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愛?是、是什麼意思?」
顫著雙唇,黃靜雅的心思翻天覆地,他說了,回答了她所有問出和沒問出的為什麼,可是她不敢相信,她需要更多的證據,才能證明他愛她!
「我能重新拉琴,是因為有你在身邊,感染了你的堅強和勇敢,你說要有勇氣去面對問題,你還說現在改正一點也不晚,因為在最冷的夜遇到了你,在最艱難的時候你守著我,因為我愛你!你值得我全心的愛……」
眼淚,霎時停止了,同時忘記了呼吸、忘記了心痛、忘記了先前的一切……只記得一句他愛她!
早想到她可能有的反應,呂戚鳴俯首深深吻住她如玫瑰花瓣的唇,此時他的腦海裡只有她一個人,心裡只有她一個人,他準備以後的人生,整個交給她一個人。
唇齒間是他的氣息,被他緊緊擁在懷裡,什麼是失而復得,什麼是先苦後甘,地獄和天堂的差別,答案就是此刻她心中的滋味。
「這兩天害你傷心,抱歉沒有聯絡你,因為涼子到醫院後就一直昏迷。」
擁著顫抖的她,呂戚鳴坦然解釋,他懂她的,她不問並不表示不在乎,她在乎的,否則不會如此脆弱可憐,之所以不問是因為害怕,而她的害怕讓他心疼。
「那——她——怎麼辦?」這是黃靜雅的心結,也曾經是他的桎梏,她還是不能輕易碰觸。
「她有斯特恩照顧,而需要我照顧的人,在這裡。」
拭去她的淚水,他含笑輕點她淚濕的鼻尖,看到她眼中釋然的笑。
「那是個很長卻不怎麼動聽的故事,關於一年前,我、涼子和以撒·斯特恩的故事,你願意聽嗎?」
深深看她,他現在終於可以全部告訴她了,不論是痛苦還是快樂,他決定都要和她一起分擔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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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很簡單,四歲進彼得堡音樂學院學習的音樂神童,用無人能及的八年速度學完了小提琴所有專業課程,掌握住演奏中需要的所有技巧,接著便開始在社會上嶄露頭角,十二歲於「萊文垂特國際音樂比賽」奪冠,之後展開個人演奏會,十五歲遇到了來自亞洲的鋼琴天才,正式開始兩人燦爛的演藝生涯,全世界巡演名滿天下。
在單調刻苦的練習過程中、單純的音樂世界裡,兩位天才音樂家從音樂上的交流到心靈上的溝通、生活中的依賴,一切進行得再自然不過。
直到有一天,他們的世界闖入了另一個人,那個人就是以撒·斯特恩,一個德國貴族,帶著非同一般的音樂天賦和傲氣奪走了少女的心,但是,以撒·斯特恩天生的霸氣與音樂家的傲氣相沖,因此他們的交往相當不順利,所以京奈涼子選擇了最懦弱的方式逃避問題——自殺。
雖然搶救過來,但卻成了植物人,就那樣沉睡了一年。
失去夥伴、初戀情人,還有搭檔的Mic·約阿希姆·呂黯然傷神,在發現自己的音樂竟然無法得到掌聲的時候,孤身一人離開,踏上放逐的旅程,直到遇上——
「靜雅靜雅!大消息!大消息!」梁萱儀氣喘吁吁的一路跑進辦公室,手上還捏著一份報紙。
「什麼消息?是公司要倒閉了?還是你求婚成功了?」挑挑眉整理心緒,黃靜雅望著喘息不停的好友兼秘書。
「呸呸呸!我什麼時候會降格到主動求婚!」
「哦?是嗎?不知道是誰喝醉的時候說過厭倦現在的同居生活,還抱怨衛遼是呆子?」悠閒的靠進座椅,黃靜雅似乎一點也不急著知道好友所謂的大消息是什麼。
「討厭!還不是因為呂戚鳴離開了,為了陪孤單的你,無聊才喝酒喝醉的!」梁萱儀英雄氣短的反駁,才突然想起重要的事。
「我要說的是這個!」
啪!厚厚的報紙穩穩的落在她面前,黃靜雅挑高眉頭看著報紙的頭版頭條。
音樂界的盛事,消失一年之久的天才組合將復出,進行一場具有歷史意義的告別演奏會……
梁萱儀吞吞口水盯著好友的表情,她是不知道一個月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只知道呂戚鳴回去了,停留了短短三天就又再度消失,包括那日本女孩還有諾思克的總裁,她想唯一知道內情的人就是好友,因為她們獲得了諾思克二十週年晚會的最終舉辦權,可靜雅卻沒有一點驚喜。
她像是對什麼事情都處變不驚的樣子,叫人看不出她到底是難過還是好過。
盯著報紙上大篇幅的宣傳報導,黃靜雅微微勾起嘴角,原來他說的整理一切就是這樣。
「我知道了,沒什麼事情的話,你去叫企劃組開會,我想看他們進行到什麼地方了。」
「咦?就這樣?」
梁萱儀不解的瞪著老闆。就這種反應嗎?失蹤一個月的男朋友終於有消息了,可她怎麼連一點表情都沒有呢?
「還要怎樣呢?」抬起頭,黃靜稚給她一個最嬌柔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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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車上拿下幾大袋從超級市場買的食物,黃靜雅費力的掏鑰匙開門,目光轉到一旁郵箱裡的信件,她費力的騰出兩根指頭夾出信,打開門筆直走向廚房,將東西一古腦放在桌子上。
望著那封從日本寄來的信,她慢慢撕開了信口,只見一張印刷橢美的邀請函自信紙下滑落。
親愛的雅:
想你!想你!瘋狂的想你!除了練習之外,我所有的時間都在想你,想你有沒有好好吃飯?是否睡得安穩?想你是否又過度的投入工作中?想你是否也和我一樣思念,也想你能來聽我演奏,相信這場演奏也會在想念你的心情下進行,渴望能早一天見到你、擁抱你!
我希望能夠用阿瑪蒂拉出最美的旋律給你聽!
呂戚鳴
闔上信撿起地上的邀請函,黃靜雅柔柔露出一絲微笑,拾級上樓走進臥室,打開那口他曾經隨身攜帶的小箱子,一把黑色的小提琴靜靜的躺在朱紅的絨布上。
他說這是把世界名琴,十六世紀意大利小提琴巨匠阿瑪蒂親手製作的小提琴。
她不懂它的價值連城,卻懂他將琴留下來的用意,一個月前他走的時候什麼都沒說,沒說要去哪裡、沒說要去多久、更沒說要做些什麼,所以也沒說讓她等。
但是,他將這把琴留了下來,於是她懂了,這裡,最終是他會回來的地方。
因為,這把小提琴,象徵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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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接下來是最後一首曲子『流浪者之歌』。」
呂戚鳴站在台上,靜靜的望著台下的座無虛席,最後,他將目光定在貴賓席上的一點。
「這首曲子,我和涼子曾經演奏過無數次,之所以將它定為終曲,是想感謝大家的支持。這一年對我和涼子來說波折起伏,但今天大家還是一如以往的記住我們,真的很謝謝!」
「這首曲子也最能夠表達此時我的心情,流浪者內心的悲愁與奔放,途中有哀傷也有如火的熱情,如同這段時間我自己的體會,走過低谷重見光明,所以,我還想藉這個難得的機會,將這首曲子獻給一個特別的人,她對我來說,是旅途中的啟明星,我將永遠向她而去。」
黃靜雅眼淚滂沱而落,一個月的等待惆悵在此刻全然化為烏有。
旋律在耳邊響起,他和他手中的那把黑色小提琴融為一體,旋律依然如泣如訴,卻透著一種剔亮的希望,淚眼婆娑中,她彷彿真的看到了天空中的啟明星,在一片幽藍中,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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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後
「老師!你聽了嗎?你覺得如何?記者現在全部堵在外面,我想先聽你的意見啦!你怎麼總是不接我電話嘛!這樣子叫人家要怎麼回答記者,我到底拉得怎麼樣……」
「戚鳴?」
黃靜雅進客廳的時候,剛好聽到電話答錄機裡姚方文一個人在抱怨。
現在的姚方文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在公園拉琴的男孩了,在呂戚鳴的調教下,他漸漸開始在各大演奏比賽中嶄露頭角,也開始被媒體追逐。
「哦!回來了!」呂戚鳴從廚房裡走出來,小心的迎向已經有三個月身孕的老婆。
「嗯!為什麼不接方文的電話?他一定想聽你的意見。」
「他也該出師了,要學著自己應付那些才好。今天有沒有不舒服?累嗎?」體貼地幫老婆脫掉外套,他關心的問著。
「還好,基本上萱儀根本不會讓我累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