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藥。」
她看看自己的腳踝,繃帶都髒污了,的確該換新的,所以很自然的將纖細白皙的足,放在他的大腿上。
沙無忌將繃帶拆下後,用溫水沾濕布巾,將她的腳踝先擦拭乾淨。
她正需要如此,酸疼的腳感到一陣舒暢,因為腳上有傷,所以她適才沐浴時,唯獨這隻腳必須掛在木桶上,無法清洗。
她聞到一股清香的藥草味,這才發現,沾濕的布巾似乎用藥草浸泡過熱水,擦在肌膚上,傳來一股清涼感,加上他用熱毛巾敷在傷口處,舒緩了筋脈,反而不那麼疼了。
望著他用布緩緩為她擦腳的模樣,輕柔的動作,細心的舉止,令她心頭一股飄飄然。
她赤裸的足踝,還沒讓一個男人如此碰觸伺候過呢!
這份陌生的親匿,令她著迷,一點都不排斥。老實說,她還挺喜歡的呢,但又不想太便宜他。
她心下衡量著,這傢伙武功高,又懂醫藥,做事也勤快,把她伺候得還不錯,就是對她色了點,不過,還在她的忍受範圍之內。
江湖險惡,人性狡詐,有他在身邊,對她而言的確方便許多。
美眸偷偷瞄著他,鬼靈精怪的轉著眼珠子,她抿唇偷笑,心生一計——
「喂,姓沙的,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歡我?」
抬起的眼,對上她秋水生波的美眸,毫不隱瞞的點頭。
她嘴角的笑意,益加嬌艷動人。雖然早料到他的答案,但瞧見他老實承認時,還是開心了一下,他的仰慕,討好了她的滿足感。
「那我們來做個交易,如何?」
「什麼交易?」
「如果……」放在他大腿上的那只迷人纖足,故意似有若無的往他胸膛上磨蹭,存心逗得他心猿意馬,才悠悠開口:「你能帶我找到蠱王,我就讓你碰我。」
黑眸燃起闇火。「碰你?意思是……」
她就知道,他沒這麼好打發。
「意思是,你可以摟著我,做你想做的事。」
那只在胸膛上磨蹭的小腳,透露出只要他答應,兩人能做的事可比現在的挑逗多了,而她,存心撩得他心癢難熬,最好腦筋無法思考。
「只要我幫你找到蠱王?」
「是的。」
大掌溫柔的包住那纖足,一口答應。「一言為定。」
他低下臉,親吻她纖細敏感的腳趾,而當他這麼做時,灼熱的眼神依然鎖住她,彷彿在舉行一場儀式,藉由這個親吻,傳達他將會達成她的願望,然後,他要她。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當他親吻她的裸足時,也令她沒來由的發軟;他眼中強烈的渴望,令她身子熱了起來。
這一定是錯覺!是火堆讓她的臉頰臊熱,一定是!
她縮回腳。「那……就這麼說定了,我累了。」
轉過身,拉緊身上的披風,她假裝想睡了,待他離開後,那俏紅的臉蛋才又悄悄回過頭,睜開一隻眼偷瞄他。
哼,蠱王要是那麼好找,她就不會拜託他了。
她之所以敢跟他約定,純粹只是希望利用他對自己的愛意,好心甘情願幫她找到蠱王。
當然啦,她不會傻傻的讓他找到人,然後把自己吃了,只要一打聽出蠱王的下落,她就會搶得先機,離開他偷跑去找蠱王。
既然是她先找到人,跟他的約定也就不算數啦,這也是為何她會有恃無恐的答應他。
偷偷擬定好計劃後,她得意的竊笑,一點也不擔心把自己給賣了。
打了個哈欠,睡意漸濃,睏倦的閉上眼,噢∼∼她真的需要好好睡個覺。
明日,才有精神上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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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他們兩人共騎一馬上路。
沿路上,楚璇努力打聽蠱王的下落,據說蠱王隱居於雲南一帶的峻嶺深山,甚少涉足江湖,真正見過他面目的只有少數幾人,苗城少主就是其中一個。
「沙無忌,你猜那蠱王生得什麼模樣?好不好相處?個性會不會很怪異啊?」
「……」
「一個人沒事行蹤搞得那麼神秘,是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啊?」
「……」
一整天下來,大部分都是她在說話,而他則靜靜聽著,偶爾會回幾句,要不是因為腰間有一隻手臂緊緊摟住她,她真會產生只有自己一人的錯覺。
其實她也不在意,早習慣這男人的沉默寡言,只要他把自己服侍得好,她就當是跟一個啞巴出門吧。
始終寡言的男人,突然開口。
「你為什麼要找蠱王?」
嘿,她還以為他不會問呢!本來她懶得說,既然他這麼捧場開口,告訴他也無妨。
她並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將身子往後靠著,調了個舒服的姿勢,狀似在思考這故事該從何說起,而他,則耐心等著。
「你知道嗎?我小時候,有一天爹的朋友來苗城作客,聽說是一位很厲害的江湖前輩,我記得,那位老爺爺身邊還有位少年,好像是老爺爺的孫子,歲數跟我大哥相仿。」
沙無忌靜靜聽著,沒有答話,楚璇也不以為意,繼續說道:「當時我才六歲,不過記得很深刻。第一眼見到那位少年時,就覺得他和我楚殷大哥好像,都是板著面孔,一副生人勿近、死人勿擾的臭臉。不同的是,我大哥膚色白皙,俊美得連女人都自歎不如,當時大哥才十三歲,就已經是苗疆第一美男子,而那位少年則膚色黝黑,一身的草莽氣息,活像是橫行江湖的土匪霸王頭子。」
她擰緊秀眉,彷彿想起什麼不愉快的事。
「也不知他和大哥是哪根筋不對,初次見面兩人就互看不順眼,不到半天,兩人就打了起來。」
「……」他沉默不語。
楚璇臉色一沉,開始訴說她那段悲慘的童年往事——
「那段日子,他們成天比鬥誰的功夫高,鬧得苗城上下雞犬不寧,如果他們比的是刀劍,或抽鞭甩槍也就算了,偏偏不是,你知道他們拿什麼當武器攻擊彼此嗎?」
「……」
她的語氣變成了咬牙切齒,還伸出十根手指,恨恨細數這兩人的罪狀。
「大哥拿出毒蛇、蠍子、蝙蝠、血守宮、蠑螈來攻擊他,而他則拿出大娛蚣、大蜘蛛、吸血蛭、蟾蜍,還有一些我從沒見過噁心可怕的蟲,對大哥放蠱。他們每天,每天,每天鬥得你死我活,我也每天,每天,每天活在恐懼尖叫之中。」
「……」
十根數完的指頭緊握成拳,關節還發出喀啦、喀啦的響聲,她的表情像要掐死某個人。
「那些不受控制的蛇蠍,在我的枕頭棉被裡鑽進鑽出,雖然噁心,但我從小看慣了,還能忍受,最可怕的是那些到處亂竄的蟲子,在我的衣帽、繡裙、繡襪、鞋子,甚至頭髮裡,不停的攀爬蠕動,嚇得我臉色發白,頻頻作惡夢,當時我才六歲,六歲耶!」
她雙手摸著自己脖子,蒼白的臉色轉為鐵青。
「結果有一隻蟲蠱,半夜爬入我的嘴裡,進到我的肚子裡,害我痛得尖叫,當大人們衝過來時,我已經兩眼翻白,口吐白沫,全身抽搐,最後還是那位老爺爺及時把蟲蠱收回,才救了我,這一切,都是那個少年害的!我永遠、永遠、永遠,都不會忘記這件事!」
「……」始終沉默的峻容上,悄然沁出一滴冷汗。
她鐵青的容顏緩緩回復正常,從那憤恨的記憶裡拔回。
「想不到呀,當年那位老爺爺的孫子,長大後繼承祖父的蠱術,名聞江湖,還得了個蠱王的封號,和我大哥的邪王之名不相上下呢,一個邪王,一個蠱王,哼!在我看來,全都是陰陽怪氣的大怪人!」
「……」
原本激動挺直的身子,又軟軟的靠回身後的懷抱,舒服的歎了口氣。
「苗蛇之毒,天下劇毒,天底下與我大哥武功相當的人,雖然不只一個,但蠱王卻是唯一不怕苗疆五毒的人,因為蠱族本來也是我苗族的一支,只是後來分家了,所以蠱王一定可以保護我不被大哥抓回去,有了靠山,我就不用擔心被逼著嫁去北蠻啦。」
「……你怎麼知道,蠱王一定會保護你?」
說到這個,那雙美眸再度迸射怒光,憤憤咬牙。
「因為我爹說過,蠱王歷代祖訓中,其中一條明文規定,除非對方挑釁,否則絕不對無辜的人施蠱,若犯此戒,必須償還對方,所以我特來向他討回,因為這是他欠我的,我一定要他補償!哼,他當年害我那麼慘,就算幫我做一百件事,也是應該的,我非好好壓搾他不可。」說著,嘴角揚起陰惻惻的笑容。
嚴肅的峻容上,又悄然沁出第二滴冷汗。
「所以啊,你要快快幫我找到他,知道嗎。」
原來她是去討回公道的,這下麻煩了!
在曉得她的目的後,他禁不住暗自汗顏。
倘若幫她找到蠱王,她就要向蠱王討公道、算舊帳;倘若不幫她找到蠱王,他就無法碰觸她迷人的身軀,吻遍她每一寸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