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過了。」她巧笑倩兮、溫柔可人的開口。
「問過了?」
優雅的一挑柳眉,朱小小將杯子放回桌上後,粉臉丕變,咬牙切齒的瞠視他,「勤敬貝勒,你是故意整我的吧?那兩個小鬼根本是累犯,不知捉弄過多少人了,你不可能不知道我說被冤枉的!」
「那又如何?」他搖搖頭,真是的,她優雅的模樣最多只能撐那麼一下下。
「那又如何?!」她氣得站起身來,雙手拍桌,「你讓我去罰站、誤會我,讓我丟臉,而我為了逗那兩個小傢伙開心,還拚命想笑話逗他們!」
「你做得很好,所以接下來的日子,他們就不會再捉弄你了。」拿起茶杯,他一樣以杯蓋滑過杯緣,喝了一口。
朱小小愣愣的看著他,「呃……那我喝過的耶……」
他無所謂的聳個肩,「我也喝過了,而且比你還早喝。」意思是他剛剛都沒說話,她現在抗議不會太好笑?
她粉臉兒立即一紅,「呃?是這樣啊,你可以說啊。」怎麼突然就覺得渾身不自在起來了?他喝過的茶,她喝了,然後,他又拿去喝……奇怪了,心怎麼沒來由的一熱,然後「咚咚咚」地打起鼓來?
「還有事?」他看著突然呆住的她。
應該要有的啊,可這會兒她怎麼腦袋空空,就只聽得到自己打鼓的心跳?
瞧她還是沒反應,勤敬沒轍的搖頭,「很晚了,回去睡吧。」
朱小小呆呆的點點頭,往門口走去,但又突然想到她還有一句話沒問,急著又回身,但腳步太快,一個踉蹌,她差點摔了一跤,好在勤敬身手矯健,反應夠快的飛身撲來,所以她整個人摔進他的懷抱裡。
這一摔,讓朱小小驚訝於他胸膛的寬闊及溫暖,勤敬則訝異於她的柔軟與嬌小,及貼靠在他懷中的契合度,彷彿為他而生,那淡淡的處子香更讓他有瞬間的迷離,兩人四目驚愕相對,兩顆心陡地一震,她驀然臉紅,他也變得不自在。
她從未跟男人這麼接近過,近到他的呼吸都能感受到,糟糕的是,她竟然不討厭?
兩人深深互看著,直到勤敬突地回了神,暗吸口氣,穩定失序的狂亂心跳後,才將她扶起站好。
朱小小尷尬的低頭輕語,「我回房了。」臉紅紅的她急得一轉身就要跑出去,可是——「噢!」她的額頭直接撞向房門,因為門根本還沒開。
勤敬皺眉伸手揉揉她的額頭,「沒事吧?」
糗死了!她在幹什麼?幹麼心慌意亂的!
「沒事啦。」她不敢看他,僵硬的答。
「你不會是故意要我去罰站,讓我跟他們成一國的吧?」她忙又回頭問他。
他莞爾一笑,「嗯,還算不笨。」
她擰眉,「那就是真的了,可你怎麼突然對我那麼好?」
勤敬眉頭一揚,雙手環胸,「我一直對你很好,是你人在福中不知福,搞不清楚狀況還恩將仇報。」
「我恩將仇報?」
「過去的不提,就說今天的鞋子。」他瞟了她腳上的鞋一眼。
朱小小粉臉一紅,吶吶的咕噥,「……我回房去睡了。」話落,她便飛也似的逃跑。
而勤敬看著才短短的一段路,她就有好幾次差點跌倒的驚險狀況,心是跟著一高一低,好幾次差點就飛身要過去救她……
望著早已沒了朱小小身影的幽靜長廊,他的黑眸多了抹困惑。
第五章
從那一天開始,勤敬跟朱小小兩人一碰面就都有點兒彆扭、不自在。
雖然勤敬一直想表現得泰然,但朱小小那不同於過往的神態,實在讓他也大受影響。
她一見到他,雙眸便異常發亮,臉兒羞澀又帶著慌亂的嬌俏,整個人手足無措的,讓他又好氣又好笑,對男女情事並不陌生的他,知道多了一份女性嬌羞的她對自己隱約有了少女情懷,可令自己意外的是,他竟沒有因此感到困擾,這個反常反應倒令他鑽進了死胡同,反覆思量也不明白。
即使是走進讓人可以沉靜下心的藝雅堂,他的腦子仍不得閒。
藝雅堂是間老鋪子,有著古色古香的長形花窗門,店內共有兩層,展示各式各樣的文房四寶、不同材質的圖章石外,一樓後方還有展示木雕板畫、石雕等作品。
大多數時間,店主與夥計是在店面後方的大院子及倉庫忙碌點收到貨、入庫,甚至出貨、開單、送貨等等。
「爺?爺?」
赫總管的聲音喚醒又陷入沉思的勤敬,他一回神,才注意到好幾個工人全盯著他看。
「爺請看看,這批貨若是沒有問題,他們要把貨運出去了。」
赫總管也一臉不解。最近的貝勒爺老是怪怪的,心不在焉的時間還真不少。
尷尬的點頭,動敬拿起手上的批單走向前去點貨,也努力將不在身邊,卻盤旋在腦海的嬌小身影暫時趕遠一點,不然,他真做不了事。
至於朱小小每天的生活也很充實,勤敬大概想把她改造成一個大家閨秀,所以琴棋書畫的課程也開始加進來了。
當然,一些打混摸魚的老師全被換掉,一個個新老夫子全是會吹鬍子瞪眼的,她也只好硬著頭皮好好上課。
慶幸的是,她跟雙胞胎有了有難同當的革命感情,這兩個小兄弟幾乎成了她的小小跟班,雖然上課時間不得打擾,但一見到她使眼色求救,他們就會吆喝她陪他們玩,甚至今日逛大街也指定要她陪,這讓幾乎被那一堂又一堂五花八門的課給磨得想揍人的朱小小終於有了喘息的機會。
路上的商家對她很有印象,尤其是她跟勤敬回到天津的那幾天,好多人都對勤王府的奴才打探她的身份,但奴僕們僅答是貝勒爺的朋友而已,時間一久,打探不到什麼八卦,又沒再見過她,也就沒人再問起,可沒想到這一次她竟然帶著那對無法無天的雙胞胎出現在街上,讓大家又是直直的對著她瞧。
陽光耀眼,將整個街道也照得閃閃發光的。
「這個好玩。」
一大二小竟然窩在童玩店裡,拿著皮彈弓把玩著。
朱小小再拿了小石子做的子彈,試著拉滿彈弓,「咻」的一聲,打出了店外,好巧不巧,竟打到某個人的額頭,那人痛呼一聲,氣呼呼的吼叫起來,「是誰?是哪個不長眼的傢伙,竟敢用石子扔本王爺!」
一頭銀髮的赫王爺氣得臉色發白,一雙老眼東看西看,誓要揪出打他的人。
只見一名身著旗裝的小美人兒滿臉愧疚的站出來彎腰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姑娘是誰?」他看看她,再看看她身後那兩個雙胞胎,一看三人都是貴族裝扮,口氣反而和緩下來。
「我是……」
「她是勤敬貝勒的福晉啊。」兩個男童異口同聲的替她回答。
「什麼?!」眾人嘩然,赫王爺則是一愣,想到上回在蘇州遇到御沙貝勒的醜福晉,他被夏芸兒又是潑茶、丟瓜子、花生,甚至連椅子都飛過來砸他,本以為御沙貝勒不會護短,結果他錯了,當時勤敬貝勒也在場,兩人又是好友,所謂「物以類聚」,萬一又落入一個差點得下跪脫身的窘境……
他吞嚥了一口口水,哪敢再追究,飛也似的逃開了。
原以為會被人破口大罵的,怎麼落跑的人成了他?朱小小一臉莫名其妙,但突然凝眾過來的目光也讓她無暇再去管那位王爺,以及那交頭接耳的議論聲。
「怎麼沒聽說貝勒爺娶了?」
「奇怪,她長得很美,為什麼要藏著不給見?」
「對呀,也不宣佈讓大家送上點祝福……」
「真不明白。」
聽著這些議論耳語,朱小小也愣住了。怎麼大家都不知道勤敬成親了?
對了,她是在老家跟他成親的,可回天津後也沒再辦個正式的禮,大家自然不知。
何況,勤敬曾嫌棄她,明示又暗示對她就是沒興趣,但再怎麼說,她也是他的妻子,還住到他家,最近他們更是相處融洽不是嗎?還是,他早打定王意要她偷偷摸摸的當他的妻子,偷偷摸摸的過一生?!
她愈想火氣愈旺,「走!我們回去。」
「可是還沒逛完。」
「我也還沒吃呢!」
雙胞胎哪捨得定?但朱小小也很堅持。
「我們先回家,拜託,我有很重要的話要問爺。」她要去問他,在他眼裡她真的這麼見不得人,所以他才真的沒對外公佈兩人的喜訊嗎?!
她一手拉著一個娃兒,氣呼呼的走回府,街上的男女老少也開始把這個剛出爐的消息傳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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憋著一肚子悶火回到勤王府,朱小小就要兩個小傢伙自己去玩,然後,她就像陣風似的在勤王府跑來跑去,但找了半天,找得氣喘吁吁的也沒有找到她要算帳的人,倒是見到了正皺著眉頭研究石桌上那一盤棋的老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