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
「這樣也無妨?」
「是……我本來就沒期望過,他可以再愛我一次,現在的我,已經太過幸福了,不管以後怎麼樣,我已經很滿足。」千彤淡笑著,抬眸,無畏地看著他。「你答應過我一輩子都不說的,沒忘吧?」
「沒忘。」他赫連麒一向一言九鼎,不過,答應什麼都不說,可不代表什麼都下做,他在心底笑。
「所以,你永遠是我堂哥?」
「當然。」
「所以,要一輩子把我當妹妹護著?」
「當然。」他笑笑地答。
這是他一貫的君子表現。呵,這一次不知為何,總覺得說出這樣的話來,像是在簽一張賣身契……鐵定是他多疑了吧?最近和上官雲那老傢伙在一起太久了,變得很疑神疑鬼。
她笑了,上前幾步,很輕很輕地抱住了他……
「謝謝你,堂哥,沒有你,就沒有我赫連千彤。」她對他是感恩的,無比的感恩,因為他赴湯蹈火救了她,還給了她一個新生命,讓她可以回到閻浩天的身邊,讓她可以守著他,讓她可以再一次被他愛著。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恩典。
「你這樣……我會被打。」這句話,有點可笑,對一個真心感謝他的姑娘來說也挺無禮,可是卻發自他肺腑。
「什麼?」她仰起眸,一臉莫名。
「我說……你不可以愛上我,我會被打。」赫連麒故意把話說得更曖昧,笑望著突然出現在門邊、一臉鐵青的男人。
他的神經警戒著,本來想要擁住她的手還懸在半空中,猶豫著要不要抱住她回應她的盛情,然後再招來被毒打的惡運?
嘖嘖嘖,瞧瞧那男人的臉,就會知道什麼叫最毒男人心,什麼叫見色忘友和忘恩負義了。
終於,千彤意識到空氣中的一絲異樣感,順著赫連麒的視線往回看,看見了那尊像門神一樣霸氣的閻浩天。
「浩天?」她愣住了。不是說別跟來的嗎?他怎麼又出現在這裡?「出了什麼事嗎?」
她擔憂的,是朱芽兒,渾然不知這男人眼底的怒氣和那詭譎的眼神所為何來。
「嗯,是天大的事。」閻浩天應著,眸卻狠狠地瞪了赫連麒一眼,然後才轉到她極其耐看的小臉上,朝她伸出手。「你先過來我這邊。」
她不疑有他,聽話的走過去,正想問他究竟發生什麼天大的事時,一陣掌風便從她身旁掠過,往前直擊另一頭的赫連麒……
該死的……
沒打中!
「喂,不關我的事!」有人喊冤,卻唇角眉角眼角都是笑,左閃一下,右又得閃一下,閻家堡主的拳可不是好玩的,真要被打中,他好看的皮肉會破相不說,還得疼上十天半月的,他才不要咧。
該死!
閻浩天低咒數聲,接連又擊出數掌,簡直想掀了赫連山莊的屋頂,因為被打的那傢伙像鬼一樣的飛簷走壁不說,還轉眼又不見身影……
再一次,他驚覺赫連麒的腳上功夫非凡人所有呵。
這傢伙沒事裝病在家,都在練奇門武功嗎?總覺得數日不見,他的功夫路子又更上一層,跟鬼沒兩樣。
「別打了。」兩隻細白的手伸過來緊緊握住了他的拳,千彤有些不安地望著他眼底的盛怒之火。「你為什麼要這樣?堂哥他哪裡得罪你了?」
該不會……剛剛她和赫連麒所說的他都聽見了吧?
她小心翼翼地瞅著他,像只受驚的小兔,佯裝著鎮定,手卻有點發抖。
他瞪著她,想吼人,到最後卻是長臂一伸,把她狠狠攬進懷……
「除了我,不准你再抱任何一個男人!」他惡狠狠地說。
嗄?
她沒聽錯吧?
千彤眨眨眼,頓時鬆了好大一口氣……
原來,他是在氣這個?
原來,他什麼都沒聽見?
鼻子酸了又酸,千彤將他抱緊再抱緊,就怕自己一鬆了心神便要哭出來。
「好……對不起……」她柔柔的跟他道歉,一聲又一聲。「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閻浩天將她摟得更深更緊,她那一次又一次的對不起,喊得他胸口又悶又疼,亂七八糟的情緒在他腦海裡翻攪不休。
「別說了,你這個傻瓜。」他撫著她的發,憐惜又不捨。
她點點頭又搖搖頭。「你先答應我……不管我做錯什麼,你到最後的最後都一定要原諒我,好嗎?」
歎口氣,他的長指勾起她紅著鼻頭的臉,看了她好久好久。
他能對她說不嗎?
這個傻瓜……
「我答應你。」
「真的?」她快哭出來了。
「嗯。只要你不再抱其它男人,永遠永遠只愛我一個。」這是他對她,最大最溫暖的包容。
他對她,不是只有在乎和很在乎而已,他愛上她了,就算他再不願意承認,他還是愛上這個赫連千彤了,不管她是誰。
剛剛她主動上前抱住赫連麒的那一幕,到此時此刻都還震懾著他的心魄,氣怒的妒火瞬間狂燒,這樣的感覺不是第一次,曾經,他以為冬艷背叛了她跟霍桑在一塊兒時,他的心也像方才一樣疼痛不已。
他知道,那是妒火。
因為愛,很愛,所以無法容忍對方可能不愛自己……
這麼愛,哪能說不?
這麼愛,就算說不,為難的也是自己。
第18章(1)
一處隱密的山林裡,十幾名黑影伏低身子快速移動著,更高處,樹影在月光下晃動,一陣又一陣。
遠處,有狼嗥,黑壓壓的一片天,偶有成排雁鳥飛過。
朱芽兒雙手被縛在腰後,一張嘴被一塊破布堵住,好幾次美眸瞪向在一旁好整以暇坐著的上官雲,難得這位大人也是一身黑衣黑褲,外頭更罩著一件厚厚的毛氅,幾乎完全把自己隱匿起來。
風呼嘯而過,林子裡很安靜很安靜,卻突顯出那風吹在樹上窸窸窣窣的聲音,格外擾人。
時間,過得極緩慢。
上官雲有點不耐的起身來回定動,天寒地凍的,他卻因為不安和一絲莫名的期待,身體奇異的亢奮而發著熱。
昨兒晚上,他收到一封畫著一朵荷花的信,要他今日來此處相見,一手交人一手交圖,而且必須他親自孤身帶著朱芽兒前來,否則她不會出現。
那字跡出自冬艷,半點錯不了,再加上那朵荷,那是以前兩人傳達信件及訊息時的通用標記,一模一樣,是除了他,世上任何人都不知道的暗號。
冬艷沒死!這個事實再確定也沒有!
這世上只有她知道藏寶圖的一角在哪裡,而她等一下就會出現在這裡,交出藏寶圖的一角,因為,她要救朱芽兒,她唯一的妹妹。
當初,要不是她事跡敗露被關進閻家堡的地牢,閻浩天又宣告要處死她,為了避免節外生枝,他不得不派人先下手為強,找一名丫頭跟著前去徹底搜了她的身,確定她身上沒有任何東西之後才燃了炸藥放了火,以免她突然改變主意拖他下水……這是他自保的唯一之道。
沒想到,她卻沒死!
這半年多來,他私下所經營的生意,在各地布下的秘密聯絡據點,陸陸續續出了狀況,想必全都出自這丫頭的傑作……上官雲咬緊牙根恨恨地想著,卻在同時聽見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
他倏地抬頭……
一抹纖細的身影已站定在不遠處,和他一樣一身黑衣,還覆上面紗,在淡淡的月光下,她的面容看不真切。
「是你?」
「是我。」
那嗓音和身形……確是冬艷無疑。
「東西帶來了嗎?」
冬艷看了另一旁被綁著的妹妹一眼。「先把芽兒放了。」
「你當我是傻子嗎?沒看到東西前,我是不可能放人的。」
冬艷從胸前的暗袋內掏出被撕了一角的紙遞給他。「你可以拿身上的藏寶圖對對看,就會知道它是真是假了。」
上官雲上前幾步,看了面紗下的她一眼才伸手接過,把身上那張一直藏得很好的藏寶圖拿出來和那缺了的一角比對,密密合合的,沒有一絲的差錯,他激動得想狂笑大叫,可現在卻不是時候。
「這半年多來,你都在哪裡?」他低低地問,極刻意的,不想讓另一頭的朱芽兒聽見兩人的交談。
「你不需要知道。」
「那些事都是你幹的吧?我建立十幾年的地下組織,是你讓人給一一搗毀的,是吧?我早該想到的,我該把當初放火的那個人碎屍萬段才是,他怎麼可以連你有沒有死在那場火海裡都不確定,就離開現場了呢?那該死的屍體又是怎麼一回事?」
冬艷冷冷一笑。「是那個你派來搜我身的丫頭,也許是沒算好讓火藥炸開的時間,連自己都沒逃出去,你的人沒跟你說,可見是你平日為人太過殘暴,壞了事就要砍人,乾脆瞞了這事,拿錢遠走高飛了。不過,他千算萬算還是錯算了,因為不管他成是不成,你都還是殺了他,我說的沒錯吧?」
出事後,赫連麒派人查過這件事,也確定了上官雲根本不知道跟來的那丫頭出了事,因為辦這事的人瞞著他,拿了錢便走人,後來又被殺了,根本就死無對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