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承啟聽完之後,突然覺得有趣,因為沒想到她的想法竟與他不謀而合。
當初他之所以跟來秦家是為了隱匿行蹤避難,自然不好將真實身份給洩漏出去,而若要幫秦家解決問題,不洩漏他按察使的身份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因此對於秦家的事,他的計劃也是先按兵不動,等對方自投羅網再說,能拖一天就拖一天,而他也能趁此機會操練一下這個原本手無縛雞之力的身體,讓身體慢慢適應他的武功高強,免得拳腳一出,沒傷到敵人卻先傷到自己虛弱的身體。
總之,這位秦姑娘真的是一個很聰明的丫頭啊,這也難怪他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對她心生好感了。
他一向喜歡聰明人,雖然他功夫牛是出了名的愛動手不愛動口,也因此總被其他人笑話說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但他可不笨,相反還聰明得緊。要不然那些被他找上門打架的人,又怎會一個個如他所願的與他打上一回,連想躲都躲不開呢?
唉,真是想念那段我行我素的愉快時光啊,只可惜往事只能回味。
「我知道了。其實秦姑娘與令堂所說的話與我的想法不謀而合,我也認為咱們被動更優於主動。」他同意的點頭道,卻見眼前的丫頭突然對他露出一臉怪異的表情,令他不由自主的出聲問,「怎麼了?」
「我只是在想,咱們倆的想法不謀而合,但是出發點肯定絕對不會一樣。」秦羅敷老實說。
封承啟一愣,遏制不住的哈哈大笑了起來,把一旁的影七震驚得瞠目結舌,呆若木雞,他又一次聽見公子放聲大笑了,而且還是因為同一位姑娘。
公子在京城內討厭女人是出了名的,總覺得女子無知又矯揉造作,話不投機半句多,看了就生厭。可眼前這情況是怎麼一回事?
「秦姑娘真的很聰明,與一般女子不同。」封承啟笑道。
「我知道。」秦羅敷一臉認同的點頭。
封承啟一呆,隨後又大笑出聲,把一旁呆滯的影七又震得更呆一些。
「你很有趣,和我所遇過的姑娘都不一樣。」封承啟笑著說。
「嗯,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是獨一無二的。」秦羅敷認真的點頭接口道。
封承啟這一回真的是笑到不行,覺得這個秦家丫頭當真是有趣得緊,自大卻不傲慢,大言不慚又理所當然,意外的一點都不討人厭,還有一些可愛,真的很有趣。
看著眼前笑不可抑的封承啟,秦羅敷帶著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突然開口道:「你這人很奇怪。」
封承啟停下了笑聲,卻停不住眼底的笑意,好奇的笑問:「喔,哪裡奇怪?」
「表裡不一。」
封承啟挑了挑眉,只聽她接著說:「外表看起來就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結果剛卻見你和影護衛打得不分上下,儼然就是個武功高手。平時看起來冷冰冰、不苟言笑,像座冰山似的,結果幾句話就讓你笑得東倒西歪,整個就是表裡不一。」
「其實我一向是表裡如一,不信你可以問影七。」封承啟認真道,眼中盈滿笑意。
「公子一向都是個表裡如一的人。」一旁的影七立即點頭道,他說的可是實話,不過顯然有人不信。
秦羅敷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道:「即使你要影護衛說你是仙人,他也會說。」
「我還真是仙人。」封承啟笑道。
「那我便是仙女下凡。」秦羅敷忍不住反唇道。
封承啟又一次不由自主的笑出聲音來,樂不可支。
突然之間,秦羅敷伸手拍了下自己的額頭,「真是的,我幹麼在這裡和你胡扯浪費時間啊?明明還有一堆事要做。我走了。」說完她轉身就走。
她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封承啟的笑聲戛然而止,還來不及開口將她攔住——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想將她攔住——接著就見她突然停下腳步,轉身又走了回來。
「對了,我忘了一件事。」她對他說。「因為對我娘說了你對秦家絲線坊和果酒坊有興趣,所以你若有時間,就麻煩到我家絲線坊和果酒坊走一走,做個樣子給我娘看,免得我娘產生懷疑。可以嗎?」
「可以。」封承啟毫不猶豫的點頭道。
「那就多謝了,我走了。」秦羅敷感謝的對他點頭道。
「等一下,秦姑娘。」
本已轉身要走的秦羅敷不由得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喚住她的封承啟。
「剛聽姑娘說有事要做,不知是否是與秦家絲線坊與果酒坊有關之事?」封承啟問道。
「對。」秦羅敷點頭道。
「那麼擇日不如撞日,就讓我與秦姑娘同行,展現我對秦家絲線坊和果酒坊的興趣,為令堂釋疑,不知秦姑娘意下如何?」封承啟看著她說。
秦羅敷雖然對他突如其來的決定感到有些意外,但依然點了點頭,毫不猶豫的答道:「可以。」
第6章(2)
當晚,封承啟躺在床上,蹺著腳晃啊晃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這樣的狀態持續了很久,久到一旁的影七都快要按捺不住了。
「影七。」
靜極的房裡突然響起公子的聲音,讓影七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但旋即又緊張了起來,因為他不確定自己待會兒所說的話會不會把公子給惹火。
過去一年,他也曾因盡責而說了或做了惹怒公子的事,公子發怒的反應不是將他狠批一頓,就是直接漠視他,連續一個多月對他不理不睬,有點兒像小孩子在發脾氣一樣。
他原本就是個暗衛,只是個下屬,慣於受令、受責與忍受孤寂,因此公子這樣的發怒方式對他來說根本就不痛不癢,他只在乎能否完成任務而已,可是這種情況卻在半個月前徹底的改變了,因為公子突然決定耍練武,還說靠別人保命還不如靠自己來得安心。
他當時真有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的感覺,但這巴掌不僅只是讓他難看而已,接下來的一切才叫他震驚到目瞪口呆、心悅誠服,甚至產生了前所未有的驚懼與害怕。
公子的聰明才智滿朝文武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即便自古文人相輕,也沒有任何一位文官或文人膽敢輕視公子的博學多才,可是又有誰會相信,倘若哪天公子棄文從武,一樣能成為讓人難以望其項背的佼佼者呢?
至少他就不信,可是事實就擺在他眼前,容不得他不信啊。
公子就是一活生生的妖孽沒錯,習文僅二十歲便冠絕朝野,習武僅半個月,就讓他這個打從三歲開始習武、至今已二十餘年的人目瞪口呆,±甘拜下風。
這個甘拜下風指的並不是說公子現在就能打贏他,而是公子的學習能力與反應速度完全就是妖孽級的,才半個月而已,就逼得他若不動用內力與其過招,一不小心可能就會敗北,偏若動用內力又怕傷到公子,完全就是騎虎難下。
也之所以他現在真的很怕與公子對招,更怕把公子惹火,公子會二話不說與他動起手來。他不是怕受傷,更不是怕挨打,而是怕自己受傷後有敵人來襲,他沒能以最佳狀態應敵,導致公子再度受傷。
總而言之就是,他真的不想惹公子發火,但皇上的密令在身,有些事他卻不得不為。
「屬下在。」他穩定自己的心神後,沉聲應道。
「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影七一點也不感到意外,公子的聰明才智是有目共睹的,總能從一個人的一個眼神或一個表情、一個動作就看穿許多事,而他今天幾度欲言又止,公子又怎會不知他有話想說呢?
「是。」他點頭應是。
「說吧。」
「屬下見公子對待秦姑娘的態度似乎很不一般,屬下實在是想不明白秦姑娘有何特別之處,讓公子您如此高看她?」
「高看?你覺得我高看她?」
「公子向來不愛理人,尤其是對姑娘們更不假辭色,但面對秦姑娘時不僅耐心十足,還多次稱讚她聰明,屬下認為以高看二字來形容並不為過。」
「你不覺得她很聰明嗎?」
「因為接觸時間不長,秦姑娘聰明與否,屬下不得而知。但屬下卻知道晴公主、蘭郡主、司徒小姐和楚家二小姐都是京城中出了名冰雪聰明又多才多藝且才貌雙全的女子,但公子對待她們同樣不假辭色,不像對待秦姑娘這樣。」
就影七所說的話,封承啟的腦袋中頓時浮現有關於那四個女子的記憶,然後感覺長相是還不錯,但驕縱任性的驕縱任性,恃才傲物的恃才傲物,惺惺作態的惺惺作態,恬不知恥的恬不知恥,這也難怪原本的封承啟在得知這幾個女人或其長輩有意與他結親時,會先下手為強的從他的皇伯父那裡討了婚姻自主的聖恩了,真是幹得好啊。
「你想知道為何有此差別待遇嗎?」封承啟說。
「是。」影七認真的點頭道。
「因為在我眼中,秦姑娘是瑕不掩瑜,而她們正好相反是瑜不掩瑕,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