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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媒體尚未對他們退燒之前,柳橙得到柳紅允許,可以在這段時間放年假。
至於卓煜則是已經鐵了心不回四方,就連手機也一直呈現關機狀態。
他開心地當起煮夫,照料著她的三餐,看起來像是很滿意現狀,但是偶爾,她會發現他在發呆,像是在想什麼想到出神。
直到有天,家裡的門鈴響起,有個人上門——
「你……」
「柳小姐,你好,請問卓煜在嗎?」
「……在。」
「方便讓我進去嗎?」卓弁貞問得相當有禮,然而人已經從她身邊穿過踏進屋內,喊著,「卓煜。」
「你來幹麼?」正在廚房忙著的他眼也不抬,繼續和鍋鏟火拚。
「你在煮晚餐?剛好,準備我的份。」很自然地往隔開廚房和客廳的小吧檯邊坐下,興致高昂地看著他做菜的身影。「我已經很久沒吃過你煮的東西了。」
記得以前,家裡的管家或傭人要是不在,卓煜總是會小露個兩手,弄個幾盤菜,喂得他和兆宇很開心。
只可惜,那個記憶,已經離他們太遠太遠。
卓煜橫他一眼。「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兆宇說,你身為執行長,無故曠職多日,很要不得。」
「哈,由著他說吧。」他根本不痛不癢。
「希爾的成績相當好,兆宇說,要在家裡辦個慶功宴,你要是不出席,他會很丟臉。」卓弁貞支手托腮,懶懶地說著。
關上爐火,卓煜端菜上桌,走到小吧檯,雙手撐在檯面,瞇起深邃瞳眸。「他是哪根筋打結了?我都說了要離開四方,他要我回去做什麼?我離開,他應該很開心吧。」
「是誰跟你說,他會很開心的?」卓弁貞微揚起眉。
「難道不是嗎?」他哼笑著,「打從他動過手術、沒了記憶之後,就看我很不順眼,不是嗎?」
「你明知道那是他爸媽惡意灌輸給他的錯誤觀念。」
「那又怎樣?我非得忍他不可?」他已經長大,已經找到自己未來的方向,他不是非要待在四方不可。
「你又不是那麼狠心的人,裝無情做什麼?」卓弁貞懶懶問著。
「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要你回去。」
「我不回去。」
「少嘴硬。」
「我懶得跟你說。」卓煜眼角抽搐著,瞥見柳橙就站在卓弁貞後方,隨即送上一張笑臉,變化之快,令兄弟望塵莫及。「柳橙,吃飯了。」
他牽著她坐到餐桌前,完全無視某人的存在。
「你不請卓先生一道吃?」柳橙不住地看向卓弁貞。
「卓先生在你面前。」卓煜沒好氣地扳正她的臉,不讓她的視線老往一旁飄。
「他自己有好幾家餐廳,上次帶你去的法式餐廳就是他經營的。」
她恍然大悟,難怪他的歷任前女友都帶到那裡去。
「你也記得自己姓卓嘛,那你應該還記得爺爺希望我們要好好地輔佐兆宇。」
卓弁貞涼涼地說著,發現酒架上頭有瓶好酒,不問自取,替自己倒上一杯。「我們兩個本來就沒有繼承資格,你想,兆宇有必要為了繼承權特地惹火你?」
「你很煩。」卓煜咂著嘴,感覺胃口被他一席話攪得快要消失不見。
「你的事不是兆宇爆的料,是方健偉做的。」他突道。
卓煜愣了下,橫眼瞪去。「兆宇為什麼不說?」
「你說呢?」
他嘖了聲。「搞什麼鬼?」
第10章(2)
卓弁貞沒再搭腔,只是獨自品嚐著美酒,反倒是坐在卓煜對面的柳橙來回看看他們,想著先前兩人的對話。
她不禁開口說:「卓煜,你擅長操控媒體,也該知道人們很容易相信還未證實的流言,你和卓兆宇之間,是不是也有相同的問題?總是藉著別人傳話,增加了不必要的誤會?你有多久沒有好好地正視他,放任關係惡劣到這種地步?」
卓弁貞頗為讚許地看著她,朝她舉起酒杯,敬她。
卓煜則是頭痛地抹著臉。「連你都這樣說我……好像我是個小鼻子小眼睛的男人似的。」
「不是,我是看你這陣子老是發呆,我想你一定很介意,所以——」
「我沒有!」他急聲攔截她未竟的話,餘光瞥見卓弁貞笑得促狹,不禁有點羞窘地低喊著,「我說了要離開就不會再回去。」
柳橙沒轍地扁了扁嘴,倒是卓弁貞揚起濃眉,懶聲說:「好吧,看來這場希爾的慶功宴,只好由我陪同柳小姐一道出席了。」
「嗄?」
「你說什麼?」卓煜殺氣十足地瞪去。
「你又不去。」他一臉無奈。「總該有個人陪著柳小姐比較妥當。」
「不用你陪!」
「你要出席嗎?」
「你!卑鄙小人,竟然敢挾持柳橙威脅我!」
「跟你學的。」
「我去你的!」
「記住,明天晚上七點,這場慶功宴沒有任何媒體在場,所以,你可以放心過來,要是想找媒體再宣示一次你的愛情,基本上,我也不反對。」卓弁貞說完,將酒杯一擱,任務完成,瀟灑離去。
「可惡的傢伙!」
柳橙看他罵得很帶勁,但眉眼卻帶著笑。
「我想卓兆宇大概是怕媒體騷擾,所以才會把慶功宴辦在自宅。」
卓煜看著她,橫過桌面,親吻她的唇。「謝了,該面對的,我還是會面對。有你在,我就覺得自己充滿了勇氣。」
「真的?」
「沒有你,真不知道我要怎麼辦。」他勾笑道,催促著她用餐。
「沒有你,我才不知道要怎麼辦……」她小聲咕噥著,笑得很澀。
勇氣啊,她也好需要。
把真相告訴他的勇氣,隱藏秘密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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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夜,卓家大廳沿至外頭的露天庭院裡,衣香鬢影,冠蓋雲集。
一輛輛高級名貴房車,魚貫進入卓家,儘管有媒體守在鏤花鐵門外,卻不得其門而入。
卓煜開著車前來,進入久違的家,習慣性將車子駛入自己的車庫,才剛下車,便見卓兆宇就在外頭等著他。
「不要還沒結婚就急著要蜜月,想要蜜月,也要先把工作處理到一個段落,要不然你的秘書每天吵我,讓我的頭很痛。」卓兆宇冷冷丟下話,隨即轉身離去,但字裡行間卻已經充份表態要他回四方的決定。
「他好像沒那麼壞嘛。」跟著下車的柳橙小聲說著。
卓煜倚在車身,撇了撇唇,歎口氣道:「也許就像你說的,我已經太久沒正視他,沒發現他也在改變。」
「沒關係,知錯能改就好。」她笑嘻嘻地說。
「多謝女王教誨。」他拱拳以剝。
「神經。」柳橙笑罵著,挽著他的手,離開車庫,走向庭院,現場已經有不少人,各式料理則是順著庭院的周圍繞上一圈,陣仗相當嚇人。
「你在這裡坐一下,我去幫你拿點吃的。」拉著她在庭院裡的英式排椅坐下。
「好。」
目送著他去自助餐式的餐檯上取餐,便見有不少人立刻圍上他,不分男女,話題全都繞在最近還在夯的事件上。
只見他落落大方,壓根不彆扭。
突地,瞧見一抹身影跑到他面前。「卓先生,你還記得我嗎?」
「莊小姐?我當然記得你。」
「友慧,叫我友慧就好。」莊友慧一臉期待地看著他。「我所謂的記得,是指你還認不認得出來,十年前那個撿到你護身符的人是我。」
不遠處,柳橙震顫了下,儘管現場人聲鼎沸,但她還是精準地捕捉到兩人的對話。
「……你?」卓煜微愕地看著她。
「對呀,我看到新聞畫面,聽到你說的話,才想起原來我早就見過你。」
柳橙心頭遽震,感覺呼吸受阻,但卻捨不得移開眼,直睇著兩人,瞥見了莊友慧眼下的淚痣。
淚痣?
她恍然大悟,原來十年過去,他早已不記得當初女孩的模樣,只是女孩有顆淚痣,讓他以此相認,剛好她的左眼下也有顆淚痣,所以他因而誤認……而他一直想尋找的人,想不到竟然是莊友慧。
她想起莊友慧曾問過,他的愛情是建立在先來後到的狀況下嗎?
如今想來,真是諷刺。
虧她還想隱瞞秘密……彷彿老天惡意捉弄人似的,在她下定決心之後,正主就立刻出現,像在嘲諷她癡人說夢。
真相被揭露的瞬間,她不敢面對他,感覺自己極為不堪,只想逃。
她顫巍巍起身,不斷地往後退,看著他震愕的表情,聽不見他們的對話,直到看不清他們的身影,她才轉身就跑。
眼前是卓家的庭院,燦亮燈火照映扶疏林木,她順著較暗的小徑走,邊走淚邊流。
卓家這扇門,她踏不進來。
太窄,沒有縫隙,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淚水模糊眼前的景致,腳下一個踉蹌,她撲跌在地,膝蓋磨破,痛得她站不起身,卻感覺一道陰影從面前罩來。
「你把我說的話都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