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轉回頭時,齊夜雨正凝視著她,他帶著輕柔的笑意,飛揚的神色,一如往常般,深情款款的睇凝著妻子。
巴珊珊緩緩的站起,她應該要逃的,最好現在就……
轉身,她真的往另一端樓梯奔去。
「不要跑,珊珊。」齊夜雨刷地跳下琴椅,急起直追。
大腹便便的女人怎麼跑得過手長腳長的男人,巴珊珊沒跑幾步就被人逮住,小心翼翼的攔下,打橫抱起……唔,珊珊怎麼沒有變重的感覺?
「放開我……放我下來。你不該在這裡的。」巴珊珊雙手掩面,她沒臉見他,「拜託你,你不要看我。」齊夜雨坐到鋼琴另一側的雙人沙發上,力道輕柔到不至於弄傷她,卻也讓她無法掙脫。
他懷裡的女人,現在還搗著臉,根本不敢看他。
「我需要一個解釋。」
「沒什麼事……你,你不該來找我的。」她聲音悶悶的,「一定是智奇跟你說的。」
「為什麼要走?」他懶得回答。
「愛莉……愛莉生了吧?你們什麼要結婚?」
「巴珊珊,我不可能跟愛莉結婚的。」這女人實在很氣人,「愛莉的孩子是個大學生的,她明知道卻瞧不起對方,不屑跟那個大學生在一起,」還妄想他會為孩子娶她。
「咦?為什麼?」她終於放下手,愕然的看著他,「那是你的--」
來不及說完,齊夜雨俯身就狠狠地吻住她。
娶愛莉?這天底下最好有這麼慷慨的女人,這麼大方的把老公拱手讓人。
齊夜雨懲罰般的吻著巴珊珊,她慌亂不已,一雙小手槌在他身上,卻被那久違的熱情給淹過理智,迷迷糊糊的軟下掙扎……她,好想好想夜雨喔。
「我是已婚人士,為什麼要娶愛莉?」他離開她的唇,不是很愉悅的念著,「齊太太,你這麼希望我娶別人嗎?」
「嗯?」巴珊珊被吻得迷迷糊糊的,還呆呆地看著他,意識尚未歸位。
「愛莉那時有別的小男朋友,DNA驗出來不是我,就算是我的,我也不會娶她,因為我已經娶了你了。」他捏了捏她的鼻頭,「我才一時半天不在,你就給我跑不見,你欠我一個很大的解釋。」
「我……」她怎麼辦?現在要怎麼說?
「最好不要讓我聽見你配不上我這種蠢話。」
「啊,」他怎麼知道?巴珊珊嘴巴都張成口形了,夜雨也這麼認為對不對?
「你有個敗類的老爸,所以你將他美化成認真負責的公務員,還死於車禍,這有什麼?我如果有那種父親,我也會這麼說。」齊夜雨看著她陣青陣白的臉,歎了口氣,「對,我見過他了,他氣得半死,今天進勒戒所。」
勒戒所……是嗎?太好了,她希望父親真的可以離開毒品。
然後呢?你沒有話要跟我說嗎?他瞅著她,其實很火大。
巴珊珊咬了咬唇,很心虛的不敢直視他,她扶著他的胸膛,勉強坐直了些,面露憂傷的淺笑著。
「我的確配不上你,這是不爭的事實,不管怎麼樣都無法改變。我在歐洲時就體認到了,你跟我本來就是不同世界的人,這場婚姻真的是奇跡。」按照常理,她這輩子都不該會跟夜雨有交集,「未來我也無法融入你的生活,我的素質也不高……總有一天,你會厭煩我的。而我,也會活得很累很累……」淚水自眼角落了下來,「所以在那天來臨之前,我們應該提早讓彼此走回正常的道路。」
「正常的道路……」嗯哼,他在聽,他現在還有耐性聽。
「你是尊貴的王子啊,家世顯赫又是愛樂的小提琴首席,你值得更好的女人,可以跟你並駕齊驅的完美女性,愛莉就是啊。而且她那時以為她懷的是夜雨的孩子,而我爸出現後會一直勒索我,我不能拖累你,所以我要讓他面對司法,而我找個地方,跟孩子一起平安的過生活……」
「然後把我捨棄掉?」齊夜雨淡淡的問著,「把這個深愛你和孩子的丈夫扔掉?」
「不,不是遺棄,你會有你的生活啊。」她緊張的辨駁著,「回到歐洲繼續表演,跟愛莉一起進出公眾場合,大家都會稱羨你們的……」
「巴珊珊,我愛的是你耶,你有沒有搞錯?」齊夜雨難受地望著她,他沒有想到,他在珊珊心裡這麼的不被信任, 「我已經不是那個隨便就移情別戀的男人,不是你把我送給愛莉,我就會愛上愛莉啊。你看著我娶別人,不會難過嗎?」
巴珊珊皺起眉頭,酸楚湧上,眼淚瞬間就撲簌簌的滾落,她全身發顫,心臟好緊好緊。
「會啊,因為我很愛你……我這輩子只會愛你一個人,可是這對我們是最好的,我這種人……本來就不配站在你身邊……」
「這是誰決定的?」
「咦?」
「誰決定你配不配得上我的?是你嗎?」他抹去她的淚水,「巴珊珊,跟你在一直幸不幸福,該是由我決定的。」
她粉唇跟著顫抖起來,緊揪著他的衣領,忍著哭聲,多想撲進她既熟悉又懷念的胸膛裡。
「只有你可以進我的音樂室,只有你可吧進入我的音樂世界,全世界只有你可以讓我的心起共鳴……」他挑起一抹笑容,「只有你,是唯一一個讓我一見鍾情後,還沒有逃婚的對象。」
雖然齊夜雨還在說笑,巴珊珊卻是緊閉雙眼,皺起鼻子,滾落串串不止的淚珠。
「巴珊珊,我愛的不是你的出身,不是你的父親是怎樣的人……我也不在乎你是不是育幼院的孩子。」他貼上她的臉頰,這樣才能深情摩挲,低訴情衷,「我說過,我愛的……是你的靈魂。」
巴珊珊終於忍不住的偎進他的懷裡,她放聲大哭著,語無倫次的問著他,她真的沒關係嗎?像她這樣的女人真的可以站在他的身邊嗎?
萬一以後……有人調查她的身世,發現她只是個棄兒怎麼辦?萬一哪一天,有人查到,她被個很差勁的父親養大,那又該怎麼辦?
「這件事是我來煩惱的,而且這也不會是問題……我拜託你不要再想這些。」齊夜雨緊緊的擁抱住她,他的臂彎終於再次被填滿,「你只要記得,這輩子能站在我身邊的女人,就只有你了。巴珊珊。」她梨花帶淚的小臉龐既激動又感動的抬起,啜泣聲不絕於耳。
「為什麼……為什麼是我?」
「因為我對你一見鍾情啊。」他笑開了顏,吻著她的淚,她沾濕的睫毛,「而且王子與公主,最後一定要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的。」
「我不是公主啊。」她越哭越凶。
「對厚。」齊夜雨還認真的應了起來,抱住她的頭,疼惜的搓揉著,「我真是賺到的,娶到一個天使級的。」她安心的窩在他的懷裡,這次真的不是夢了,她一定是全世界最幸運的人,竟然可以得到這樣的愛……愛……哎呀!
「好痛。」巴珊珊忽然撫住肚子,痛得眉毛連成一線,「我的肚子……」
下一秒,兩人都感受到身上傳來一陣濕意,坐在齊夜雨腿上的准媽媽,羊水破了--
「哇--你要生了,要生了,天哪,你有沒有做產檢?」
「沒,沒有……」
「巴珊珊,你下次再這樣,我會把你關起來。」
「嗚……好痛喔,夜雨,好痛喔。」
「好好好,你別怕有我在……」齊夜雨站了起來,抱著老婆大人往樓下衝,「忍著點,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一陣風似的,齊氏夫妻離開了二樓。
鋼琴還是開展著,窗外刮進了風,吹動著加上的樂譜,一頁一面的飛動著,最後,琴譜停在了一首優美的曲子上--蕭邦「夢中的婚禮。」
尾聲
「我說啊--為什麼六個月後就沒有產檢?你這樣胎位不正很危險知道嗎?」杜鵑雙手叉腰,不客氣的在病房裡開罵,「要不是你遇上本醫生醫術好,你早就難產了知不知道。」
嗚……巴珊珊虛弱的躺在病床上,大嫂好凶喔……
連齊夜雨也不怎麼敢吭聲,大嫂跟大哥算是半個青梅竹馬,是他們三兄弟保姆家的孩子。
基本上,她打小凶到大,三個兄弟都吃過苦頭,連霸氣十足的二哥都知道少惹她為妙,至於他呢,年紀尚小,印象不深,只記得每一次他都被大嫂關在嬰兒床裡。
「離家出走沒關係,這件事大嫂,二嫂也都幹過,但是要知道保重自己的身體,你連運動都沒有。」杜鵑還沒念完,她實在氣不過,因為在鬼門關前好不容易才把巴珊珊給救回來的。
營養不足,胎位不正,孩子還被臍帶纏住頸子,母子兩個都差點上奈何橋,她怎能不氣。
「好好好,我們不生氣。」齊錦瑟趕緊上前,哄著老婆大人,「珊珊現在很虛弱,大家也都輸了血給她,需要休息一下對吧?」
「還有你,」杜鵑才喘兩秒,矛頭就指向小叔,「搞成這樣,你也要負責任。珊珊為了你吃那麼多苦才把孩子生下來,你要再去拈花惹草,小心我閹了你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