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珊珊全身泛冷,痛苦地咬著唇,「你想怎麼樣?」
「幹麼講話那麼冷淡?做老爸的來跟女兒敘敘舊,順便看女兒有沒有什麼好孝敬老爸的。」巴一宏注意到她耳朵上的耳環,「干,那也是真鑽嗎?」
巴珊珊不假思索的把兩隻耳環摘了下來,只是碎鑽。
「拿去,你就可以走了。」她把耳環扔給巴一宏,藉機抽回手。
「嘖嘖,真讓我給發了。」巴一宏滿意的看著那對耳環,「你老公叫什麼名字?」
「我拜託你離開我的生活好嗎?」她忍住淚,事實上,她好想放聲尖叫。
「你不說,我自己進去問喔!」他一臉得意揚揚的樣子,他永遠知道怎麼威脅自己的女人跟女兒。
「齊夜雨。」她痛苦的念出名字,無法確定未來會發生什麼事。
「齊夜雨?家裡幹麼的?怎麼寫啊!」
「夜晚的夜,下雨的雨,他只是個拉小提琴的,你別問那麼多了。」趁著巴一宏不注意,她咻的鑽進屋子裡,「滾!滾開!」
砰的將門給關上,開始不住的哭泣。
當年她為什麼沒有去聽愛樂的演奏?因為爸跟現在一樣來找她要錢買酒、吸毒,要她去偷院長的錢。
他們在門口拉鋸,她好恨他也好怕他,看見他就想到媽媽被酒瓶砸破頭的那夜、媽媽七孔流血死在浴缸裡的模樣。她尖叫著、哭嚎著,偏偏那天育幼院辦郊遊,沒去的大孩子都要打工,院裡只剩下煮飯的阿婆,她重聽聽不見。
爸爸搶走她身上的那張票、身上所有可以賣錢的東西,她醒來時躺在急診室裡,腦內積水、肋骨斷了四根,一隻眼睛差點失明。
她連哭都會痛,她驚恐得無法成眠,必須拉著老院長的手,才能夠勉強睡去。
也因此,她沒有辦法關燈睡覺,父親像是黑暗裡的猛獸,隨時會出籠。
當她失神的來回餐桌時,孩子們還在愉快地用餐,幾個喜愛談琴的孩子已經爭先恐後的上去彈琴,那琴音生澀,但還是可以聽得出熱情。
齊雨夜從裡頭出來,注意到不對勁的她。
「珊珊?」他快步走近。為什麼她一臉要昏倒的樣子?
他接過她,扶著她坐下,她雙眼發直,不發一語,微微發著抖。
「你別嚇我,出事了嗎?」他不停地撩著她的發、撫著她的臉,希望藉由身體的觸碰讓她安心。
巴珊珊看著他,搖了搖頭,齊夜雨當然知道她騙人。
「夜雨,你為什麼會喜歡我?」她開口問了句奇怪的話。
齊夜雨擰起眉頭瞧著她。真的非常不對勁!就算以前為了別的女人吵架時,珊珊也不會露出這種悲傷的神情。
「就是喜歡,這種感覺是說不出來的。」他勾起她的手,像兩小無猜般的把玩著,「我看見你在彈琴,看見你望著我,我的心跳就告訴我,我喜歡你了。」
「那是外表對吧?因為我長得漂亮又可愛。」她無助的看著他,「那瞭解我之後呢?相處之後為什麼你還是喜歡我?」
齊夜雨微笑著。她的確是漂亮的女孩,所以足以吸引許多人,包括那位鄧智奇和他,但那種熱情是很可能稍縱即逝的。
不過,瞭解之後,他只覺得她天真得可人;相處之後,他只知道她是個要人疼愛與呵護的小女人。她很依賴,希望可以無時無刻攀著他的肩膀;她喜歡家的感覺,更渴望這個孩子的降臨。
在結婚之後的每一天,她滲進他的生命裡,每一個晨起的笑顏、每一場合奏的快活、每一記好奇的眼神,都讓他越來越珍愛她。
「因為我愛的是你的靈魂。」他的唇貼上她的耳,一字一字,用氣音說。
熱氣傳進她的耳裡,讓巴珊珊羞紅了臉,她搗住耳朵,不可思議的凝視著他,然後熱淚忽然盈眶,下瞬間就環住他的頸子。
如果他知道她的身世,他會怎麼想?如果爸爸把事情鬧大,大家就會知道知名愛樂小提琴首席的岳父,是個社會敗類,那該怎麼辦?
如果爸爸繼續來找她,那她又該怎麼辦?
夜雨會嫌棄她的出身的!齊家在社會上是有名望的人,更別說在商場上的地位,爸爸一向貪得無厭,他會破壞這一切的!
她的家、她的生活、她的幸福,只屬於她的童話故事——全部都會幻滅掉!
齊夜雨溫柔的摟著懷間哭泣的女人。他可以分辨出女人的情緒,毫無疑問的,珊珊此刻絕對不是喜極而泣,因為她全身冰冷、她在發抖,還有……
她的耳環不見了。
從他們自育幼院回來之後,生活都不一樣了。
夜雨不知道為什麼常常抱著話筒,也增加了往外跑的幾率,神色越來越凝重,她當然有注意到這些不尋常的改變,但她也無心去在乎太多,她每天都從惡夢中驚醒,提心吊膽門鈴會響起,開了門見到是滿身惡臭的父親。
好幾次,她想開口跟夜雨坦白她的謊言,但就是說不出口。
而忙碌的夜雨也是滿臉愁容,媒體也開始傳出齊田集團有財務危機的消息……夜雨都在為家裡的事憂心,她何必那這種事煩他?
巴珊珊總是這麼想,然後錯過一次又一次的機會。
偏偏齊夜雨在等她開口,他知道有事情不對勁,但是他相信自己的妻子,相信她準備好會跟他說,可等了一次又一次,總覺得她像是要開口了,最後卻說些別的事情。
而家裡也不平靜,那天他在育幼院問到了小媽的消息,她的確在天使育幼院長大,最可怕的是她喪失掉的記憶,跟日本黑道有極大的關係。
她十八歲時就離開台灣,一直到幾年前被老爸救起,這些年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只不過若是院長所言不假,只怕小媽生的那個么弟「齊希望」,是日本黑道的孩子。
他們三兄弟展開調查,也瞞著小媽,只是他們還沒查出關鍵,就有人攻擊齊田集團了。對方背後的勢力,很巧的正是日本財團。
他不想讓珊珊擔心,這是沒必要的事情,因為她憔悴的臉色告訴他。她已經夠多事情要煩了。
「夜雨!」進入大哥的辦公室,齊靈犀定向坐在沙發的小弟。
齊夜雨正利用人脈查韋薇安在日本的過去,已經有日本的友人表示,他見過韋薇安的和服扮相。
「怎麼?有什麼消息嗎?」他頭也不抬,正翻看著手中資料。
「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很久了。」齊靈犀一屁股坐下,「你當初為什麼突然從維也納跑回來?」
咦?齊夜雨愣了下,狐疑的看著二哥。他可不知道二哥有這種好心情,關心起他的行程?
「我也奇怪,你明明還有一季的演出,但是你卻扔下樂團,直接告假飛回台灣。」坐在辦公桌厚的齊錦瑟深有同感,「照理說,你應該是今年暑假才會回來的。」
齊夜雨深呼吸一口氣,沒好奇的扯扯嘴角,「二哥,二嫂是徵信社的,應該都查出來了吧?幹麼還問我?」
「總是想聽實話。」齊靈犀一臉期待的看他,「你真的搞上指揮家的女兒?」
「喂!什麼搞上?我跟愛莉是兩情相悅的,OK……至少那時候是。」他競露出點神色緊張。「後來就沒感覺了,所以分手了……結果誰知道指揮氣了個半死,我們根本不能好好練習。」
「她是個美女耶!」齊靈犀不知何時拿出愛莉的照片,「愛莉。傑克森,愛樂指揮的女兒,也是愛樂的鋼琴首席,這種氣質性感兼具的沒人,你是哪裡不滿意啊。」
「她進我的音樂室。」簡潔俐落,他連分手也從不拖泥帶水。
「嗄?」兩兄弟不約而同的喊出了聲,「就這樣?」
「這很嚴重好嗎?你們兩個誰進過我的音樂室?那是我的聖殿,誰都不許進去!」他義正辭嚴的說著,「我的音樂室不喜歡她,氛圍完全不合。」
「我們對你的音樂室沒有興趣啊!」齊錦瑟一臉無奈的搖了頭,「真誇張,因為這樣就分手……」
「可是,我聽珊珊說,你們常常一起合奏樂曲?」齊靈犀反應倒是快,「你們在哪裡合奏?」
「音樂室。」
「……」
齊錦瑟臉上三條線,「你因為正妹踏進你音樂室就分手,然後你跟珊珊在裡面夫婦合奏?」
「珊珊可以進我的音樂室,聖殿喜歡她。」齊夜雨邊說,邊勾起迷人的嘴角,「她就是可以走進來,我最喜歡跟她在聖殿裡尬音樂!」
哇!齊錦瑟看了二弟一眼。齊雨夜對珊珊真的是認真的呢!他是完全的接納與包容她,才肯讓她闖進他所謂的聖殿裡。
他們當然知道弟弟在音樂方面的龜毛,他的音樂室閒人連地毯都不能踏,如果這小倆口真能合奏,「夫唱婦隨」的話,倒是挺完美的。
「倒是你們,無緣無故提愛莉做什麼?」齊夜雨不呆,沒忘記二哥起的頭。
「喔!你二嫂說,有人去找她調查你的住處和現況。」齊靈犀忙不迭的拿出另一張監視器拍下的照片,「一位紅髮正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