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鐵定會氣到抓狂把她抓來痛罵一頓!但是,這件事情不只是為奶奶,也是為了自己,她必須當面和村上行做個了斷,從此斬斷他這個噩夢。
收到Mail的提示音讓她回神,點開郵件瀏覽秘書課給她的資料,發現有不齊全的部分,步薇琳立刻再致電秘書課。
「你好,我是公關部的小步,我看這資料了,但有些不太齊全,請幫我先補充一下,我想知道拍賣會時社長是否會親臨,才好做準備……」
步薇琳暫時先把村上行拋到腦後,全心投入工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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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薇琳和村上行之間的事,唐謙一自覺聽得夠多了,一開始氣憤難免,但聽多了也就麻痺,這種事情久了,自然會被淡忘,但是對於村上行,總有一天他定會讓他嘗到苦果。
「她和村上行的事,你信嗎?」如此詢問他的,是來參觀展覽的步治慎,步薇琳的父親。
年過半百但保養得宜的步治慎,身旁站著溫熱美麗的妻子籐崎優子。
兩人都盛裝打扮表示重視,同行的還有公司下屬以及合作夥伴。
步治慎雙手背在身後,神情專注的凝視展場中的作品,讓他腳步停留下來的,是唐謙一以「起程」為主題的作品。
「我所知的薇琳不是這種女人。」一句話否決掉,一臉的無所謂,因為那些傳言他一個字也不信。
步治慎聞言回頭望他一眼,點了點頭,繼續對著展場中那組陶器凝視觀望,因為唐謙一在場中,自然引來最多參觀人潮。
不需要唐謙一解釋創作理念,看見他的作品,每人都有自己一套見解,最大的碗代表的不一定是父親,可能是強悍的母親,或者堅強的長子,端看每個人的想法。
「中午出門前與薇琳通過電話,得知我們要來,她特地要我們好好看你的作品。原以為你要送給她的,不過是隨手捏出來的東西,親眼所見,你並不隨便。」步治慎拿下眼鏡,慢條斯理地以布擦拭。
「薇琳接下這份工作出差到台灣,正是日本這裡傳言最盛的時候,她在那時候受了傷,但倔強的她是個貼心的女兒,從不表現她的難過,不讓我們擔心,雖然她認為那不是她在意的事,所以不會放在心上,但畢竟是女孩子,哪可能真不會受傷?這令我們感到心疼。不去帶她回來時我的意思,即使回來,她也無法好好休養。」
步治慎雖然依舊撲克牌臉,但態度明顯不同了,像是……跨出了最重要的那一步。
現在才向他說明未將受傷的薇琳帶回來,不是因為不關心,而是因為太關心,太心疼了,才作此決定。
明明擔心人不在國內的孩子情況,卻未將她帶回家,反而托付給一個陌生人,是因為不想讓薇琳在身心受創的情況下,面對紛擾的流言,也借這樣的方式告訴他,薇琳是受盡父母關愛的孩子。
「基於父母的立場,這種事,我們必須當作不知情,才能讓她回家後有個鬆口氣的地方,你明白吧?」步治慎銳利的眼射向唐謙一。
「我會當作您從沒提起這件事。」唐謙一識時務地回答,明白做嚴父疼惜女兒的方式,是內斂的。
步治慎點了點頭,籐崎優子則對他微笑,微微點頭表示謝意。
「以女兒的男朋友標準來說,你還算馬馬虎虎,不過送禮的眼光很不錯。」步治慎不願大方承認欣賞,說得迂迴。
「若有機會,我會替伯父教訓村上的,一個男人,不能沒有肩膀。」唐謙一聲音壓低,用只有兩人聽見的音量說話,向步治慎保證。
步治慎這次難掩激賞,臉上的表情一亮,嘴角微微上揚,然後馬上恢復平板的表情。
事情不會空穴來風,村上行在流言甚囂塵上時,他推卸得一乾二淨,讓女方單方面受流言所苦,之後還敢明目張膽說要「照顧」她!
想證明什麼?他對女人很有辦法?哼!只是個沒肩膀的混賬東西,敢做不敢當!
步治慎帶著滿意的笑容和妻子一同離去。唐謙一待在會場裡,意興闌珊地四處梭巡步薇琳的身影,她有跟他說過,今早會進公司,下午會趕到會場陪他。
「謙一,我爸爸呢?他們到了嗎?」父親事前用電話知會過她。
「帶了一票人來,五分鐘前離開,可惜,你錯過了。」
「噢,可惡!」她懊惱的跺步,暗暗詛咒妨礙她的臭男人。「那你有向他們解釋創作理念嗎?」要不是在臨走前村上行又來找她麻煩,為了擺脫他,她也不會錯失和爸媽碰面,在中間緩緩氣氛,爸爸一直都對唐謙一好嚴厲,讓她很為難。
「需要嗎?我看你父母的表情,對我送給你這份禮物很滿意。」唐謙一提到自己的作品,是絕對的自信。
「看來最後會變成我爸爸的收藏品。」她與他說笑。
「步小姐。」偏偏就是有這麼不識相的人,在這麼美好的獨處時刻來破壞氣氛。「阪本先生到了。」工作人員來通知她,另一位重量級的貴客來訪。
「阪本先生!」那真的是不能怠慢的客人。
「你有工作,先忙,回家後我們再談。」唐謙一沒有將她強留下來,明白事情的輕重緩急,何況今天村上行沒來,他不需緊迫盯人。
「不,等一等!」步薇琳微笑。「阪本先生是村上家非常重要的人物,你說的沒錯,除了村上行,說不定還有別人知道你爺爺的下落,我想,阪本先生可能知情,他是村上家的總管,但是……他比村上行更難纏!如果要從他口中套出話,就要請你配合我演一場戲。」
演戲?
唐謙一不禁好奇了起來,她口中的阪本先生,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物?
第3章
「阪本先生,百忙之中抽空前來,真是太感謝您了。」步薇琳對貴客展露笑顏。
阪本健已經七十多歲了,身材高瘦,穿著體面,表情嚴肅,不笑的模樣看起來很可怕,雖然他不在公司擔任要職,在公事上不具有任何實權,但影響力深遠,是社長最可信賴的心腹。
「不需要招呼我。」他語氣委婉但態度堅定。
阪本是社長身邊的大紅人,一句話能左右社長的決策,自然是有心人士爭相交好的對象,但他不愛人諂媚阿諛,孤僻得難以接近。
「阪本先生,我不為奉迎而來,而是有事相求。」步薇琳跟這位老人家打過交道,清楚他的個性,於是直接說明來意。「我知道今年社長並未打算開放紀念館,但能否特別通融一次?」
她的問題引起老人家的注意,停下腳步凝睇她。
「不知您是否記得一位……嗯,一幅陳列在紀念館最深處的立面圖?」原本想直接問村上俊彥的下落,但想到某些關鍵點,她臨時改口。「是一棟兩層樓的日式房子,筆觸精緻細膩。」
「你問這做什麼?」老人的口氣強硬了起來,帶著防備和不滿。
步薇琳有一種中獎的感覺。
「這位是唐謙一,唐先生。」她在此時將唐謙一介紹出來,吸引阪本健的目光。「唐先生,阪本先生是本公司重要的人物。」
「幸會。」不知道她葫蘆裡賣什麼藥,但也從他們的對話中發現怪異之處,他信任薇琳,所以不動聲色的配合,一邊打量這名老人。
果然不好對付,比起村上行的生嫩,阪本先生面無表情,更難以套話激怒。
「這次我到台灣與唐先生商討參展事宜,有幸拜訪唐先生老家,意外發現唐先生的老家與紀念館收藏的某張圖十分相似。」步薇琳盡量不讓話題轉到村上俊彥。
「出於好奇和較勁心態,我要求親眼目睹這張畫作為參展的條件。」一旁的唐謙一開口了,她這麼迂迴,要到何時才能看見畫呢?反正他是難搞的陶藝大師,就讓他當壞人吧。
「唐先生,我正在交涉……」步薇琳不禁鬆了口氣,幸好謙一適時插話,否則她還真不知道要怎麼接下去才好。
阪本健眼微瞇,打量般看著唐謙一,表情有些怪異,雙手竟微微發顫。
「你日文極為流利,又叫謙一,家中有人是日本人?」詢問的問題帶著防備和刺探。
「日文流利只是興趣,我是土生土長的台灣人。」唐謙一的回應也是防備性十足,不讓對方產生懷疑。
阪本健再三打量他,從頭到腳,那種審視的眼光讓人不舒服,最終,老人開口了——
「步小姐,未經社長許可便隨意應允唐先生,你犯了不可原諒的錯。」
「那就是說不讓我見咯?」唐謙一把難搞的藝術家演得入木三分。「搞什麼鬼!既然如此,那我也沒必要配合你們的活動,我要回台灣!」
「唐先生,你別這樣,事情還可以談……」步薇琳與他配合得天衣無縫。
他突如其來的暴怒,讓阪本健不得不開口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