮,能讓李公公過目不忘,但這種可能性應該很小,所以那個人就只剩下是貴人的身份了,這也符合了他剛才忍不住朝你下跪的舉動。而能夠長時間待在宮裡的女性貴人,除了皇上的妃子們外,也就只剩下太后和……公主們了。」
說到這裡,上官擎宇停了下來,他目不轉睛的看著杜綺玉,後者亦同樣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一張臉卻是面無血色,蒼白若雪。
「這不可能。」她震驚的開口,喃喃自語的搖頭。
「這只是我胡思亂想的猜測而已,你別想太多。」他柔聲安撫著她。
「你讓我怎能不多想?」杜綺玉扯唇給他一記似是想哭的微笑,「如果你所猜想的是真的,說不定杜家的滅門就是因我而起,我就是罪魁禍首,是害死杜家上百條人命、包括我爹娘的兇手。」她說著再也遏制不住的淚如雨下。
上官擎宇立刻起身下床,伸手將她擁進懷裡。「你別亂說話也別胡思亂想,事情絕對不會是你想的那樣,絕對不會!」他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證。
「一定是這樣的,不然你不會調查了這麼久也查不到任何一絲杜家有可能謀逆的跡象,唯一值得懷疑的也只有杜三老爺的事,他和清公主牽扯不清,而在多年後我又長得和李公公記憶中某個生長在宮裡的人很相像……」杜綺玉哭著說道。
上官擎宇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因為她的想法和他完全不謀而合。當年蘇駙馬會憤而殺了杜三老爺必定是因為此事,至於綺玉為何能活下來,有可能是蘇駙馬一時的心軟,又或者是被剛巧去探望杜三老爺的杜榮所救下,這才會成為杜榮夫妻的孩子。
當然,這一切只是他們倆的猜測,除了李公公含糊不明的反應外,他們還得再找其它證據才行。
他低下頭,伸手為她拭淚,柔聲道:「先別想太多也別哭,咱們得先確認這個猜測是否屬實才行。如果這真的只是咱們的胡思亂想,你這眼淚掉得不是太冤枉了?」
「李公公已經表示他不會說了。」杜綺玉一邊擦著臉上的淚水,一邊說道。
「我沒說要找他。」
「那你要找誰?」
「我爹。」
收到從四皇子的柳月山莊傳來二兒子受傷的消息,上官名皓立即稟報父親,並以最快速度安排好手上的工作之後,帶上一批護衛連夜出城,馬不停蹄的朝柳月山莊趕了過去。
對於上官擎宇這個兒子,他始終看不透,即便是他老而彌堅的老爹也一樣。
擎宇這個孩子自小就不愛說話,冷冷淡淡的,像個丫頭一樣令他不喜。他不愛與人爭,做什麼事都普普通通的,沒有絲毫傲人之處,也因此他幾乎可以說是一直漠視這個孩子的存在。
直到有一天他被濫竽充數的送到上書房陪皇子們讀書,卻不知用什麼方法竟能同時交好最優秀的四皇子和五皇子兩人,還游刃有餘的在向來不和的兩位皇子之間來往,真是嚇呆一堆人。之後這孩子雖然依舊冷漠不愛說話,但卻已聰慧外露,往往開口說話總能說到點上,讓人又驚又喜。
總之,他的嫡長子雖然不錯也很優秀,但孤掌難鳴,有個能力強的同胞兄弟相互扶持,何愁上官家不興盛百年?
這也是為何他在得知宇兒回京途中竟遭受伏擊而怒不可遏的原因。不管動手之人是誰,有何居心或目的,他們上官家都絕對不會放過此人。
兩天的路程硬在一天半之內就被他趕到。
上官名皓被也算面熟的李公公迎進柳月山莊後,便直接帶往了上官擎宇暫時居住的客房,李公公隨即轉身又去安排一群隨上官名皓而來的護衛武士們。
上官名皓進房後,大步來到兒子的床榻前,上官擎宇掀開身上的棉被正欲起來。
「別起來了。」他出聲阻止,旋即又沉聲問道:「傷得怎麼樣?」
「沒傷到要害,不礙事。」上官擎宇坐起身來。
「臉色怎會如此蒼白?」上官名皓打量著兒子的臉色,蹙眉道。
「傷口大,流了不少血。」
「回家後讓你娘好好的補一補,身子的事不能馬虎。」
「是。」
第十四章 驚見真目面(2)
父子間親情的對話結束,立刻進入重點話題。
「知道是誰做的嗎?」上官名皓問。
「不確定。」上官擎宇答道。
「不確定便是已有懷疑的對象,是誰膽敢動我上官家的人?」上官名皓有些殺氣騰騰的問。
「父親應該知道有不少人見不得孩兒與皇子們交好。」上官擎宇面不改色的說。
「你是說那些人?」上官名皓的臉色倏然變得凝重。
「不確定,可能是他們,也有可能是某些人。」上官擎宇神情莫測的說。
「某些人?」上官名皓莫名的看著兒子,實在猜想不透他所謂的某些人指的又是哪一方的人馬。他不由得要求道:「宇兒,把話說清楚點,何謂某些人?」
「父親,您和祖父是否已經同意我想娶綺玉的這門婚事了?」上官擎宇沒有回答父親的問題,卻突如其來的問道。
上官名皓臉色微沉,不悅的道:「咱們現在正在談正事,你突然提起這個做什麼?」
「父親應該從未見過綺玉吧?母親和祖父亦同,在孩兒表明想娶她為妻之後,您們因為不滿,甚至連見她都覺得反感,因而在她客居咱們家時,從未去見過她吧?」上官擎宇看著父親說。
「你到底想說什麼?」上官名皓眉頭緊蹙,有些隱忍的說:「雖說在你十八歲生日時,你祖父以允你擁有婚姻決定權做為生日禮物送給了你,但是這並不是要讓你胡來。那個丫頭是什麼身份你自己知道,即便你謊稱她是咱們上官家的遠房親戚,但紙包不住火,這事一旦被有心人挖掘出來,不僅你會成為京城所有人的笑柄,咱們上官家也一樣,你難道不知曉後果嗎?」
「孩兒行得正,坐得直,別人要笑要哭又與孩兒何干?」上官擎宇平靜道。
「你是想氣死你爹我嗎?」上官名皓怒不可遏。
上官擎宇驀然深吸了一口氣後搖了搖頭,「父親還是先見見綺玉咱們再談吧。」
「不見!」怒火正熾的上官名皓二話不說直接拒絕,甚至差點被兒子給氣笑了。他都氣到不行了,兒子竟還想著要介紹那丫頭與他認識?
「父親剛才不是想知道所謂的「某些人」是什麼人嗎?也許您在見過綺玉之後就會明白了。」上官擎宇平心靜氣的說。
「你的意思是這次的事與那丫頭有關?」上官名皓很快就冷靜下來,但想了想又覺得不對。「那丫頭不是只是杜家鄉下田莊裡的一個丫頭嗎?誰會想對那樣一個丫頭不利?」
「父親還是見過人之後再下評語吧。」
「好,要見就見,我倒要看看她究竟長得是何模樣,又或者有什麼三頭六臂,竟能將我兒迷惑成現今這模樣!」上官名皓氣沖沖的說。
等了約莫盞茶的時間,外頭傳來下人的稟報,「公子,杜姑娘來了。」
「綺玉,進來吧。」上官擎宇開口喚道。
一旁的上官名皓卻是四平八穩的坐在椅子上喝茶,連頭也沒抬一下,更沒有吭一聲。
一道人影從屋外走進屋內,上官名皓依舊頭也不抬的喝著他的茶,然後就聽見兒子開口介紹道:「綺玉,這是我爹,你叫聲伯父就好。」
「非親非故的,還是叫上官大——」上官名皓淡漠的抬頭,最後一個「人」字卻在驚見杜綺玉真面目的瞬間從他嘴邊消失不見。
他目瞪口呆的瞪著杜綺玉,張口結舌到下巴差點掉下來,整個人顯得既震驚又難以置信,還有隱藏不住的驚嚇。
「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他難以置信的喃喃自語著。
上官擎宇和杜綺玉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在對方眼中看見了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