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的家,我想去哪誰敢說不行?」看著肩膀上那條可笑的被單,他只瞅了眼,當作沒這回事。
葉今夏咳聲歎氣,就知道他會這麼說。
「好啦,你找我做什麼?我還要回去睡覺。」
「我睡不著。」
葉今夏掩臉。又來這套!
幾天前不也這麼說,台詞要不要換一下啊?
「你不上班去看那些彎彎曲曲的線圖了?不上網開會,那你公司那些員工會沒飯吃喔。」
「我同父異母的弟弟會處理,公司已經是他的,他的員工他該想辦法自己照顧。」
說得一派輕鬆,他明明是一板一眼的人不是,哪時候改變的?
「你真放得開?」
「你在擔心我會餓死?」真是奇怪,不用刻意兩個人就是有談不完的話,彷彿兩人一起才是正常,分開不對的。
葉今夏長長歎了口氣。「了不起我多養個人。」反正兩個跟三個也沒啥差別不是。
「你說的?」
「是我說的,現在你滿意可以回房去了嗎?」她可是每天有大把的工作要做,不像某人一聲令下,大家都要聽他的。
「你剛剛沒聽清楚,我睡不著,你來陪我。」
「嗄?」
「還是你要我把整屋子的人都叫起來,陪我一起熬夜?」
葉今夏確定知道他說得到也做得到。
把整個宅子的人都弄起來,想也知道大家會指著箭頭罵的人,絕不會是她的老闆,而是她這無辜的小女傭。
「算你狠!」粉紅唇辦裡嘀咕著,小手卻很認命的伸進他的大掌裡讓他握住。這傢伙,手也是冷的。
沒有枴杖他是怎麼摸到這裡來的?
真是叫人放心不下。
把人重新帶回主臥室,葉今夏認命的把薩剛安置在大床上,「要不我泡杯牛奶給你喝,喝完一定會有好眠的。」
她記得以前要是睡不著,總有杯暖呼呼的牛奶等著她。
「我不喝牛奶。」
他不吃的東西可多了。葉今夏嘴巴沒說,搖搖頭,盡量想辦法把臥室的溫度弄高。
看她忙來忙去的弄窗簾、調空調,薩剛雖然看不見她身影,卻覺得很滿足。
等她回過頭,他指著剛剛挪出來的枕頭。
「你躺這裡。」
看著那只白胖胖的枕頭,葉今夏連退三步。
「男女授受不親。」
「今晚你就這裡睡,不用回去了。」這是命令句,不是任何商量的口氣喔。
「沙發很難睡,我還是習慣我那張單人床。」單人床說什麼也好過這裡的沙發吧。
她總不能叫老闆讓床給她睡啊。
「你非要跟我抬槓不可嗎?明天一早我就叫人把你的床拆了,我看你要去睡哪裡!」他咆哮,人也站起來。
「還是不行!」就算他把所有的人都吵起來,她也不能答應。
「你好樣的!」薩剛面目猙獰,又在氣頭上,這唐突的往前走動作太大,腳不慎去絆到地毯,一個重心不穩人就往前倒去。
葉今夏驚呼,想也不想用她不到人家二分之二的身軀去扶,這一扶,兩人順著勢子麻花似的糾成一團滾向床鋪。
重……重死人了!
要是不掙扎一下怎麼可以……
「別動,這樣就好,我不會對你有什麼不軌行為的,而且我們應該好好拉近距離,這樣才能更增加互相的瞭解。」薩剛翻身將她置於身下,淡漠的眼忽而如水生波生動的流轉了起來。
拉近距離,他們有什麼必要拉近距離的?
葉今夏看得整個人發呆,掙扎的動作只得半途而廢。
這一廢,整個人被薩剛緊緊的抱入胸膛,也無法動彈。
我苦,她真要這樣睡上一晚?不要吧!
不過細看薩剛這體面到家的男人,為什麼他說要互相增加瞭解?難道,他喜歡她?
轟!
剛剛經過一「運動」沒讓她臉紅,這一想卻燒遍了葉今夏整張小臉,「我說……老闆,為什麼是我?」
不問出來,今晚換她甭睡了。
「你想知道?」他不是沒有抱過女人,妖嬈多姿、體態均勻的,曲意承歡、嗲聲嗲氣的,可是他對那些女人完全沒有感情。
感情真是奇怪的玩意,就像他現在抱在懷裡的身軀,談不上動人,甚至剛剛還一度拒絕他,讓他下不了台階,所有的肢體語言透著無比冷淡,他就是不明白自己非要把她拎在身邊的意念,就是強烈到無法控制。
他略微挪動了下身體讓葉今夏不至於窒息,卻也脫離不了他。
「跟你講話有趣。」比起其他只會拍馬屁或暗指著鼻子罵的人實在好太多了。
這話聽了讓人額角不抽筋都很難。葉今夏很想翻白眼。
「你之前帶在身邊那一票女人講話都很無趣嗎?」
「你說誰?」他壓根不記得了。
「當我沒提,你不是要睡覺?那就好好閉上眼睛,不許再講話。」連她都意外自己這麼饒舌,他們兩個到底發生什麼事情?
「你保證不偷跑?」
「好啦、好啦。」
薩剛應該是疲累已極,聽著葉今夏軟軟的聲音和勻稱的呼吸,不知不覺的墜入無夢的夢鄉。
至於被綁架到龍床上來的葉今夏看著禁錮她的沉重胳臂。算了算了,就這樣將就一晚又不會破皮,就別為難自己還要摸黑回小房間去了。
這一夜的雞飛狗跳終於因為薩剛如遂所願,讓大家得到一個安寧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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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宅子能有多大。
老闆半夜摸黑和葉今夏約會的「緋聞」很快傳遍整個別院。
不管遇到誰每個人都用意味深遠的目光看著她,更扯的是,洗衣部的大嬸乾脆自作主張免了她的勞役,要她專心陪少爺去就好了,廚房的大廚也很阿莎力,一句這裡沒你的工作也把她轟出門。
這個叫什麼?雞犬升天嗎?
「來下棋吧!」她要用棋一把這個無冕大王殺得片甲不留,當作洩恨。
「你會下棋?」薩剛像聽到稀奇的話。
「別小看我,我可是從新娘學校出來的高材生,琴棋書畫都難不倒我的。」挽高袖子,準備開戰。
「我以為你只會切水果。」因為一宵飽眠他很有消遣葉今夏的心情。
又戳她痛處,真壞!
她搬出棋盤,「白子還是黑子?」
「我都可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反正他閒著也是閒著,不知道棋藝有沒有荒廢了。
「沒有賭局不好玩。」
「哦,局隨你設,我跟就是了。」
懶洋洋的從躺椅翻身坐起,絲質襯衫黑色長褲,略見凌亂的褐色粗卷髮散在肩膀上,葉今夏差點又看閃了眼。
幸好薩剛的眼睛看不見,要不然知道她老是對著他的五官跟身材流口水,又不知道會用什麼惡毒的字眼來嘲諷她了。
美男關好難過喔。
「怎不說話了?」
「輸的人要一起去約會。」自從她來到別館以後,沒見過薩剛出門,這樣是不正常的。
薩剛不以為忤。
這狡猾的小東西,輸的人要一起去約會,那也就是說,不管勝負如何,這趟門是出定了。
她還真是用心良苦。
「鹿死誰手還不一定!」
「那就來吧!」葉今夏摩拳霍霍,準備要痛宰薩剛。
「要我讓子嗎?」可不要敗得太難看啊小東西。
「等一下就換你哭了。」她對自己的棋藝信心滿滿。
觀棋不語真君子,下棋不語也是門學問,兩人落下了棋子便專心在棋盤的廝殺上,融融的日光打從落地玻璃窗外迤邐的潑進來,彷彿一幅賞心悅目的畫。
有葉今夏陪伴的日子讓薩剛忘記很多不愉快的事,包括他同父異母的繼母還有弟弟。
他有心遺忘這些人,可惜,很多人並不準備放過他。
他是只金雞母,嘗過甜頭的人,誰願意把會賺進錢財滾滾的財神爺趕走?
薩剛的毫無動作,讓他們心慌了。
來探個頭是有絕對性的必要。
他們無禮的叱喝別館的僕人,也不管主人願不願意見人,大大方方的進了別館的大門,直奔大廳。
「……少爺~~」踉蹌著步伐被守衛緊急電告的下人進來破壞了那幅畫。
「什麼事?匆匆忙忙,不成體統!」黑子在薩剛指尖才要落下。
葉今夏也抬起頭。
「少爺,對不起,那個老夫人、二少爺還有您的未婚妻來了。」
薩剛沉下了臉。
葉今夏看著進行不到一半的棋局,看起來要是副殘局了。
「連個人你都攔不住,要守衛何用!」
「對不起少爺……」有人魂飛魄散,怕自己飯碗要不保了。
「哼,來的還真整齊!」他揮退下人,冷然低語。三個人一次同時出現,他倒是要知道這些人還想來囉唆什麼?
說人人到,溫素卿人雖然中年發福,動作卻是極為迅速,短短時間已經踏進這間她幾乎沒來過的別館。
三人魚貫進來馬上被四處擺設的古董也炫惑了眼,奇石琉璃、西洋畫、中國古董,他們的出身都不錯,品味也用金錢培養出那麼一滴滴基本的概念,當然,狩獵的眼光打量過四處之後,就大大方方的挑了張看起來坐舒適的椅子給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