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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金萱

  「好像是表小姐要進松風院,守門的婆婆不讓她進去,表小姐生氣罵人要硬闖,春雨姊姊在幫婆婆一起阻攔她。」小翠老實答道。

  楊氏瞬間氣到直喘大氣。「許管事今天在不在府內?」她強壓住狂飆的怒氣,開口問小翠,一頓後又改口厲聲命令道:「不管在不在,你去找兩個力氣大點的婆子,讓她們去把表小姐給我帶到這裡來,表小姐若敢反抗,就算是綁也要給我綁過來,聽見沒有?就說是我說的,快去!」

  「是,夫人。」小翠迅速應了一聲,丟下手邊的工作,轉身就跑。

  楊氏回到廳裡,一個人平在廳裡的椅子上氣得直喘氣。

  短短一天的時間內,她竟就已經鬧了三回,這丫頭到底是想做什麼,為什麼屢勸不聽?

  看樣子女兒說的沒錯,自己這侄女天生就是個自私自利、涼薄勢利、無藥可救的,不然也不會完全不替別人著想了。她也不想想這裡是秦家,她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去打擾貴人,倘若真把貴人給惹火了,倒霉的可不止她一人,連他們秦家可能都會被牽連拖累。她可有想過?

  她當然沒想過,不,即使有想過她也不會在意,因為這丫頭就是這麼自私自利的人。

  不能再讓她待下去了,再讓她待下去秦家可能真會因她而遭難,自己得下定決心才行,即便這樣做會得罪娘家的哥哥嫂嫂,也不能再猶豫與膽怯了。

  「放開我……」外頭傳來了楊美環的怒吼聲,聲音由遠而近,愈來愈清楚。

  「我命令你們放開我聽見了沒有?你們竟敢這樣對我,你們這些該死的狗奴才!我定要叫我姑母要了你們的命!聽見沒有?該死的,放開我!」

  不一會兒,楊美環便由兩個高頭大馬的粗壯婆子,一人架住她一邊胳膊,雙腳懸空的被抬了進來,楊美環一看見楊氏便朝她大聲呼救。

  「姑母救我!這些奴才見我姓楊不姓秦就欺負我、瞧不起我,不把我當主子看待,您一定要——」

  「閉嘴!」楊氏冷聲喝令,瞬間就把楊美環嚇得閉上了嘴巴。她轉頭看向春雨怒聲質問,「讓你去喚表小姐到大廳來,為什麼最後卻去了松風院?」

  「回夫人,是表小姐硬要去邀貴人一同出遊,奴婢想阻止卻攔不住,這才會一路跟到松風院去。」春雨真是既無辜又無奈。

  「你為什麼不讓人第一時間來通知我這件事?」

  「奴婢知錯。」春雨垂首道。

  「美環,你有什麼話說?」楊氏又將視線轉到侄女身上,沉著臉冷聲問。

  「姑母,這些下人一個個都不把我放在眼裡——」搞不清楚狀況的楊美環還在計較她的身份與面子問題,卻讓楊氏冷聲打斷。

  「我問的是對於春雨剛才所說的話你有什麼要說的?」

  「什麼話?」楊美環愣了愣,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去松風院的事!」楊氏忍不住高聲道,更是怒火中燒。

  楊美環眼珠子轉了一下,正大光明的開口道:「姑母,侄女只是覺得咱們要出府逛街遊玩,禮貌上也該要邀請貴人一起同樂才對,不能只顧咱們自個兒,卻將貴客獨留在家裡。」

  楊氏整個被氣笑了起來。「貴客是位公子,要招呼、招待也是你姑丈和你表哥、表弟的事,你一個姑娘家說這話是羞也不羞?還有,我已與你說過不許你去打擾貴人了,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前去打擾人家,你把姑母說的話當成什麼了?耳邊風嗎?」

  「侄女並沒有去打擾人家。」

  「沒有?那剛剛是怎麼一回事,還有稍早的時候又是怎麼一回事?」

  「剛剛是為了禮貌,雖然侄女有些思慮不周,而稍早則是特地為了昨晚的事前去道歉,侄女並沒有去打擾人家。」楊美環強詞奪理的說,一點也不認為自個兒有錯。

  「剛剛是禮貌,稍早是道歉,昨晚是好奇,你還真是會找借口啊,每個借口都是那麼的理由正當。」楊氏忍不住嘲諷道,對於這個侄女,此時此刻的她已是徹底的死心絕望。「一會兒我讓許管事送你回杏花村,你回房去收拾一下。」

  楊美環難以置信的在瞬間瞠大雙眼,尖聲叫道:「姑母,你要趕我走?」

  「你表姊回來了,我的身子也沒大礙了,是你該回家的時候了。」

  「你想過河拆橋?!」

  「楊美環,注意你的態度。」楊氏再也忍耐不住,怒不可抑的朝侄女斥喝道。

  「什麼叫過河拆橋?你知道過河拆橋這四個字是什麼意思嗎?」

  「姑母,我不是笨蛋,你利用完我就想把我趕走,這不叫過河拆橋叫什麼?」

  楊美環冷笑道。「姑母,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趕我走,為的是要替表姊騰空間,讓她獨自出現在貴人面前,一個人受貴人的青睞,讓她在攀高枝時能一帆風順,身邊沒有其它的競爭者。姑母,你做人真的不能這麼卑鄙自私,只顧自己女兒好。」

  「你……」楊氏被氣得全身發抖,伸手指著她只說了個你字,便整個人被氣暈了過去。

  「夫人!」春雨及時衝上前,接住楊氏癱軟墜落的身子,隨後便聽見秦羅敷的驚叫聲響起。

  「娘!」

  秦羅敷天生好動,返家才一天,身上的疲憊感未盡除便已不耐煩窩在房裡,招了小桑想去絲線坊走走,怎知才走出她的靜言院便聽說表小姐又闖去了松風院,被夫人下令抓到大廳的事。

  她一聽就知道母親這回真是惱火了,不然絕不會做出下令抓人的事,她眉頭緊蹙的立即取消去絲線坊的事,改道往大廳方向走,怎知才剛走到大廳外頭便聽見春雨的驚叫聲,等她大步跑進大廳時,只見母親已面無血色,雙眼緊閉的暈倒在春雨。

  「小桑,快去請大夫。」她頭也不回的命令道,三步並作兩步的來到母親身邊,指示春雨道:「先將夫人扶到椅子上。」

  見將母親從地上搬移到椅子上的巨大動作,也沒能將母親從昏厥中擾醒過來,秦羅敷的心沉了沉,抬頭問春雨,「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夫人是被表小姐氣昏的。」春雨伸手指向楊美環,雙目含怒的指控道。

  「我、我不是故意的。」楊美環也有些受驚,因而顯得氣弱,與先前咄咄逼人的樣子判若兩人。

  「對,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說出真心話而已,整個就是狼心狗肺,虧夫人一直待你這麼好,一直心疼你,你簡直就不是人!」春雨怒不可抑的咬牙道,為楊氏感到不值。

  「她說了什麼?」秦羅敷沉聲問。

  春雨記性極好,當場就將楊美環剛才所說的話一字不漏的給背了出來。

  秦羅敷聞言臉色鐵青,終於明白母親為何會被氣昏了。楊美環說的這些話根本就是字字誅心,什麼過河拆橋、卑鄙自私、騰空間、攀高枝,這個自私自利的丫頭當真以為人人都與她一樣心術不正、愛慕虛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偏又人蠢如豬嗎?

  「李大娘、田大娘,麻煩你們倆走一趟杏花村,把這位楊家小姐送回去,就說咱們秦家廟小,裝不下她這尊大菩薩。」她對那兩個粗使婆子說。

  「秦羅敷你不能趕我走,這個家還輪不到你做主!」回過神來的楊美環立即尖聲叫道。

  「這個家輪不到我做主,難道還能輪到你做主?」秦羅敷冷笑的看向她。「楊美環,你是不是忘了自個兒姓楊而不姓秦,這裡是我家,不是你家。」

  「這裡是我姑母的家!」

  「姑母?你眼中還有我娘這個姑母嗎?」秦羅敷冷笑,嘲諷道:「我以為你眼中只看到貴人,只看到榮華富貴,只看到那高高的枝頭想飛上去當鳳凰,只可惜你連隻雞都不是,雞至少還有雙翅膀能拍幾下,而你就是那井底之蛙,只會以管窺天、自以為是,竟然還妄想當鳳凰,實在是可笑至極。」

  「秦羅敷!」楊美環氣得尖聲大叫,「你才是自以為是的井底之蛙!我告訴你,即便你把我趕走了,貴人也看不上你這個滿山遍野到處亂跑,沒教養的野女人、嫁不出去的老姑娘的,我等著看!」

  「那就回你家去等吧。」說完,秦羅敷也不想再與她多說,直接看向那兩個還。

  呆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的婆子,喝令道:「兩位大娘還站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點把她給我拉出去,送回杏花村!」

  「是,小姐。」兩個婆子渾身一震,立即應聲答道,同時動手捉住楊美環將她往門外帶去。

  「你們這兩個狗奴才膽敢這樣對我,放手,我叫你們放手聽見沒有?」楊美環用力的掙扎,一邊掙扎一邊尖聲吼叫著,「秦羅敷,你敢這樣對我,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姑母,姑母,你快點醒過來阻止她啊,我不要走,我不離開,姑母!」

  隨著她被架離開大廳,秦家也終於恢復平日的寧靜,這時,一聲歎息突然從昏厥的楊氏口中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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