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雪蓮是真的被嚇慘了,張開口,才發覺自己連話都說不出來,手腳無力,無法撐起身體,只能眼巴巴的看著眼前的男子,渴求他不要丟下她,能夠拉她一把。
只可惜靳熹凡對於其他女子的心意完全遲鈍,他又掛上熟悉又客套的淺笑,讓急急忙忙趕過來的一個丫鬟把閔雪蓮扶起來,自己半點沒沾手。
「走吧!讓我們往前頭去,問問到底是誰這麼膽大包天,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謀害貴女。」
閔雪蓮連站都站不穩,可是心裡頭最怕的就是其他人會誤會是她將苗靖雅推下水的,可是她真的沒有動手,她只是應了苗靖雅的提議說要賞花,一起來到這兒,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那個領著她們過來的丫鬟居然一把將苗靖雅推入水中,然後還想要推她入水,如果不是她急急的反應過來,緊接著又是這個男子帶著人一起跑過來驚動了那個丫鬟……
閔雪蓮連想都不敢想,自己是不是會就這麼死得悄無聲息,甚至被人懷疑她就是殺害苗靖雅的兇手。
所以當她一聽見他的話,整個人是錯愕又驚喜,沒想到他居然相信事情不是她做的,也相信這不是單純的意外。
「你……你真的相信不是我害了她?我……是有人要害我的,我……」
靳熹凡沒時間聽她廢話,淡淡的打斷道:「我知道不是你做的,至於其他的,你直接到靖安侯夫人面前好好說吧,我也會把我看見的都說個清楚明白。」
他不知道他的話對閔雪蓮來說無疑是顆定心丸一般,他心裡正仔細琢磨著這個上輩子不曾發生的意外。
今天假如不是看到閔雪瀅跟在她們後頭,或許他也不會刻意靠近湖邊,當然也不會恰好救了她們,這代表今日苗靖雅和閔雪蓮會死在這湖中,無聲無息。
因為這座湖今日原是不開放的,所以前頭那些人肯定不會一開始就往這方向找,更別說這湖遠遠看去像是沒了邊際,如果不是他們早早趕到,能夠確定落水的方向,想要在這浩瀚的湖水加上枝葉的阻擋下找人,著實困難,兩個人的消失或許最後會成了一宗懸案,到最後消弭於無形。
可是上輩子他記得清清楚楚,苗靖雅最後可是和靳展鵬成了婚的,也就是不管如何,她總是安然活到了至少一年後,那麼就代表,今天這件事情,也是和上輩子不同的轉折。
要不是閔雪瀅的話……這個轉折又會帶來什麼樣的改變?
他本不信命,可是老天卻讓他又重活了一次。
可當他開始相信或許這世界上真有所謂的命中注定,這妝妝件件的事情又讓他發現其實命並非一成不變,似乎從他放下了對閔雪瀅的殺心,一切就開始往新的方向走去。
靳熹凡迎著風,淡然一笑,眼裡有著上輩子運籌帷幄時的霸氣。
既然命運已經改變了,可他不曾變,上輩子那些小人在背叛他後,一個個讓他給剝了權勢,讓他們顛沛流離,這輩子他早已知道誰會背叛他,難道還能夠讓他們在他的頭上蹦達?
是命,還是運,他就等著看,他絕對不會只等著老天的安排,或者說,就算這輩子重新再來,即使原來是個死局,他也得把局給改活了。
他一邊想著一邊加快腳步,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的閔雪蓮在丫鬟的攙扶下,蒼白的臉上帶著奇怪的紅暈,一下一下的偷覷著他。
那恰似少女春心浮動的神色,讓丫鬟的頭又低了低,不敢再看,只是她心裡頭也不免看不起閔雪蓮這樣的姑娘,自家大公子就算是個庶子,可是丰神俊朗,玉樹臨風,怎麼也不是這樣一個見著大公子就輕了一身骨頭的膚淺姑娘可以配得上的。
只是這樣的話她也只能在心裡想想,畢竟如今院子裡發生了這樣的大事,只怕又得掀起一陣騷動了!
一開始兩個姑娘和丫鬟離開,並沒有對花會造成什麼影響,就算有幾個人注意到了姑娘們的離席,也以為是去更衣之類的,覺得這一點小事連報給夫人們的必要都沒有。
可是當一個丫鬟快步走往眾夫人聚集的待客廳後,就算是再沒眼力的姑娘們都知道發生了不尋常的事情了。
隨即,整個別院瞬間動了起來,前院後院各個大門小門全都關閉,所有丫鬟小廝都被召來清點人數,護衛們在外頭守著,而姑娘們也全都被聚集起來,靖安侯夫人身邊的四個大丫鬟,有三個被派了出去,一個個地方的開始清點姑娘們的人數,而最後一個丫鬟則是急急忙忙地往後頭的廂房去了。
文氏從靖安侯夫人開始這一連串的安排,不知怎地心中就有種不安的感覺,但又安慰自己可能是姑娘家和少年們鬧出的混亂,一直勸著自己別想太多,可是當她看到自個兒的女兒一臉惶恐的被帶上來,她的臉色驀然一白,激動的站起身。「蓮兒!」
靖安侯夫人淡淡的看了文氏一眼,雖然沒說什麼,可文氏知道她是不高興了,只能先坐了下來,可一雙眼還是焦慮不安的直勾勾望著女兒。
靖安侯夫人沒想到不過就是一場花會,居然會出這樣的大事來,比起花會被打斷和侄女落水,顏面掃地讓她更加難忍。
一想到這裡,看著眼前的閔雪蓮,她心裡頭更是暗恨了幾分,語氣也冷沉了許多,「閔二姑娘,怎麼你跟我家雅兒去了後頭的院子,她卻突然落水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還得請你說個明白。」
閔雪蓮雖然受了驚嚇,面對靖安侯夫人咄咄逼人的氣勢也感到惴揣不安,可是她很清楚這種時候她不能畏畏縮縮的不說話,否則一個害人的名頭掛在了她的頭上,她的一輩子就完了。
於是她深吸一口氣,斷斷續續地把剛剛在席面上,一個小丫鬟過來喊苗靖雅,苗靖雅又喊了她一起,緊接著兩人走到橋上的時候,那個小丫鬟不知道發了什麼瘋,猛然把苗靖雅給推落水中,看到她想跑,快步追了上來,想把她一起推入水裡。
第6章(2)
在座的夫人哪裡聽過這樣的狠事,一個個都倒抽了口氣,可也有人不相信這樣的說法,只覺得這是她的推托之詞。
靖安侯夫人顯然就是屬於後者,她淡淡的質問道:「你說是雅兒找你的,可無緣無故的她怎麼會邀你一道兒?再說了,現在那個小丫鬟也沒找到,雅兒如今還昏迷不醒,誰知道這會不會只是你想脫罪的一面之詞?」
「不……不是的,苗姑娘醒來之後就能證明我的清白,我真的沒有做,我……還有我姊姊和府上的大公子能夠證明我說的是實話,他們都看見有個小丫鬟領著我們過去的。」
靖安侯夫人的眼裡閃過厭惡,不知道是因為對於閔雪蓮現在狼狽不安的模樣感到心煩,還是因為她剛剛提起了她最不待見的那個人的名字,總之,靖安侯夫人的臉色又冷了許多,她端起了茶盞,慢慢地用杯蓋拂去茶水上的泡沫,等著她說的那兩個證人來幫她作證。
靳熹凡是在外頭等閔雪瀅換好了衣裳才和她一起進入廳裡的,靖安侯夫人懶得看他,直接看向外表看起來比閔雪蓮年紀還要小的姑娘,把剛剛閔雪蓮說的話複述了一次,然後問道:「所以說,你真瞧見有個丫鬟把人給推下水了?」
文氏緊盯著閔雪瀅,緊張得連帕子都要被扯爛了,恨不得自己衝上去替她答了,可眼裡又有著期盼,想著她只要老實說話,肯定就能馬上替女兒洗清身上的污水,至於兇手是誰,她可是半點也不關心。
閔雪蓮也是一臉期盼的看著靳熹凡,她還記得他剛剛安慰她的話,他說他相信她,那就代表他一定會幫她作證,不管閱雪窪說了什麼,只要有他在,靖安侯夫人肯定也會多考慮考慮他的證詞的。
閔雪瀅剛換了套衣裳,就被靖安侯夫人身邊的大丫鬟給急急忙忙地帶到這裡來,連頭髮都還是半濕的,看著一屋子的人全都專注的盯著她,她還是一樣的面無表情,紅唇輕啟,「沒瞧見。」
聞言,文氏忍無可忍的站了起來,疾言厲色地罵道:「閔雪瀅!那可是你妹妹,你說了謊話自己虧不虧心?你怎麼就不想想這麼做你難道就能得了好?」
閔雪蓮也是愣住了,在自家娘親大吼完之後,她忍不住哭了出來,百般可憐的扯著閔雪瀅的衣袖,「姊姊,你明明看見了……你說實話啊!」
閔雪瀅對於這對母女說哭就哭的表現只覺得莫名其妙,「我說了我沒瞧見,你為什麼要我說謊?」
靖安侯夫人也覺得這母女倆吵得很,揮了揮手,冷聲道:「行了,既然如此,那你說雅兒是讓其他人給害了這件事情就有待商榷,來人!先把閔二姑娘給請到後頭的屋子裡,讓其他的夫人小姐們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