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叔衭不是認為神女不可為妃,反對官廟僅納水仙嗎?」相較於孫子憑的激動,畢書旭表情淡然許多。
「聽說這回官廟僅也不聽太叔衭的話了,執意要水仙姑娘入後宮,太叔衭攔不住,還跑去龍吟宮痛罵他一頓。」曉翠說。官廟僅垂涎水仙已久,她好不容點頭願意委身,官廟僅欣喜若狂,太叔衭哪裡攔得住他的色心。
「你說吧,水仙要你傳什麼話給我?」他面色無波,只料定必有後續。
「少主可真是神機妙算,水仙姑娘確實有話要曉翠轉告,她說要少主記得她的犧牲,來日登大寶時還能留她個全屍。」將來官廟僅若被廢,他的女人也難以存活,水仙雖是他們的人,但入過官廟僅的後宮,是難以再以其它身份見少主,而以水仙的烈性,跟了官廟僅這樣的男人,將來不管這傢伙的下場如何,她都是不想活的,讓她傳這話,想必也是……
「想必也是什麼?」聽了她心音的孫子憑追問。
曉翠臉色一青,想起她能竊聽自己心音一事,自己想的都讓她給聽去了,真是的,她這一不留神,就「藏不住話」了。
「我想少主明白水仙姑娘的意思的。」曉翠無奈地望向畢書旭,少主不明白誰明白?
「你明白,那你告訴我。」孫子憑馬上問他。
他臉色有些難看。「她等著我去阻止,我若不去,她就真的去做官廟僅的女人。」
「那你就快去阻止啊!」孫子憑不假思索的催促。
他瞪著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我若去了,你怎麼辦?」
「我?我不就跟現在一樣……」孫子憑驀然住口了,因為明瞭他的意思,他去,若沒給水仙一個承諾,水仙又怎麼會回心轉意?而水仙是容不下她的,他若承諾了水仙,自己必然得離開。
水仙這是拿自己的命去賭,賭他對她不會這麼絕情,最終離開的會是她孫子憑。
她沮喪下來,並不想水仙糟蹋自己,可也不願意離開阿旭,她好不容易確認了這男人對她的感情,幸福哪能這樣被威脅?她十分苦惱。「阿旭,去與不去,你自己作決定吧,我都接受。」這男人心裡有誰,不是她能左右的,因此作決定的不會是她。
誰知她才抑鬱空虛的說完,他的目光就變得森寒了,她心裡七上八下的,難不成她又說錯話了?
「孫子憑,我沒聽清楚,你要不要再說一次?」他聲音不陰不陽、緩慢而悠長的道。
曉翠雞皮疙瘩突然竄起,自家主子自己算是瞭解的,他這人說話越慢,表示思慮越深,而思慮越深,表示事態越嚴重,他準備發大火了,而這情形在過去很少發生,袁向不要命的試過幾次想惹怒他,都因為「不夠格」,少主完全沒將他的挑釁放在眼底,想不到姑娘短短的幾句話,就達到了過去袁向努力了幾年都觸不到的「成就」。
孫子憑明明聽見曉翠這段心音,偏偏還不知死活,張口道:「畢竟她是「為國捐軀」,你怎麼想的,總要給個交代。」
「你不怕我交代了她,沒辦法對你交代嗎?」他刻薄地冷笑。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孫子憑,你有種就再說一次沒辦法!」
他這一吼,她這回真的嚇到了,小臉僵住。
姑娘!
聽見曉翠在心裡喊她,她趕緊瞧向曉翠,聽她要對自己說什麼。
少主喜歡的是您,您讓他去找別人,這不是找死嗎?快,快補救,要不然少主會真的讓您沒辦法的!
十分感謝曉翠的通風報信,孫子憑一雙眼立刻滴溜溜的瞎轉,真切察覺自己蠢得不像樣,她若再讓水仙逼退了去,他不剝了她的皮才怪!
心緒一振,她馬上挑他愛聽的話說:「其實我……我不接受,水仙不能拿犧牲自己逼著你放棄我,這……這沒道理,況且強摘的果實不甜,她這樣也沒法得到你的心!」
她一說完這些話,他漆黑雙眸即刻充滿笑意,他滿意了。
一旁的曉翠則抹了抹汗。
孫子憑自己也不住的偷偷擦手汗,說起來,這傢伙脾氣真的很差,不懂之前袁向怎會激怒不了他,在她看來令他動怒是再容易不過的事了。
第十二章 求婚(2)
「話雖如此,但水仙咱們就不管了嗎?」她故意用咱們來表示兩人是一體的,這才不會又觸怒他,其實她仍是不忍讓水仙賭氣幹傻事。
他收了笑臉,表情變得無情冰冷。「我說過不喜糊塗的女人,她若要糊塗,就必須自己承擔後果。」任何想以自己威脅他的旁人,都是收不到成效的,水仙當真是糊塗透頂,這樣糊塗的女人,他更不可能要。
她瞬間意識到,他這個人對待自己不愛的人,竟能冷漠到近乎殘忍的地步,當初自己若不是已經入了他的心房,就算她為他犧牲十次,被太叔衭下咒成乾屍一百回,他也不會有一絲揪心,這傢伙根本就是木心石腹、鐵石心腸之人。
水仙注定是要傷心了,她苦歎完,忍不住不滿的瞪向身旁正支英姐再去抬冰塊過來的男人,真沒良心啊,人家水仙對他可是用情至深,他竟是連一點憐憫心也沒有……
「你抱怨我?」他忽然轉頭問。
孫子憑嚇了一跳,他不會與她一樣也有聽見心音的本事吧?她馬上沒出息的收拾起不滿,硬擠出一朵巴結討好的笑容道:「你待我這樣好,我有什麼好抱怨的……」
「你何必這樣傻,官廟僅根本配不上你,你何苦賠上自己?!」男子憤慨地道。
「我不會賠上自己的,九陽會來阻止我。」水仙自信的說。
男子冷笑。「你還未清醒嗎?他有了孫子憑,哪裡還會在乎你!」
「不,他在乎的,就像那回他得知簡叔要殺我,二話不說親赴雲南阻止,不惜讓自己受傷也要救我,他對我不是沒有情分,相反的,他極重視我,所以他定不會眼睜睜看我成為官廟僅的禁郁。」她昂起脖子,驕傲地說。
男子更怒。「當初他會去雲南不是專程為你去的,那是因為要去會楊世五,救你只是順便,會受傷更是意外,且這麼多年來,他可曾對你有過一句承諾?他只當你是一顆棋子,助他得到天下的棋子!」
「那我就當這顆棋子,等他得到天下時,就會記得我為他做了什麼。」
「等他得到天下時,站在他身邊的只會是他喜歡的女子,而那人不是你,你絕不會是他的皇后。」
她白了臉。「你住口!」
「你仍要執迷不悟嗎?他已經知道你即將成為官廟僅後宮的事了,可他仍是一點表示也沒有,你還是覺醒吧,這次你若自願下地獄去自討苦吃,他也不會阻止你的,因為你不是孫子憑,休想他會像緊張孫子憑一樣緊張你。」
「不……你說錯了,他會緊張我,他會的……」她身子一晃,兩行清淚滑下絕美容顏。
「水仙!」
「你說的對,全是因為孫子憑的關係,過去沒有她的時候,他不會這樣待我的,只要孫子憑消失,他就會重新再重視我。」她不甘心的說。
「你為什麼還要自欺欺人,不肯認清事實?就算你成為官廟僅的女人,也不會讓他有一絲心痛,真正會為你痛心的人只有我,只有我!」他撫上她動人的嬌顏,眼神深情。
她望著他,目光逐漸泛冷,不屑地推開他。「我的事你不用多管,更不必為我心痛,因為你還不夠格,我的將來,不管是委身官廟僅還是如願跟了官九陽,我都會是天下最尊貴的女人,而你,給不了我。」
男子神色灰敗,面色如土。
京城最熱鬧的一條街上有棟宏偉氣派的四層高建築,來往食客個個衣冠楚楚,門前馬車一輛比一輛華麗,此乃號稱京城第一的酒樓,商賈貴胄最愛在此宴客。
席間畢書旭突然起身,眾人見他要離去,忙喊住道:「畢公子又想早退了嗎?」
畢書旭傷勢剛好,商人身份得維持,推不掉這應酬,勉強來了一會,見時機差不多了,便想離去。「今日……」他尋了理由正要說。
「欸,別提,別又說有人等著,怕回去晚了上不了床,要我說,你這是幌子,你畢公子家財萬貫,生得又是俊逸非凡,女人討好你都來不及了,哪有女人敢對你發脾氣,更何況還踢你下床,你這理由說不通,今日別想溜,得留下與咱們痛快喝到天明。」這人壓根不信有女人敢在他面前喝醋過頭,因為他怎麼看都不像是會被女人吃死死的角色,斷定這是借口,不想讓他走。
他眼眸微斂,淺淺的笑容看起來像隻狐狸,這時門外響起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一個秀美的身影出現了。
「你怎麼來了?」他語氣當真有幾絲緊張。
眾人聽他這口氣,馬上往門邊看去,那年輕女子容長臉蛋,個子不高,穿著青絹繡裙,身上沒戴珠寶,此刻見他桌前擺了好幾瓶的酒,不禁蛾眉輕蹙,正要張口說什麼,他已起身快速往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