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麼說,她會不會做傻事?」宣郡瑤擔心地問。
「她不會!」他不在乎楊雲舒此刻有多痛苦,就是要逼她及時醒悟,放下對他的固執迷戀,長痛不如短痛,就讓她狠狠痛一次然後徹底清醒過來。「雲舒外表看起來柔順,骨子裡卻固執又堅強獨立,她不會笨得做傻事。」
他太清楚楊雲舒表裡不一的個性了,幾年的密集相處下來,他看過她如何對付難纏的客戶,如何為了維護本身權益而要手段,甚至曾經為了搶案子跟公司同事有所摩擦,因而故意找碴,逼得對方不得不自動離職。
因為過去幾年他很仰賴楊雲舒,有些事他並沒有干涉,但也因為太過仰賴,讓她提高了自我在公司的地位,有些作風讓其他同事頗有微詞。
他聽助理說上星期楊雲舒手頭的兩個案子都出了差錯,一個是因為設計圖誤植造成誤解,另一件錯誤是她親自挑選的一間石磚工廠竟然拿劣質品充當進口石材,而楊雲舒又沒親自檢視品質就直接送去工地現場施作,結果施作過程磚材屢屢破裂,當時客戶正好到現場去監工,因而心生質疑,不滿之下一直打電話來公司抱怨。
身為老闆的初子御無法坐視不管,即使他心知肚明做事一向細心的學妹為何會出錯,但他還是撇開私人問題好好跟楊雲舒談了談。
那次短短半小時的面談,設計和施工頻頻出錯的楊雲舒乖乖聽訓,他也不好把話說得太重,揮揮手要她盡快把正確的設計圖趕出來。
但楊雲舒還是一再地出錯,因此初子御後來盡量把一些重要的事情交給張祺東,慢慢抽離楊雲舒的職權,但即使不再仰賴楊雲舒,她還是公司的設計師之一,手頭的幾個案子都進行到一半,有些已快完工了。
現在,他讓她離開了,為避免節外生枝還讓她即刻離去不必交接,這麼做的結果就是接下來所有工作他得全數攬下。
「對不起,是我引起的,我……」她感到內疚,如果她沒來公司就好了。
「其實該道歉的是我,接下來我可能不太有時間陪你。」這聲道歉讓初子御再次感到意外,驕傲不可一世的宣郡瑤變得不一樣了。
「沒關係,你忙吧。」她搖搖頭,在他懷裡轉身,攬上他的頸項,主動獻上紅艷艷的唇。
這是歉疚的吻也是打氣的吻,在雨勢逐漸加大的中午時分,她跟他吻得難捨難分。
從公司離開的楊雲舒氣憤難平的開著車衝破雨幕,驀地轉為急驟的雨勢就像她此刻的心境。
她想為自己的不值大哭一場,但她的個性不允許她如此脆弱得不堪一擊,她用力抓握著方向盤,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但就是不肯示弱的哭出來。
開著車一路從公司來到海邊,她淋著雨衝向沙灘,渾身都被雨淋濕了,她卻依舊強忍著淚水,不哭就是不哭。
「初子御,是你逼我的,我要讓你後悔!」她嘶啞著聲對著大海大喊。「一定讓你後悔!」
過了一會兒,一身濕透的她回到車上,心中作下了一個決定,於是拿出手機撥出了一通電話。
對方很快地接起,用著很驚訝的語氣問:「小舒?是你嗎?怎麼有空打電話來?接到你的電話真高興。」
對方的聲音有點緩慢沙啞,聽得出來有些年紀了。
「張大哥,我想問你,你之前跟我提的事還算數嗎?」這一聲張大哥喊得有點勉強,因為以對方的年紀,根本足以當楊雲舒的爸爸了。
小舒啊,張大哥永遠都等著你,一且說出的承諾絕對不會改。」張文厚認真地說道。
經商的張文厚身家富裕,在商界和媒體界關係不錯,楊雲舒因為幫張文厚設計一棟位於桃園近郊的度假別墅庭院景觀而和他認識,被張文厚看上進而追求。
跟妻子結縭四十年的張文厚到目前仍膝下無子,他的妻子曾經懷孕過三次都小產,第四次懷孕時卻在預產期之前胎死腹中,緊急進行手術才救回生命,後來張太太被醫師宣告不能再懷孕,身子骨甚至虛弱到無法履行夫妻義務。
膝下無子的張文厚身體硬朗又風流,這些年來在妻子的默許下熱烈追求楊雲舒,還介紹了不少的案子給楊雲舒做,他一心想納楊雲舒當情婦,前陣子甚至大膽地向楊雲舒提出交往要求。
年紀已逾半百的張文厚希望能藉著楊雲舒年輕的身體幫他傳宗接代,他答應只要楊雲舒肯為他生下一兒半女過繼到妻子名下,他願意為她做任何事,並讓她一輩子生活無虞,也會安排孩子定時跟她見面,將來她若對兩人的關係生厭隨時可以離開,他絕對不會虧待她。
楊雲舒一直以為自己這輩子不可能淪落到當一個老男人的情婦,憑她的姿色和條件絕對有資格挑選男人。
但初子御讓她失去了理智,她一心想要報復,即使要她付出身體也在所不惜!
這趟臨時來台北,宣郡瑤並沒有計劃要停留多久。
其實她有想過,如果初子御不接受她,不願跟她復合,她會帶著破碎的心離開台灣,永遠不再踏上這塊土地,但如今她跟初子御順利的重新開始了,所以她沒想過歸期。
經歷這麼多波折,她想要用心經營這份得來不易的感情,想要跟初子御在一起不願分離,因此她打了電話給杜馨蕾,求馨蕾姊暫時幫忙協助瑜伽教室的管理和財務方面的處理。
至於「宣氏集團」方面則根本不需要她費心,因為當年父親再婚不被接受被迫脫離宣氏集團之後,年邁的爺爺早睿智的把集團交給叔公的大兒子管理,這幾年來堂叔把宣氏集團管理得不錯,雖然集團的版圖並沒有更大的擴展,但仍維持著穩當的經營。
只是沒想到因為楊雲舒的離開,留下一堆工作給初子御收拾,現在初子御每天都早出晚歸,兩人相處的時間也因而減少。
但不管再怎麼忙,他總是會趁空檔打電話給宣郡瑤噓寒問暖,雖然每次都說不上幾句話,但宣郡瑤已感受到他想維護這份感情的用心。
兩人雖然住在一起,但相處的時間不多,初子御常常都是在她睡著之後返家,在她醒來之前就已經出門工作。
偶爾她刻意晚睡等他或是特地早起,兩人才有時間談上話,但也都只是短短的幾分鐘,因為晚歸的他疲憊到沒力氣多說話,只能給她一個擁抱:而早起的他趕著出門,給她一個早安吻就算不錯了。
這樣的模式持續了一星期,今天早上,宣郡瑤決定改變一下兩人沒有交集的生活。
清晨五點鐘,宣郡瑤特地起早,見身旁的初子御還在睡,她輕手輕腳的掀被下了床,把設定五點半響的鬧鐘往前調了十分鐘後,她快速的漱洗換裝,接著來到廚房,穿上新買的粉色圍裙,打開冰箱拿出昨天已經採買妥當的生鮮蔬果和食材,站在中島廚台前替初子御煮咖啡、做鮪魚三明治。
從小嬌生慣養有管家傭人伺候的她根本沒機會進廚房,因此她的廚藝不佳,但對於煮咖啡和啟三明治她頗有信心,因為杜馨蕾開咖啡廳的關係,她一有空就會往那裡跑,每次窩在吧檯內跟馨蕾姊聊天,看著馨蕾姊煮咖啡並巧手做輕食給她吃,偶爾也會纏著馨蕾姊學啟,幾次下來,在馨蕾姊的調教下她的手藝算是有點進步。
空氣中瀰漫著咖啡的香氣,一份用料實在的鮪魚蔬果三明治放在盤子裡,臨時找不到托盤的她,一手拿馬克杯、一手端著盤子,走進臥房裡送上早餐。
宣郡瑤慢慢走到臥房門口欲推開半掩的房門,正巧鬧鈴響了,滴滴滴滴的聲音不大,但初子御馬上醒來,快速的伸手按掉鬧鈴,就怕聲音吵醒了身旁的女友。
但當他坐起來後習慣性的往旁邊看去時,看見的卻是空蕩蕩的床鋪。
他納悶地下床想找人,房門在這時緩緩打開來,綁著馬尾、穿著可愛圍裙的宣郡瑤正從外頭走進來。
「御,先去刷牙洗臉。」她笑瞇瞇的走過來把咖啡和三明治放在床頭櫃上,轉身交代他。
第7章(2)
他收回微訝的眼神,快速地下床往浴室移動,只花了三分鐘梳洗的他走出來,看見宣郡瑤正背對著他整理著凌亂的大床,拉平灰藍色的床單,把枕頭拿起來拍得蓬鬆之後再擺回去,接著拿起被單甩了甩。
「你不必做這些事的,給鐘點傭人做就好,你別忙了。」他走過來從身後抱住她,親暱的吻她雪白的頸子,在她耳畔說話。「早餐我出去外面吃比較方便,以後你不用特別早起忙這些。」
「喂,你不會是怕吃了我做的三明治會胃痛才這麼說的吧?」她放下還沒鋪好的灰藍色被單,在他懷裡轉身,故意氣呼呼的伸手擰他的腰。「我特別早起替你啟早餐,你都還沒吃就這樣說,會不會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