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並沒有生氣,不氣餒的捲土重來,不斷提出精彩的企劃書,一次又一次跟隨我的行程與我交涉,展現她的誠意、毅力和聰明才智,我才發現我被傳言誤導得有多離譜——她絕不是沒有腦袋的花瓶。」
「至於傳言內容有多精彩,我就不多說了,連不在日本的我都聽見了,我想,這次你赴日聽到的不會比我少,不過在那之前,你最好瞭解一下傳言中的另一位主角——村上行。」
對於步薇琳,唐謙一完全相信她,絲毫不曾懷疑過,因此他調查了一下村上行。
要調查有「名氣」的人其實不難,只要上網Google一下就會有一堆,一長串豐富的緋聞及花名冊,連薇琳的名字也在其中,此外,他還有個來頭不小的議員千金未婚妻。
而深入調查此人的風評後,唐謙一為這人下了註解:害蟲。
而這個害蟲此刻正在他面前。
「據聞村上企業有個特別的紀念館?其中有一張圖,我很有興趣。」唐謙一一鬆開手,故作沒事地笑道。
心高氣傲的村上行敢怒不敢言,右手反背在身後舒張,從未落於下風的他,這會矮人一截,令他無法接受。
「想不到謙一大師對小小紀念館有興趣,不知是哪幢建築讓大師這麼在意?」他的臉是笑的,但心中卻對唐謙一充滿不悅。
聞言,唐謙一刻意低頭望向身旁的步薇琳,用非常親暱、寵愛的語氣喊道:「薇琳?」
他不若其他人喊她小步,他只喊她的名。
那種帶著獨佔意味的口吻、態度、行為,村上行怎會不明白?頓時怒火中燒。
「會館所出,僅有一張立面圖,年代分類是一九四0至一九五0。」步薇琳馬上告知。「唯一沒標立建築師姓名的那張圖。」
本來以她公關的立場,她應該站出來化解兩人之間的衝突才是,但看看村上行討人厭的嘴臉,她決定今天睜隻眼閉只眼。
聞言,村上行蹙眉,眼中閃過一道詭異精光,「唯一沒標立建築師姓名的圖?我不記得紀念館曾收藏這樣一張圖,你一定搞錯了,女人哪分得出來房子有什麼不同。」
連客套一下說回去查都沒有,就一口咬定沒有,那麼肯定有問題。
唐謙一保留態度,再試探道:「原來是誤會一場,那真是可惜,聽說那張圖與我老家外觀相似,讓我非常想一探究竟……」
見村上行不語,但臉微微抽動,這下他可以肯定有那張圖,但是村上行不願告訴他。
「最後再問一個問題——村上家是否有個叫村上俊彥的男人?」唐謙一再次丟出問題。
也許別人沒發現,但是唐謙一看見了,村上行瞳孔收縮,閃神了一下。
「沒聽說過。」村上行否認。「很抱歉幫不上你的忙。」
「無妨,問問而已。」他淡淡的哂笑。「那麼就不打擾村上先生寶貴的時間,很高興認識你。」
拋下這句意味深長的話語,他摟著步薇琳走向其他人,但還是能感覺到,身後有雙眼睛正注視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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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了嗎?知道她與村上行……
步薇琳雙眼因醉意而迷濛,雙頰酡紅,微醺的模樣嬌媚迷人。
這次慈善展暨拍賣會暖身的聚會,很成功,但在結束前,因為村上行的事,她忍不住多喝了幾杯酒。
「坐下來,我給你倒杯水。」因為她喝醉了,而他投宿的飯店較近,他先帶她回他房間。
唐謙一將她安置在床上,脫下西裝外套掛在椅背上,順手倒了一杯溫水給她。
望著中的水杯,再抬頭看他,唐謙一給了她一個微笑,摸摸她的頭,彷彿在安撫小孩子。
為什麼要這麼溫柔?為什麼都不問?用這樣的表情對她笑,他就一點也不懷疑她嗎?
怎麼辦?她好想哭。
長大後她很少哭,但自從遇上他、愛上他後,她變得很容易落淚。或許是因為太在乎他,擔心失去他,才容易感傷吧,她變得快不像堅強的自己了。
「你……聽說了對不對?」雖然他們來日本沒多久,但看今天在聚會上他對她的佔有慾和對村上行的態度,想必他聽到了一些流言。
唐謙一站在她面前,看她咬著下唇,可憐兮兮的凝望著自己的模樣,甚至拉著他的衣擺,想怕他轉身離去——她在害怕!意識到這一點,他輕輕捧起她的臉親吻,溫柔、熱切,與以往沒什麼不同的吻。
「你不是那種人。」他對她說。
一句話,吹散了步薇琳心中的疑慮、擔憂、害怕,忍不住開口道出事件的原委,這是她頭一次對人傾訴——
「我是因為策劃村上建設而跟村上行接觸,一開始只是上班時幫對方帶杯咖啡進公司的默契,後來他曾在加班深夜吃完宵夜送我回家,但我們從來沒有正式約會過——當時,他並沒與訂婚。」
「我不確定關於傳言你聽到多少,那真的只是傳言,我沒有明知他有婚約仍苦苦追求,只是因工作同進同出而被人誤會,後來他否認,並抬出議員千金未婚妻來擋,那時候他訂婚的消息才傳出來。」
「結果大家都傳言說我離開日本是因為逃避他訂婚的悲傷,實際上並非如此,那是因為他已有未婚妻了竟還說可以『照顧』我,我逃避的是他無恥的糾纏,我覺得噁心!我原本以為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就不需要在意流言,管大家怎麼傳都不關我的事,因那並非是我在意的事,但現在不一樣了,我在乎你的感受,我真的害怕你會受到流言的影響而對我……」
想到他有可能會離開、想到村上行在宴會上接近她,這些壓力和不安讓她全身不住的顫抖。
唐謙一見狀,不由分說地將他納入懷裡,「我相信你,從來不曾懷疑,不管流言傳得如何,我都不會受到影響,所以不用怕我會離開,我永遠都在你身邊。」想到瘦弱的她是如何承受外界給予的壓力、和壓抑內心的不安,就讓他覺得好心疼。
「以後有我,一切都交給我。」語畢,他的吻落在她光潔的額頭,是心疼,也是給予她信心。
步薇琳為他這樣的溫柔而感動落淚,這是頭一回,她為了這件事落下委屈的淚水。
「我覺得我是笨蛋……」
「喂,小姐,你現在在我懷裡卻為別的男人哭,是想引起我的嫉妒嗎?哼,你成功了,我的確是嫉妒得要死!不過看在你這麼難過的份上,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唐謙一故意用妒夫的口吻說道。
一瞬間她明白,他用這樣的方式來安慰她,讓她開心,為此,步薇琳張開雙臂緊緊抱住他,哭得像個小女孩。
「謙一謙一謙一……」不停的喊著他的名字,牢牢的將這個名字刻在她心版上。
「我不會讓他有機會傷害你!」收起玩笑態度,唐謙一說得很認真。
步薇琳可以從窗戶的發射看見兩人相擁的身影,他的表情訴說著他不是在開玩笑。而方才在宴會上,他直接挺身而出保護她的樣子,與現在溫柔擁抱她的模樣,讓她覺得自己是被珍惜的。
他不是王子,沒有華麗的燕尾服和驚人的家世,有時候還是個工頭,搞得全身髒兮兮外加汗臭味,但,他讓她好安心。
信任她、支持她,消除她心中的不安和壓力,她的男人說的話就是這麼可靠。
抹掉眼淚,步薇琳把委屈宣洩完了,忘掉所有不快,伸手撫平他襯衫上的皺褶。
「你是在引誘我嗎?」見她白皙的小手在他胸膛上滑動,唐謙一眉毛一揚,笑得很邪氣。既然她都先動手了,他是不是應該禮貌性的還手?
絕口不提她剛才哭的事情,這個男人——一定要這麼溫柔嗎?簡直就是犯罪,讓她心淪陷得好快……但她甘心淪陷,愛他越來越深。
「說正經的,他知道消息,不論是你爺爺還是圖,村上行都在說謊。」
「我當然知道他在說謊。」唐謙一見她心情恢復,暗地鬆了口氣,那種拋開陰霾的清爽神情,表示她已經沒事了,不再故作堅強,把委屈往肚子裡吞,這樣太好了,看她難過、委屈,他心裡也不好受。
「村上行不會好心直接告訴你,要從他口中套出消息,需要條件交換,我認為我還有一點利用價值。」擦乾眼淚,一掃所有陰霾後,她便恢復成充滿自信、堅強的女強人了。
「你想都不要想!」唐謙一連聽她計劃的興致都沒有,直接否決掉。
「不要這樣,聽我說嘛,你今天的表現很強勢,村上行沒有受過這樣的羞辱,他不喜歡輸,你挑起他的好勝心,我覺得他會想跟你競爭。」
「我沒有把他放在眼底。」唐謙一冷冷地道:「你腦子裡轉的主意最好給我打消,要探消息有別的方法,村上家知情的不可能只有村上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