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懷疑他熾熱的吻也只是手段,又聽他這麼說,她不禁有些激動。他這是什麼意思,他就以為她願意嗎?
「冰麗,相信我,我會保護你的!讓我來守護你!」
她正要開口反駁時,蘭修動之以情用句句深情包圍著她。
他的承諾融化了冰麗剛築起的心防,內心渴望相信他會保護她,因為她摔下馬匹之際、跌下山谷時,都是他奮不顧身的保護她。
可是,弟弟的性命就握在谷爺的掌中,她有本錢大膽冒險嗎?
冰麗心緒亂成一團,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著,仍舊做不出抉擇,只能瞪著他道:「蘭修,你真卑鄙,竟用這種方式逼問我!原來這就是你所謂的審問!」
她摧開了他,逃出書房,淚水終於再也忍不住的自眼角流淌下來。
她不是故意罵他的,她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因他而陷入兩難。
她想依靠他,又怕害了弟弟……而且,她也還沒釐清,他想保護她是因為……喜歡她嗎?
冰麗跑到王府裡少有人煙的花園一角,卻被一個人攔住了,是珠兒。她感到有些丟臉的抹抹淚,沒注意到眼前的珠兒身材小了一圈。
「冰麗小姐,你在跑什麼?」
她一愣,終於察覺眼前的珠兒有些古怪,溫馴的珠兒說話不會那麼尖酸。
她防備的緊盯著她,「你是誰?」
「珠兒」陰森一笑,當著她的面剝下了人皮面具。
冰麗悚然一驚——是怡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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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2)
「谷爺對你感到很失望,你失風被捉,還差點連累我被捉,幸好我逃得快!」怡紅忿忿不平地道。
「我也想逃的,但被下了藥,內力盡失,怎逃得出王府!」
「真的沒法逃嗎?在我看來是湛王爺很迷戀你,你過得很樂不思蜀嘛!你該不會還妄想撈個侍妾身份好享福吧?」怡紅鄙夷的望著她鎖骨處的一片吻痕。
冰麗知道怡紅是怎麼想她的,羞愧的摀住胸口,「我從沒這麼想過,我沒有背叛谷爺!」
怡紅沒多說什麼,但仍是鄙視的瞪著她,「還偷不到畫嗎?」
她感到被污辱,也只能力持冷靜地說:「我一直被監視著,沒法弄到鑰匙,也沒法接近畫室一步……」
唾棄的瞟了她一眼,從衣內暗袋裡取出一把小刀,「哼,谷爺就怕你沒用,特地去找來這把利刃,聽說這刀削鐵如泥,包括那把特製的鎖。」怡紅又繼續交代,「湛王爺身邊有個叫凌瓊一的人武功很好,等他不在再下手比較妥當。這是谷爺給你的最後機會,想想你弟弟吧,好好聽我吩咐,替谷爺辦妥這件事。」
怡紅離開後,冰麗腦袋暈暈脹脹了一整天,什麼都沒法想。
慶幸的是,真正的珠兒只是被打暈,平安無事,她明知是怎麼回事,卻什麼都不能說。
從書房逃走那天後,她又迴避了蘭修一天,而下手偷畫的最好時機也來了,就在明天,聽說宮裡舉辦什麼春祭大與,蘭修會和浚王爺一塊去,晚上不會回來,凌瓊一也據說有事要辦,不會在府裡。
怡紅決定明晚下手。
這令她一直心神不寧,雖然蘭修今夜也沒跟她同寢,不用擔心被他看出異樣,但她的心卻充斥著他的聲音——
冰麗,相信我,我會保護你的!讓我來守護你!
她忘不了蘭修對她說過的承諾,有一瞬間,她真的被攻陷了,相信她不用再害怕,可是怡紅出現後,她清醒了。
谷爺是個陰險可怕的人,她不能拿弟弟的性命來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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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麗小姐,王爺要進宮了,你快去門口送他吧!」
翌日,丫鬟提醒她去送蘭修,但她一想到今晚要偷畫的事便遲疑了,可最後還是被貝兒她們拉到大門口。
「冰麗姑娘,你來送我嗎?過兩天我還會再來叨擾你的!」這兩天住在湛王府的蘭皓熱情道,早把她當朋友看待了。
冰麗微笑點頭,那張酷似弟弟的笑臉,讓她對蘭皓很有好感。
蘭修看她朝蘭皓微笑,不悅地把她拉到一邊,附耳用著只有她聽得到的音量問她,「冰麗,你還會逃嗎?」
她眼神心虛的閃爍著眼,不知道他是指前天她從書房裡逃出後,便躲著他不敢跟他碰面,還是問她會不會趁他不在時逃出王府。
「需要我用繩子把你綁起來嗎?」蘭修笑道,其實心裡氣餒得很。她打從前兩天逃出書房後,就迴避他、不跟他說一句話,偏偏他又怕把持不住,不敢與她同床共枕,於是跟她的距離似乎愈來愈遠。
他不知道她心裡是怎麼打算的,這令他憂心。
「你別太過分。」冰麗瞪著他,極困難的吐出這句話。
相對於她的狠瞪,蘭修卻是溫柔無比的看著她,「冰麗,等我回來。」
她的心一下劇烈的動搖了,嘴唇不住地開闔著,卻一聲都沒發出。
「你想說什麼?」
冰麗狠下心把話吞入腹中,她怕怡紅躲在暗處看著。「沒事,你快出門吧,誤了時辰不好。」
「那我進宮去了。明天就會回來。」蘭修一笑。他不是沒發現她的欲言又止,但時間緊迫,他也沒空追問,姑且當成是她對他依依不捨吧。
明天……她就不在府裡了。
她想對他說再見,她不會等他的,但說不出口。
蘭修轉身坐上馬車,冰麗留戀的目送著他,直到馬車駛遠,再也看不見車影為止。
她的心空了一半,只能靜待著夜晚的來臨。
子時,湛王府裡守備雖然森嚴,但怡紅早有準備,利用迷香迷暈了守畫室的侍衛,為避免巡邏的侍衛發現異常,怡紅決定速戰速決,立刻砍斷門鎖,推開了畫室大門。
跟在她後頭,冰麗只猶豫了下便踏入畫室,走向那幅畫,拿起它。
怡紅看到畫,欣喜不已,一把搶過,「就是這幅畫,沒有錯!」
冰麗卻沒有絲毫鬆口氣的感覺,內心背負著背叛蘭修的愧疚。
就在她分神之際,一把冰冷的刀刃朝她刺來,她眼角餘光瞥見,忙側身躲過。
「你這是做什麼?」瞪著怡紅驚駭喊出。
她拿著那把利刃指著她,「谷爺吩咐,拿到畫之後,一併除掉你。」
冰麗臉色一變。沒想到怡紅說谷爺要給她機會是騙人的!更糟的是,喪失內力又手無寸鐵的她根本無法抵抗!「畫裡藏了什麼,我一個字都沒說出去,真的!我弟弟在谷爺手上,我豈敢背叛谷爺!」
「你當真以為你弟弟在谷爺手上嗎?」怡紅陰惻惻地笑了。
這話讓冰麗心口一涼,「什麼意思?」
怡紅眸裡閃著得意,真想看她痛不欲生的表情。「我就好心告訴你吧,你弟弟早在兩年前就病死了!其實不用想也知道,谷爺愛財如命,怎可能花費巨資替你弟弟買珍貴藥材續命?是你自個兒傻到受騙,乖乖為谷爺做事的!」
她臉色倏地刷白,差點閉眼暈過去。「不、不可能,我弟弟還有寫信給找,他明明活得好好的……」
「找個人來模仿他的字跡並不困難,你真蠢,竟被那些信耍得團團轉!」
冰麗腦裡轟的一聲,心彷彿被撕裂了。
事實上她並不是沒有發現異狀,弟弟本是個多話的人,離開她的第一年總會寫好長的信給她,後來書信的內容卻愈寫愈簡短,語氣也愈來愈不像他,但她都當作他讀書太累了,沒空用心寫信,不敢多想,可原來弟弟早就不在人世了……
冰彥死了……死了……他們姐弟再也無法團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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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麗萬念俱灰的落下眼淚,直到手臂挨了一刀,才痛得回過神。看到怡紅舉高的刀染著血,她不得不面對一個事實——怡紅是認真想殺了她的!
腦海中才閃過這句話,怡紅又一刀砍來了,失了內力的她,只能憑習武練出的敏捷身手閃躲。
「婊子,看你往哪逃!」怡紅冷笑地尖銳叫道。
冰麗捂著受傷的手臂拚命的躲,心裡後悔自己竟幫著她背叛蘭修。
這時,看到左手邊的燭台,沒多想地伸手便拿燭台扔她,孰料沒扔中她,飛散的火星反倒點燃了自己手上的畫,瞬間火舌蔓延燒了起來。
怡紅見狀,一臉驚駭地扔開畫,急忙用雙腳試圖踩滅火勢。
冰麗也沒料到畫會燒起來,她失神的看著那幅畫燒成了灰。
「臭婊子!你竟敢燒了谷爺要的畫!」怡紅救不了畫,神色猙獰的罵著她。
因她的辱罵恢復神智,冰麗冷冷道:「畫燒了,谷爺同樣不會饒過你!」
怡紅瞠大眼欲發怒,下一刻卻像想到什麼似的笑了,「哼,你以為畫裡面真有藏寶圖嗎?那裡面藏的是谷爺的把柄,燒了也好!」
把柄?什麼把柄?
冰麗還沒想個透徹,怡紅已一個箭步的趨上前攻擊,她只能忙著躲開。
這時候,她感到背後一股熱氣,側過臉去看,竟看到火舌已蔓延到牆邊擺畫的櫃子,方才滾落的燭台點著了其他東西,火勢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