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她的一切,他全都想知道。
「唐儀伶……」意瑟沉著臉,嬌聲喝道,不准唐儀伶再繼續說下去。
「怎麼了?敢做不敢承認嗎?」唐儀伶示威似地拔高音量,把剛剛被趙子毅冷落的悶氣全發洩在她身上。
「意瑟以前有發生什麼糗事,不能說出來嗎?」巨浚琛的好奇心完全被挑起。
唐儀伶瞪住周意瑟,驕傲地說:「我跟周意瑟第一次見面是在我訂婚派對結束的那個晚上,當時她一直站在我家樓下不肯走,哀求著要見我未婚夫一面,逼不得已我們只好報警,請警察帶走她,嘖嘖……這種見面方式真是令我永生難忘啊。」
意瑟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彷彿當場被扒光衣服般,難堪羞愧得無地自容。
她一直努力想遺忘的傻事,偏偏再度被唐儀伶殘忍地掀起,而且還是在巨浚琛面前,讓他見到那個卑微、愚蠢、軟弱的自己。
「周意瑟那時候可是相當癡心喔……」唐儀伶有一種在她傷口上撤鹽的快感,愈說愈得意,把自己在婚姻中的挫折和悶氣,全都化成狠絕的利刃,無情地劈向她。
如果周意瑟不曾出現在趙子毅的面前,那他們的婚姻生活絕對不是現在這樣,她也不用一直活在周意瑟的陰影裡。
意瑟抿著雙唇,找不到話反駁,畢竟唐儀伶說的全都是事實,當年她的確為愛癡狂,盲目地看不清趙子毅已經不要她的事實。
其實她要的只是一個心死的理由而已,沒想到反而成為一場荒謬的鬧劇,連自尊都賠上了。
「對了,我好像忘記介紹我跟周意瑟的關係了,我的老公就是她的初戀男友,這樣說起來,我們算是情敵嗎?」唐儀伶冷笑道。
巨浚琛從一開始的疑惑,到想起她在酒吧裡的說詞後,才明白原來她的初戀男友並沒有去世,只是移情別戀娶了另一個女人。
她那麼害怕唐儀伶說出這一段往事,是因為無法忘懷她的初戀男友嗎?是嗎?他的心有點苦苦澀澀的……
「三年前,我跟子毅訂婚的時候,你不是一直逼問他,是不是不要你了?是不是已經不愛你了?現在我就可以告訴你答案,他的確是不要你了,從他決定去美國進修時,我們就已經背著你在交往了。」唐儀伶雙手環胸,直視著周意瑟慘白的臉色。
唐儀伶字字句句都像針一樣,將周意瑟的自尊戳得遍體鱗傷,她唯一沒有說出口的是,趙子毅會娶她是因為她是「聯華醫院」院長的女兒,他想在鬥爭的白塔中取得權勢。
「對於兩段感情重疊的部分,我想子毅處理的手法是差了一點,我代他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對這段感情釋懷。」唐儀伶的語氣裡沒有一絲歉意,反而是炫耀的成分居多,她就是想看到周意瑟難堪痛苦的表情。
巨浚琛實在看不下去了,他沒有見過哪個女人感情EQ這麼差,自己的男人劈腿就算了,一逮到機會還乘機翻舊帳,以勝利者之姿欺壓別人。
更何況,唐儀伶現在欺負的人還是他的女人。
「唐小姐,請你保持風度。」巨浚琛的嗓音變得低沉嚴肅。
「我說了什麼不合宜的話嗎?」唐儀伶的胸臆間充滿著惡意的快感,完全沒把巨浚琛的警告放在心上。
反正拍廣告對她來說只是玩票性質,她一點也不擔心巨浚琛會降低酬勞。
「如果你還想要這張廣告合約,我勸你最好收斂一下自己的態度。」巨浚琛一想到未來她跟唐儀伶共事交集的機會那麼多,就有點不忍心。
「總監,你這是在威脅我嗎?難道你忘記我們已經簽訂了廣告合約,根據裡面的條文,沒有明顯的缺失,貴公司不能隨意撤換我,否則必須賠償違約金。」唐儀伶反擊道。
光看到巨浚琛如此護衛她,唐儀伶就感到很不是滋味。
她究竟是有多好,好到可以讓趙子毅對她眷戀難忘,又擁有巨浚琛的寵溺?
巨浚琛想也不想,便厲聲說道:「那我們就解除合約吧,至於違約金的部分,我自行吸收。」他展現魄力,不想讓意瑟陷入如此難堪的局面。
「周意瑟,恭喜你找到一個這麼好的男人,可以愛你到公私不分,假如你們決定結婚,我一定很樂意送上祝福。」唐儀伶譏誚道。
意瑟臉色慘白,難堪地僵怔在原地,一直以來她刻意不去談起和趙子毅的那段情,因為初戀,感情下得太重,愛得太過盲目,不只傷了自己的心還賠上自尊。
如今唐儀伶狠絕地撕開她的謊言,更令她感到不堪,她一直想讓大家看見她開朗、自信的一面,而不是那個卑微、可悲的周意瑟。
趁著屈辱的淚水奪眶而出前,意瑟拎起手提袋,拋下兩人尖銳的對峙,衝出會議室,搭乘電梯下樓。
第5章(1)
夕陽餘暉斜映在熱鬧的市街上,馬路上擁擠的車流和亮起的紅燈阻去了周意瑟的步伐,她站在十字路口,眼神空洞地望著對街浮動的人潮,內心充溢著羞憤的情緒。
這幾年來,她努力走出情傷,接受趙子毅拋棄她的事實,學會愛自己多一點,可沒想到那藏在心底最不堪的回憶,竟被唐儀伶挖出,還讓巨浚琛聽到……
路****通號志開始倒數綠燈剩下的秒數,她恍然回過神,正要邁開步伐,手肘卻被一股溫柔且強悍的力量扣住。
「意瑟——」巨浚琛及時將她往後拉回街邊,紅燈亮起,車潮有如出柙的猛獸般奔馳而去。
她別過臉,狼狽地對上他關心的眼神,覺得很羞窘難堪,下一秒便掙脫他的鉗制,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看著她殷紅的雙眼,巨浚琛擔心她會做出傷害自己的傻事,便默默地跟在她身後,就這樣走了好一會兒,來到一座小公園,幾個小孩天真地蹲在地上堆沙堡,還有人興奮地玩著溜滑梯。
她停下腳步,轉過頭,賭氣地道:「你跟夠了吧?」
「我只是擔心你,怕你心情不好,做出不理智、傷害自己的事情……」他委婉地道。
他不明白她的初戀男友怎麼捨得這樣傷害她?她是這麼特別、這麼得人疼的女生……
就算愛情走了,彼此感覺淡了,想要分手,也應該好好說清楚,為什麼要如此殘忍地去傷害一個愛他的女人呢?
看著她傷痛的眼神,他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心疼她所承受的一切,恨不得立即將她擁入懷中。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過往痛苦的記憶又湧上心間,她想起以前大家同情或憎厭的目光,情緒失控地喊道。
「意瑟!你冷靜一點,我根本沒有同情你,只是想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一直以為你的初戀男友真如你所說的已經過世了。」他關心地道,要是早知道兩人過去的關係,他絕不會放任唐儀伶這樣胡亂來。
「你想知道發生什麼事嗎?」
她頓了頓,自嘲地冷笑道:「事實上,我根本就不是什麼『戀愛魔女』,而是個莫名其妙被前男友拋棄的愛情失敗者,不敢談感情、不相信承諾、沒有信心經營一段穩定感情,這就是最真實的周意瑟,你看清楚了嗎?」
「我根本不在乎你是不是『戀愛魔女』,我只想關心你,想明白你痛苦的理由。」他鉗制住她瘦削的肩膀,眼神專注地盯著她。
他想知道的是現在的她來自於什麼樣的過去?
是什麼樣的傷痕,讓她對愛情失去信心?
現在的她,還愛著那個男人嗎?
否則在Lounge Bar的那晚,她為何談起初戀情人時濕了眼眶?
意瑟抬起臉,對上他速亮的眼睛,他的眼神透出溫暖、可靠,還有一種憐憫心疼的情緒,令她一陣鼻酸,偽裝出來的尖銳也瞬間瓦解。
她委頓地坐在樹下的椅子上,垂下臉,盯著自己的腳尖,自言自語道:「我也不知道那一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記得那時候我們說好,等我研究所畢業,他也差不多升上主治醫生時,我們就要結婚……」
「結果他從美國進修回來後沒多久,忽然有一天,傳了一封簡訊跟我說,叫我不要再等他,也不要再找他了……」
「然後就這樣消失在我的生活裡……手機打不通,醫院那裡也請了假,我不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一直托朋友打聽他的下落,後來他的同事才告訴我,他跟院長的女兒唐儀伶訂婚了,還住在唐儀伶那……」她眼眶一熱,淚水不爭氣地溢出眼睫,濡濕了一臉細緻的妝容。
夕陽西下,天氣漸涼,巨浚琛脫下西裝外套,覆蓋在她傷心顫動的肩膀上。
分手的方法有很多種,但最殘忍的莫過於突然消失在另一個人的世界裡,留下的不是一個心碎的句點,而是一個問號。
「……那時候的我,根本不相信他同事的說法,因為這一切沒有道理,也沒有任何預警,我和他感情那麼好,他絕對不會撇下我的……所以我用盡一切辦法找到唐儀伶公寓的地址,跑去找他,我要他告訴我原因,就算不愛我,至少也給我一個死心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