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害怕這只是他想安慰她的藉口罷了。
「你還這麼年輕,甚至三十歲還不到,怎麼可能累了?這只是你用來安慰我,不想讓我自責的藉口對不對?」
「不,我是真的累了。你知道最近這兩年,我每天都必須靠安眠藥才能入睡嗎?」他沉聲告訴她。
連夕葳整個呆住。不,她不知道,甚至連聽都沒聽過。
「你騙我。」她緊盯著他,聲音卻不由自主的繃緊。
「我可以讓你看我的處方簽。這件事只有我的助理和齊哥知道而已,否則傳出去肯定又會被媒體大肆炒作,『天王巨星罹患憂鬱症,兩年全靠安眠藥入睡』,這標題你覺得怎樣?」他自我揶揄。
連夕葳笑不出來。她從沒想過在螢光幕前總是神采奕奕、容光煥發的他,竟然會有失眠的問題,還有憂鬱症?
「怎麼會?」她嚴厲的盯著他,眉頭緊蹙的沉聲問道:「為什麼你會失眠?醫生怎麼說?還有憂鬱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你還沒有回答我,你願意嫁給我嗎?」他靜靜地看著她等待她的答案。
「這些怎會不是重點,你的身體到底出了什麼問題?你快點告訴我。」她既生氣又著急的追問,沒辦法接受他竟會把自己的身體搞出問題來。
在他周圍的人到底都在幹什麼,這些年來是怎麼逼迫他工作賺錢,卻沒讓他好好休息的?他們到底是怎麼照顧他的?她覺得好生氣,好生氣!
「如果我的身體真的出了問題的話,你是不是就要考慮不嫁給我了?」他開玩笑的問。
「柳藍斯!」連夕葳斥暍他。「我很擔心,你不要跟我開玩笑好不好?」她瞪著他,說著說著,眼眶不由自主的再度溢滿淚水。
藍斯被她突如其來決堤的淚水嚇了一大跳。
「嘿嘿嘿,」他柔聲叫道,手足無措的撫去她滑落臉上的淚水。「別哭了,我不開玩笑了就是了。我沒事,真的沒事。」
「沒事為什麼會失眠?沒事為什麼要吃藥?沒事為什麼會得憂鬱症?」她淚眼汪汪的緊瞅著他,哽咽的直問。
「那是……」他頓時無言以對,有種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看她一臉堅持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模樣,知道沒法矇混過關,藍斯深吸了一口氣,再輕輕地吐了出來。
「其實也沒什麼,我只是找不到生活的重心,以及活著的意義,不自覺的想太多,想到無法入睡又有點憂鬱而已。」他輕皺眉頭,輕描淡寫的道出前因後果。
聞言,連夕葳的眼淚瞬間有如滂沱大雨般不斷掉落,它掉得又急又猛,把藍斯嚇呆了。
「嘿,親愛的,寶貝,你怎麼了?我已經回答你的問題了,也沒有再開玩笑,你為什麼一直哭呀?噓,寶貝不要哭了,噓,乖,寶貝,乖。」他溫柔地將她抱進懷裡,不斷輕撫著她的背,輕聲細語的安撫著她。
但她依然哭個下停,淚水一滴一滴的淌進他胸口,灼痛了他的心。
天啊,如果摘下天上的星星送給她能止住她現在的淚水,他絕對願意傾盡所有,為她飛到外太空去摘那顆星星。
「噓,不要哭了好不好?你哭得我都心都痛了。」他低聲請求。
「我……沒有……辦法……」她抽抽噎噎、哽哽咽咽的低訴。
「為什麼沒有辦法?」他想,也許誘她說話可以轉移她的注意力,停止她的淚水。
她埋在他胸前,沉默不語的搖了搖頭。她已經把他胸前的衣服都哭濕了,仍沒有止住的跡象。
藍斯無聲歎息,擁著她,不得下正視讓她傷心落淚的主因。
「最近我已經慢慢地可以睡了,尤其是有你躺在我身邊的時候。」他輕聲對她傾訴。「你的心跳、呼吸、體溫和香味,是幫助我入睡的最佳良藥,以後有你和兒子做我生活的重心,我就不會再胡思亂想。相信我,我現在真的已經沒事了,失眠的病症很快就會痊癒的。所以,你不要擔心,不要再哭了,嗯?」
連夕葳又抽噎了幾聲,哭了一會兒,才有辦法開口說話。
「我不准……不准你再說找不到活……活著的意義這種話……」這樣太悲哀了。
「好。」他立刻回應,只要是她的要求,他都答應。
「也不准你再……再胡思亂想,不准你再失……失眠……」
「好。」
「不可以再得憂鬱症……」
「好。」
「要把自己的身體照顧好……」
「好。」
「不能再讓我擔心……」
「好。」
聽到一連串的好,她忍不住抬頭懷疑的看著他。他回答得這麼快、這麼順口,像是沒經過大腦只是在敷衍她,他真的有把她說的話全部聽進去嗎?
「你有認真聽我到底說了什麼嗎?」她問他。
「當然。」
「那你說,我剛才說了什麼?」
原本緊蹙的眉頭,因見她不再掉淚而鬆了開來。
「你說不准再說那些讓你傷心的話?」他見她點頭後,才繼續說:「不准再生病讓你擔心,還有要把我的身體照顧好,要把我全部的財產交給你,你想要一棟新房子,一顆五克拉的鑽石戒指當婚戒,以及——」
「等一下,我哪有說這些?」她瞠目結舌的脫口打斷他。
「你沒說,那是我說的。」他眼底閃過一抹笑意。「我想用我全部的財產、一棟新房子,以及一顆五克拉的鑽石戒指和你求婚。」一頓,他深情款款的凝視著她,二度開口求婚。「連夕葳小姐,請問你願意嫁給我嗎?」
第九章
「我願意,但不是現在。」
她答應了他的求婚,卻又丟了一個難題給他。
她說不是現在,問題是不是現在是什麼時候?
這兩天藍斯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因為她沒有給他答案,而他怎麼想就是想不出一個答案。不是現在,那到底是什麼時候?誰能告訴他呀!
他邊吃早餐邊想,對面卻傳來這個家的男主人的聲音。
「你還要在這裡窩多久?」艾采兒的老公姜堪問他。
「幹麼?嫌我煩還是嫌我凝眼?我可是沒打擾你們夫妻倆在房間裡做愛做的事。」他撇了撇唇反擊,但雙眼似笑非笑的看著姜堪身後,端著剛煎好的荷包蛋要送上桌的艾采兒。
只見後者聽見他說的話後,不小心絆了一下,差點跌倒,接著她紅著臉,迅速的把盤子放下退回廚房後,便再也沒走出來。
「你這傢伙哪壺不開提哪壺。」姜堪微怒地拿餐桌上的面紙盒丟他。
「實話實說也有錯?」他笑著說,天知道他有多羨慕他們夫妻倆。
「今天早上我去晨跑時,發現附近有狗仔。」白他一眼,姜堪仍好心警告他。
藍斯瞬間皺起眉頭。「是真的嗎?」
他點了點頭。「我想一般人應該不會使用長鏡頭的單眼相機拍照,尤其是在清晨五點半,附近又沒有景點可觀日的話。」
「我以為不會有人找到這兒才對。」藍斯蹙眉,若有所思的說,腦袋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也許是跟蹤你而來的。你每天半夜溜出去,清晨才回來,到底是去哪兒?」姜堪忍不住好奇的問。
「你怎麼會知道?」
「只有完全信任你的采兒,和心無城府的小孩子,才會對你這個外人毫無防備。」
姜堪故意這麼說,讓他忍不住輕笑了聲。
「也對。」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去做採花賊。」也該讓躲在廚房裡偷聽他們倆對話的女人知道這件事了。
「採花賊?」姜堪挑高眉頭。「我以為你早已心有所屬了?」
「我是啊。」他歎息,臉上無奈的神情只有同類人才懂。
「所以,你採的花,是你心裡的那朵花?」姜堪果然懂他,一語中的。
他坦然的對他點了點頭。
「那你幹麼還窩在這裡,不去投靠你的女人啊?」聞言,姜堪立刻抱怨,看樣子是挺在意他這顆大電燈泡的存在。「你是因為擔心你明星的身份會替她帶來困擾,還是擔心她的存在會影響你的人氣指數,才要這樣偷偷摸摸的?」
「也許你該問你老婆。」他把問題丟回給他。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因為她比我清楚真正的答案。我的女人和你的女人是超過十年交情的好朋友,這些年來她們倆一直保持著連繫,卻沒讓我知道。」藍斯說著,抬頭看向躲在廚房門邊的女人,忍不住嗄啞的問:「兒采,你怎麼能夠這樣對我?」
廚房那頭一片靜默,過了一會兒,艾采兒才帶著歉意與無奈的表情從門後走出來。
「對不起。」
「我不想聽你說對不起,只想知道為什麼?這些年你眼睜睜看著夕葳一個人帶著兒子這麼辛苦過生活,難道你連一點惻隱之心都沒有嗎?她不是你最要好的朋友嗎?你怎麼能這樣做?」他一臉沉痛的質問她。
「她哭著求我,你要我怎麼辦?」夾在兩人中間,她也很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