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不到……」傅天抒訝異得有點說不出話來。
「二爺,慕真姑娘真是不簡單,這次假金事件也是因為她,才能圓滿落幕。」
傅天抒微怔,「因為她?」添寶剛才沒告訴他。
「大少爺賣了那些贗品後,客人紛紛上門理論,原本鬧得不可開交,準備告官,幸好慕真姑娘及時出手化解危機,安撫了盛怒的客人們。」李叔笑容滿面,盛讚著她,「她真是了不起啊,就連老爺跟夫人都說她處變不驚,可圈可點。」
聽聞此事,傅天抒真是既驚且喜。
驚的是,他不知道慕真除了搞定他的三隻寵物及他的生活起居,居然還能設計花樣,危機處理;喜的是,能有個如此多才又善良的女孩在身邊,他真是何等幸運。
老天,他不得不承認她已經完全擄獲了他的心。
出遠門的這些日子,他每天都想著她,想念她的一顰一笑,想念她的聲音,想念她燒的菜,想念她每次跟他目光相對時露出的嬌憨微笑……
如果想念便是某種程度的眷戀,那麼……他已經太過眷戀她了。
「二爺,慕真姑娘是個好女孩呀。」李叔意味深長地一笑,「你可要好好的把握。」
迎上李叔促狹的目光,傅天抒尷尬地蹙眉一笑。
「我先回家向我爹娘請安。」說著,他將髮釵交還給李叔,轉身離去。
回到傅府,傅天抒先前往主屋向傅家兩老問安。
當然,也從他們口中聽到關於傅耀祖買賣假金,毀損商譽,以及慕真及時出面化解危機之事。
很顯然的,此事讓他們對傅耀祖失望到了極點。
但傅天抒並沒有趁機落井下石,棒打落水狗,反倒替傅耀祖說了好話,認為他不是故意,而是誤信朋友。
不管傅耀祖怎麼想,他從沒有一天將傅耀祖當是競爭對手或是敵人,對他來說,傅耀祖是恩人的兒子,也是他必須一併報恩的人。
離開主屋後,他立刻返回別院。
他發現自己走得很急,而從主屋回到別院的路途也突然變得遙遠。
他是如此的迫不及待,一切只因那裡有他想見的人。
從前,他是個即使有居處,卻常覺得自己是浮萍的人,可現在,他有著急欲回去的地方,這就是所謂的「歸屬感」嗎?
那麼,讓他有了這種歸屬感的……是她嗎?
踏進別院,迎上來的是小花,他伸手摸了摸它,眼睛卻找尋著另一個身影。
她並不在院子裡。
傅天抒正想喊人,卻見她從房間走了出來,四目相對的瞬間,他的胸口一熱。
「二爺?!」趙慕真瞪大了眼睛,難掩欣喜地大叫,快步跑了過來。
看見她那麼欣喜若狂的模樣,他整個人更顯喜悅。
她也在等著他嗎?就如同他等不及想看見她一樣。忖著,他的心暖了起來。
「你幾時回來的?」她跑到他面前,興奮的看著這個她每日每夜都在思念的男人。
「剛到。」
「是嗎?去過店裡了?」
十幾日不見,他黑了一點。不過也是,他這趟往南,那兒的太陽是大了一些。
「嗯,你……」
「韓棟哥跟群開哥都好嗎?」她截斷了他的話,興匆匆的問。
聞言,傅天抒皺起濃眉。劈頭就問韓棟跟林群開?怎麼他在她心裡的地位原來沒有他以為的那麼重要啊?
不自覺地,他露出不悅的神情。
「怎麼了?」她狐疑的看著他,「你的臉色這麼難看……該不會是他們發生了什麼事吧?」
「他們活得好好的。」他沒好氣地說。
趙慕真一愣。他的火氣真大,是渴了還是餓了,所以情緒不太好嗎?
「要喝茶嗎?」她問。
「不要。」他知道自己在鬧脾氣,因為知道,他更覺懊惱了。
「那……要吃東西嗎?」她一臉認真地問。
「什麼都不要。」他瞥了她一眼,「你看見我,就只想到吃吃喝喝的事嗎?」
她一臉困惑的看著他。
「你就不問問我這趟遠行過得好不好?」他發現自己在耍任性,而這是他不曾有過的。
在她面前,他竟是如此的焦慮又浮躁,像個毛頭小子般。
趙慕真認真的、仔細的把他端詳清楚,正經八百地回答,「二爺是黑了一點,可看起來好極了。」
黑?是,他是真的黑了,不過是被她氣到臉黑!
虧他還想著要好好誇獎她,結果她卻搞得他一肚子氣。
「你真的不想吃東西嗎?」她朝著他甜美一笑,「張媽給了我一塊肥美的蹄膀,我正要拿來鹵呢。」
迎上她澄澈又明亮的眸子,再看見她甜美可人的笑顏,傅天抒的火氣瞬間消褪了大半。
他也真是的,居然像個孩子似的發脾氣、耍任性,就為了她沒多問他幾句?
「我聽說了。」他的聲音和緩下來。
她微頓,「聽說什麼?」
「假金飾的事情……」
她淡淡一笑,「那沒什麼啦。」
「不,」他深深的注視著她,語氣誠摯,「你做得很好,大家都很稱讚你。」
她不好意思的縮了縮脖子,「我當時實在是太膽大妄為了,現在想起來……還真覺得惶恐。」
「為什麼?」
「因為我只是個丫鬟啊,天底下哪有丫鬟說話做主的分兒?幸好老爺跟夫人不計較,不然……」
她話未說完,傅天抒的雙手已搭上了她的肩頭,輕輕捏住。
她一怔,羞澀的看著他。「二爺?」
「我從沒當你是丫鬟。」
迎上他莫名熾熱的黑眸,她心頭一悸,她從不曾見過他這樣的眼神,而且是……看著她。
「而且我還真要謝謝你的膽大妄為。」他衷心的說,「若那件事鬧上衙門,鎮金堂的損失恐怕更大,這一切都多虧了你。」
趙慕真紅著臉,嬌怯地道:「我當時其實沒想那麼多,只是想起了二爺。」
他微頓,「想起我?」
「是,我想到二爺付出那麼多的心力,才讓鎮金堂擁有那麼多客人的信賴跟喜愛,若因為大少爺的錯誤而毀了你所努力的一切,我……」她抬起眼直視著他,「總之我不想看二爺的辛苦白費。」
聽她這麼說,傅天抒釋懷了。
她心裡是有他的。想到剛才自己竟因為她問了韓棟跟林群開的事而生悶氣,不覺感到可笑。
「不過,」她突然一臉憂愁,「聽添寶哥說最近的生意很差,幾乎天天都門可羅雀,李叔那兒的訂單也退了不少……看來,那件事還是影響了鎮金堂的聲譽。」
「那是難免。」他話鋒一轉,「對了,我看見你畫給李叔的髮釵樣式所做出來的成品了。」
「咦?已經做好了嗎?」她訝異地問。
「幾乎快完成了。」他一笑,「那樣式是你自己想的?」
「嗯。」她點頭,「從前在怡春院時雖然難得有時間休息,但只要一得空,就會拿紙筆亂畫一通……畫畫的時候,我總能忘記傷心的、不愉快的事。」
「你畫得很好。」他衷心稱讚。
聞言,她只覺受寵若驚,「真的嗎?」
「我可是生意人,在商言商。」他問:「你想繼續畫嗎?」
她微怔,「二爺的意思是?」
「我要你成為鎮金堂的畫樣師。」他眼神十分堅定,「過去,鎮金堂的畫樣師都是男人,而且是有點年紀的男人,也許你所設計的樣式更能貼近女性的喜好及需求,如何?你有興趣嗎?」
趙慕真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那天李叔為了讓她在客人面前好說話,隨口說她是鎮金堂的畫樣師,而現在……要成真了嗎?
「二爺,你……你沒騙我?」
「我幾時騙過你了?」
她仔細端詳,想從他臉上找出開玩笑的表情,但見他一臉認真,她眼中出現欣喜的光芒。
「你沒有騙我,你是說真的!」她激動的拉住他的手又蹦又跳。
看著她天真又惹人憐愛的模樣,傅天抒有點出神了。
意識到自己的失禮,見他又盯著自己,趙慕真猛地放開他的手並安靜下來。
「二爺,我、我失態了。」
失態的何止是她?他不也是嗎?他的心神總是突然之間就被她緊緊攫住,難以逃脫。
拉回心神,他正色道:「對了,關於店裡的生意,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趙慕真訝異的看著他,「問我嗎?」經營的事,她一點都不懂啊。
「這裡沒有別人,當然是問你,難道是問小花或小虎嗎?」他好氣又好笑。
她認真想了一下,「剛發生過假金事件,我覺得一時之間勢必很難挽回客人的信心。」
「所以我打算明天陸續去拜訪一些客人。」
「這是一定要的,不過我覺得除了這個,還可以辦一些活動,以鎮金堂現在的情況來看,二爺不妨將一些商品的價錢降低,或是送點小禮物拉攏老顧客的心,」她續道:「而韓棟哥跟群開哥對那些女性顧客向來很有辦法,有他們兩個連袂出擊,我想那些暫時對鎮金堂存疑或失去信心的客人會慢慢回籠。」
聽完她的意見,他越發的覺得她根本是個做生意的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