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唐德禎,李福的心裡頭有一大堆問號,但正想要開口,目光卻對上了李昱的眼神,李昱對他輕搖了下頭,他立刻會意,並將滿心的疑問全都吞進肚子裡。
「王妃,恕小的無禮,小的該死。」李福馬上改口。
唐德禎的眼睛骨碌碌的轉了下,「沒那麼嚴重,你們下去吧!」
李福聞一言,立刻帶著下人們離去。
直到門被關上,她才忍不住鬆一口氣,「真是嚇死人了,那個老頭子看起來不怎麼好騙。」
聽到她的話,李昱對她挑了挑眉,「我不懂你的意思?」
「意思是那老頭看起來很精明。」她坐在床沿仔細端詳他的氣色,果然是一副快死的樣子。
「他叫李福,打小就在昱王府當差作工,現在是王府裡的管事,別直接叫人家老頭,要叫福伯。」就連他貴為王爺都要叫一聲福伯,更何況是她這個才嫁進門的昱王妃。
唐德禎點點頭,算是聽進他的話。
「你還沒把話給說完,你說福伯看起來很精明,所以呢?」他柔柔的看著她問。
「就是不好騙。」她直言。
「騙?!」李昱淡淡一笑,「你有什麼好騙他的?」
「就是——」她突然閉上嘴。這個傢伙雖然躺在床上一副快要死掉的樣子,卻仍想要套她的話!「沒什麼。」
輕搖了下頭,她不說他也沒有勉強,「你若不想說也無妨,只是我該怎麼叫你?德禎還是文寧?」
「隨你,你高興怎麼叫就怎麼叫。」她的目光不自在的閃過他試探的眼神,隨後站起身將頭上的鳳冠摘掉,老實說,這厚重的東西壓得她脖子都快斷了。
就在這個時候,她聞到一股不尋常的味道,那是一種淡淡的香味,不像是案上的喜燭,這味道她長到這麼大,從來就沒有聞過,那是一種不該屬於這個房間的味道,很古怪……
「那就叫文寧吧!」輕歎了一口氣,他帶著些許故意的說:「畢竟你叫做夏文寧,不是嗎?」
原本試圖在找尋香味的唐德禎,立刻火大的轉身瞪了他一眼,「可是我也叫唐德禎。」
「所以?」他帶笑的看著她。
「所以叫我德禎。」最後她還是沉不住氣。
「好。」李昱也很沒原則的從善如流,「德禎,唐德禎。」
她忍不住盯著他看,內心深處有個聲音告訴她,李昱一定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了,但她不明白,他為什麼不將話挑明了說,但如果他情願什麼都不說的話,她也樂得這麼得過且過。
「我可以吃點東西嗎?」她的肚子很餓,看到桌上的菜餚馬上食指大動了起來,至於那個怪香味……反正也不至於太難聞,就由著它去吧!
「請便。」李昱輕聲的說。
不客氣的坐在椅子上,她立刻大快朵頤起來,一邊吃,還不忘有良心的問:「要吃點嗎?」
「不了。」他想要坐起身,這樣才能把她看得更清楚。
看到他的動作,她把筷子一放,趕到李昱身旁扶起他,「你就好好躺著,這樣不是比較舒服嗎?」
「我想坐會兒。」他伸出手,輕觸了下她的臉頰。
皺起眉頭,唐德禎一把抓下他的手,「你的手真的好冰。」
「不好意思,」他輕聲說:「讓你不舒服了嗎?」
「倒也沒有,只是……」她專注的看著他,「我今天才跟你拜堂,你可不要一下子就被閻羅王給抓走了。」
「我不會。」他一笑,反手捏了捏她的手,「娶了一個美嬌娘,我怎麼捨得離去?」
聽到他的話,唐德禎的臉一紅,「最好是這樣。」扮了個鬼臉隱藏自己的不自在,她又回到桌旁拿了塊桂花糕走回來,「你應該多吃點東西,你太瘦了。」
雖然肚子不餓,但因為是她拿來的,所以他算是給她面子的吃了一口。
「吃完。」她交代。
李昱有些哀怨的看著她。
「不過就是塊桂花糕!」看到他的眼神,她不由得錯愕,「又不是要你吃毒藥,幹麼這麼可憐的看著我?」
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她。
這傢伙……他的眼神無辜得使她有些手足無措起來,他這樣子好似她逼他吃的東西真是毒藥似的。
瞪了他一眼,唐德禎不悅的將被他吃了一口的糕點塞進自己嘴巴裡。
「多謝娘子。」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輕哼了聲,她走回桌旁坐下,繼續動筷,直到吃得滿足了,才將筷子放下。
「吃飽了?」看著她,李昱忍不住笑問。
她點了點頭走向他,「這王府的東西真是美味。」
「很高興你喜歡。」他的眸中滿是關心,「折騰了一天,你該累了吧?要休息了嗎?」
她看著他,又看看自己。
「我得要將這一身嫁衣換下來。」唐德禎有些不自在的說。
「要叫人嗎?」李昱作勢要叫下人進來。
「不用了。」她可沒有叫人幫忙換衣服的習慣,「我自己來就好。」
她連忙跑到屏風後頭將衣服換好,並用放在一旁的水簡單梳洗一下,然後才拖著遲疑的步伐走出來。
雖說自己是很喜歡他,但是一想到要跟他同床共枕,還是忍不住臉紅心跳了起來。
「放心吧!」似乎看出了她心裡所想的事情,李昱不禁失笑,「即使我很想跟你成為名符其實的夫妻,但以我現在的情況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所以就委曲你了。」
她的臉因為他的話而更紅了,「你累了嗎?」她故作鎮定的問。
他點頭,「與你成親可花了我不少力氣。」
不過就拜堂而已,瞧他說得那麼嚴重!她不以為然的瞥了他一眼。
後來在他的示意下,唐德禎在他的身旁躺了下來。
從小到大,她還是第一次與男人這麼貼近的躺在一塊。
「放輕鬆點。」李昱的手輕擱在她的腰間,感受她身上特有的女性香味,「不然怎麼好好休息?」
被他攬在懷裡雖然有些不習慣,但是她的心頭卻感覺甜蜜無比,抬頭看著他黑白分明的眼眸,她微微一笑,將頭輕靠在他的肩上。
第五章
「王爺,你會不會覺得你房間有股怪味道?」
「怪味道?」李昱不解的搖搖頭,「沒有啊!」
「有。」唐德禎堅持,不停的在房裡找尋,「就算是開了窗,但是這味道卻依然不散。」
「藥味吧!」他手握書冊,半臥在床頭,不以為意的說。這兩、三年來,他藥不離身,別說是房間,就連自己身上都散著藥草味。
「可是這味道一點都不像藥味。」李昱房裡的藥味是十分濃郁,但是除了藥味之外,好像還有些別的。
「王爺、王妃!」這時替李昱熬煮湯藥的下人竹兒將藥端了進來,「王爺該喝藥了。」
「我來。」唐德禎見狀,立刻放棄找尋味道的來源,小心的接了過來,「下去吧!」
「是。」竹兒遵命離去。
端著藥碗緩緩坐在床沿,她小心的將滾燙的藥汁吹涼,再細心的餵他。
「真苦。」吞下之後,他忍不住搖頭。
「誰叫你要生病。」嘴巴雖然叨念著,但是她的臉上依然顯得擔憂,「快喝,這樣才會好。」
李昱一笑,聽話的喝藥。
「王爺,我替你的房間改風水,好不好?」一邊餵他,唐德禎一邊開口問。
他瞄了她一眼,「風水?!」
「對啊!」說到這個,她不由得眉飛色舞了起來,「我爹可是越州有名的風水命理師,我從小耳濡目染,雖不敢說學到了全部精髓,但遺是偷學了一些功夫,所以將這房裡的風水改一下,說不定可以讓你的身體好轉。」
「你爹是風水師?」李昱帶笑的看著她,「你爹不是因病返鄉的參知政事大人嗎?」
她的手因為他的話而抖了一下,這個時候她真想咬斷自己的舌頭,講話實在太不經大腦了。
「參知政事大人就不能懂風水堪輿嗎?」唐德禎狡辯。「總之一句話,你要不要讓我改?」
她如同一隻河東獅似的在他面前張牙舞爪,這樣的情況還有他說不的餘地嗎?
「隨你。」怕她太過激動把湯藥都灑在身上,他索性接過手,一口就喝了下去,「你開心就好。」
聽到他的話,她的眼神一亮,這個男人還挺好說話的,這麼簡單就同意了她的提議。
「你要做什麼就找下人幫你,不需要凡事都自己來。」李昱輕聲交代,這幾日經他觀察發現,她很少叫下人做事,許多事——包括替他煎藥,也幾乎都是她親自動手,只有在他堅持下,她才會勉為其難的讓竹兒幫忙。
再不然唯一能夠插上手的人,就只有她從越州帶來的一個小婢女芙蓉了。
「我又不是缺手缺腳。」唐德禎哼了一聲。從小到大,她沒人服侍還不是長到這麼大,她可沒那個習慣讓人跟前跟後的,「我可以自己來的事,沒必要還讓別人插手。」
看著她一臉的倔強,李昱本想開口說服她,但又想到她的脾氣,最後搖搖頭,沒有勉強她,全由著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