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讓她去住飯店,我出錢。」他寧願花錢了事也不想和她共處一室。
「家裡有空房間住什麼飯店,你錢賺多了就沒人情味啦?」溫宗德訓斥孫子不能有這種想用錢打發人的想法。
宋馨曼在心裡拍手叫好,覺得老人家說的話都好有道理哦。
「不是這樣的,爺爺……」看爺爺堅持己見,他實在一個頭兩個大,只得轉而說服另一個當事人——
「我只是覺得孤男寡女住在一起也不見得安全,你說是嗎?」
本來是,但看到他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樣子,她偏不想稱他的意!
「你的意思是你會對我做什麼壞事嘍?」她睜大水汪汪的眼睛,故意一臉天真無邪反問他,甜美的臉龐像極了無辜的小羔羊。
「我是指人言可畏,讓小姐住進我家可能有損你的名譽。」他表情一沈,警告的意味多於擔心,希望她最好識相點,快點拒絕爺爺這荒唐的提議,他絕對不想自己的家裡平白多出個外人。
「只要自己行得正、坐得直,問心無愧,又何必在意別人怎麼說。」她涼涼地欣賞他被惹惱的表情,覺得方才追賊的疲累都一掃而空了。呵。
「說得好。」溫宗德愈來愈喜歡這個小姑娘了。「而且我敢保證我孫子絕對不是那種會對女人胡來的男人,這點你大可放心,萬一真有個萬一——我們振傑一表人才又有正當職業,也是個不錯的結婚對象。」老人家滿臉自豪的推薦自己優秀的孫子,今年三十有二的他不煙不酒,剛好缺老婆。
「爺爺!」這話真的扯遠了,那種「萬一」絕不可能發生!
「怎麼,我說錯了嗎?你也到了適婚年齡了,不要連這種事都要我們替你操心,早點娶個老婆,生幾個孩子,讓我和你奶奶在合眼前了卻一樁心願。」老人家反而訓了他一頓,怪他只顧著沖事業卻遲遲不成家,害得他們一脈單傳的溫家至今人丁單薄,一點都不熱鬧。
「這些事不適合在這裡說吧。」他僵著臉提醒爺爺,覺得在一個外人面前討論他的終身大事實在是不合時宜。
不過他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精彩表情倒是徹底娛樂了宋馨曼,讓她忍不住低頭竊笑。
看來冷血大律師還真是個孝順的孫子,囂張的態度在爺爺面前收斂很多,不會隨便出言頂撞長輩。這也算得上是個優點吧。
「好,我也不想嘮嘮叨叨,總之你先把小曼接回去住,生孩子的事以後再說。」
爺爺豪爽的言論聽起來真讓人捏了把冷汗,不過更讓溫振傑額上冒汗的是爺爺不改初衷的決定。
「你真的要去住我家?」他把最後一絲希望寄托於她。
他甚少求人,但此時此刻真的在心裡拜託她千萬別點頭……
「既然爺爺都這麼說,我也相信你是個正人君子。那麼就暫時打擾你一陣子了,溫律師。」她笑容可掬地道謝,眸中閃過一抹慧黠。
雖然她跟這男人非親非故,不過考慮到免房租、包水電,又可以名正言順的跟他唱反調,氣得他一肚子火……
要住!她當然要接受爺爺的好意嘍。呵呵呵……
「哪裡,誰要你這麼剛好幫了我爺爺,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他咬牙切齒的笑道,恨不得拿她來磨牙,不明白天下之大,為何這女人偏要住到一個不歡迎她的地方,存心跟他過不去。
好,就住吧,他倒要看看她踏進他的地盤後還笑不笑得出來……
第2章(1)
「嗚嗚……救命啊……」
隔日,宋馨曼在搬到他家的第一天就紅了眼眶,一大早像壁虎般貼在客廳的牆壁上痛苦哀號,緩慢移動。
「怎麼了?不舒服啊?」溫振傑由屋內走來,面帶微笑地停下腳步欣賞她怪異的「爬」姿。
「我……全身……酸痛……」今天一覺醒來,她渾身的肌肉全都像被卡車輾過再輾過一樣酸軟無力、疼痛難當,下床的第一步簡直像人類登陸月球一樣困難,但她卻能充分感受到地心引力正沉重地拉扯著她身體的每個部位。
四肢、後頸、整個背,甚至肋骨、腹部……嗚嗚嗚,好痛、好酸、好苦呀!光是從客房到客廳的這一小段距離她就走了十來分鐘,骨頭都快散了一樣。
「那是當然的,你忘了你昨天才奮勇緝兇,一口氣跑了幾十公尺——」他大手往她肩上一放——
「啊∼∼別碰我!」她頭皮發麻地尖叫,像只刺蝟般豎起利刺——
只不過那些刺是刺在她自個兒身上,從他碰她的地方漫開一陣難以忍受的酸痛……
「抱歉。」他舉起手、聳聳肩,嘴角卻很可疑地上揚。
雖然她是因為幫他爺爺追搶匪而換來這一身酸痛,但實際上那也是她不自量力就衝動行事的後果,加上她還很不識相的住進他家裡來佔空間,所以當他見到這女人表情扭曲、模樣詭異又滑稽的「黏」在牆上時,真是很難不把快樂建築在她的痛苦上。
「看你這副有氣無力的樣子,今天應該是不能上班了。喏,好好留下來看門吧。」他拿出備用鑰匙在她面前晃呀晃,像逗寵物似地跟她說話。
瞧她像個老太婆似地彎腰駝背,腰都挺不直,恐怕連走出大門都有困難。
果然運動傷害的威力還真低估不得,不過在追賊時倒也沒什麼時間先做暖身運動啦。
「誰說的!我要去上班。」她逞強地搶下那串亮晃晃的鑰匙,步伐蹣跚地挪動腳步,不想在他面前示弱,更不能被這囂張的男人看不起。
「好,那你就抬頭挺胸——打起精神——加油!」他冷不防地往她背部一推,使勁拉直她的雙肩,握住她的肩頭,帶著惡魔般的微笑給她最「有力」的鼓勵,然後踏著輕快的步伐瀟灑出門。
「嘶……」她倒抽口氣,全身抖抖抖,眼如牛鈴地瞪著那個殺千刀的男人。
她明明要他別碰她的!這個聽不懂人話的冷血動物……
「噢!哦……」她背貼牆壁,滑坐在地,被那男人拍了幾下,她整個元氣大傷,更深深體悟到自己此時多麼不堪一擊,連呼吸用力點都覺得難過,整個人像被扭過的麻花卷一樣動彈不得。
她費力舉起發抖的手,從包包裡摸出手機,撥給助理。
「娟……幫我請假,我……不行了——」
不甘心卻不得不承認,她今天真的無法出門去上班,寸步難行……
媽呀!她希望那個賊也像她一樣痛苦,不然就太沒天理了!
當天晚上,溫振傑回家後丟給她一大包酸痛貼布。
「你買給我的?!」那麼好心?她難以置信。
「爺爺交代我買的。」他撇清關係地聲明。要不是爺爺特別打電話來交代一定要他去買指定品牌的藥布給她貼,他才懶得理她咧。
說完,他掉頭回房。
「我就知道你沒那麼善良。」她皺皺鼻子,那是身上少數幾個不痛的地方。
「還是爺爺最好了。」她感動地拿著那包貼布回房。
兩個小時後,她又一副苦瓜臉地站在書房外敲門。
「幹麼?」他盯著門外挺不直腰的「老太婆」,撲鼻而來的藥味令他輕擰眉頭。
「那個……貼不到。」
「蛤?」
「後面貼不到。」她微微側身,手臂痛苦得抬不高,更甭論構到背後。在房裡試了又試,勉強只在腰部貼了一塊藥布,可是那對於她酸痛了整天的背部完全沒效果,連翻個身都好疼。
「所以呢?」
「不貼就辜負爺爺的一番好意了。」她眨眼微笑,主打親情牌,相信他應該不會想讓爺爺的一番好意打了折。
更重要的是,她的背不能到明天還像只蝦子一樣,不然怎麼上班啦!
他眉梢輕佻,看著她那臉疑似討好的笑容和腿上好幾塊歪歪斜斜的藥布。
「你很痛吧?」他拆穿她迂迴的說詞,看她應該是難過得受不了才來向他開口求助的。
「嗯。」當然痛,不然他以為她手腳上的貼布是貼興趣的嗎?
「那就不要扯到爺爺身上,誠心誠意的開口請求我幫忙。」他舒服地往門邊一靠,其實心裡也有點同情她的處境,不過搬出爺爺來當藉口就太不坦率了。
她想了想,覺得他這麼要求也不過分。
「請……請你幫我貼藥布好嗎?」她很誠懇地詢問他。儘管要跟這男人開口求助還是有些心理「障礙」,但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屋簷下也沒別人能幫她了。
「嗯,我考慮一下。」他摸著下巴思索,不是很想答應的樣子。
他在耍人啊?!
「溫振傑!」她挺胸大吼,拉直的腰桿倏然傳來一陣急遽的疼痛。
他抿著唇,冷冽的眼神瞥向她——
「拜託啦……」她彎下腰,口氣急轉直下地哀求。
唉唉唉,人在疼痛中,不得不低頭。她明天是人是蝦都看他了,可不能在此時意氣用事呀。
他看她撫著腰,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心裡本該覺得好笑,但他竟然反常的感到有些不捨,不忍心再拖拖拉拉的捉弄她,耽誤她的治療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