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是東窗事發了,也好,反正她本來就沒打算要隱瞞。
「一切都是你搞的鬼,對不對?」樊嘉士看著曾經念念不忘的初戀情人,突然間同情起昔日那個年輕人,如何能忍受這個女人?
「那又怎麼樣?」吳詩帆可不覺得自己哪裡有錯。「那些文件本來就擺在那裡,我只是借來看而已,順便拿給梁萱若欣賞,誰知道她才看了一眼就說要走,我又沒逼她。」
她不但是個騙子,還是個小偷,他竟然曾經喜歡過這樣的女人,光想就令他反胃。
「你給我滾,我再也不要看見你。」他要去找他老婆,沒空理她這個瘋子。
「你要到哪裡去?」吳詩帆死拉住他不讓他移動半步。「那個賤女人根本配不上你,你還是忘了她吧!」
「你說誰賤?有膽再說一次!」樊嘉士將吳詩帆的手扳開,臉色瞬間沉下,狂怒的表情看起來好像想掐死她。
「她出身孤兒院還不下賤嗎?」吳詩帆下巴揚高四十五度角,一臉驕傲。
「你的出身是比萱若好多了,聽說祖先還當過官是嗎?」樊嘉士冷笑。「但在我看來,你的人品低賤得連幫她提鞋都不配,在我眼裡,你才是真正的賤人!」
「你這個父母一夜情生下的野種,竟然敢這麼說我!」吳詩帆向來以出身為傲,立刻就加倍反擊。
「終於說實話了,是嗎?你心裡就是這麼評價我。」他相信野種這兩個字放在她心中已有許多年,到現在才能當面說出口,真是辛苦她了。
「沒錯,我就是這麼評價你!」她豁出去了。「如果不是為了當上樊氏集團的總裁夫人,為了樊家的財產,誰願意跟你這個出身低賤的野種在一起,我可是名門望族!」
「好奇怪,老頭也曾說過同樣的話。」只是當時他沒聽進去。
「啊?」他在說什麼,幹麼胡扯?
「沒什麼,你快滾吧!」他不想再跟她糾纏不清。
「不行,你還欠我一條命,一定要還我——」
「我不欠你任何東西!」他不願意對女人動手,別逼他破例。「相反的,如果萱若或是她肚子裡的孩子出了什麼事,我會要你陪葬!」
樊嘉士終究還是抓住吳詩帆的手,硬把她拖出辦公室,交給陸超群處理。
「你最好祈禱我老婆和我們的孩子平安無事,否則我這野種,會用你最喜歡的樊家財產,剷平你口中的名門望族,也就是你們吳家!」樊嘉士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生氣,不但吳詩帆看呆,陸超群也在一旁默默鼓掌。
這才是當初他掏心掏肺追隨的上司,不是說他現在不好,而是偶爾應該發狠,就當是回味往事。
「超群,接下來交由你處理。」他要去找他老婆。
「沒問題,總裁。」陸超群頓了一下。「不過,我可以把她移交給您的堂弟處理嗎?」
看來超群是真的很討厭謁倫,真不曉得這兩個男人有什麼過節,連他也開始好奇起來。
「總裁。」
陸超群在他要出門尋人前叫住樊嘉士。
「嗯?」他回頭。
「請務必把總裁夫人帶回來。」
樊嘉士點頭保證。
他比誰都渴望找到梁萱若,她是他的光亮,是豐富他生命的天使,他不能讓他的天使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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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
大雨滂沱,天色昏暗有如他們初相遇的那個夜。
雖然是白天,但是因為天色太暗,街道兩旁許多商家紛紛開始點燈,儘管只有下午四點,卻呈現出夜晚的景色。
唰!唰!唰!
林肯車上的雨刷,奮力刷掉不斷打在車窗上的雨。
唰!唰!唰!
視線真的很差,大雨中開車已經相當困難,老劉還得注意路邊來往的行人,就怕錯失梁萱若。
「停車!」他好像看見萱若。
老劉立刻把車子停下來,樊嘉士顧不得外面還在下大雨,推開車門衝進雨裡,趕上梁萱若。
「萱若——」他抓住背影很像梁萱若的女子手臂,將她用力轉身,對方嚇了一跳,驚聲尖叫。
「啊——幹什麼?」
「對不起,我認錯人了。」他放下女子的手臂,跟她道歉。
女子驚魂未定的點點頭,繼續往前走,留下樊嘉士一個人在街頭徘徊。
怎麼辦?他已經找了兩個鐘頭,還找不到人,要不要報警?
樊嘉士不介意家醜外揚,他只怕找不到梁萱若,那比殺了他還可怕。
他像個遊魂在街頭走來走去,左右張望漫無目標地尋找,只要是身材、背影跟她很像的年輕女孩,他都會停下來攔住對方,確認她不是梁萱若後才匆匆道歉,然後繼續往前尋找。
第20章(2)
淅……
雨越下越大,樊嘉士越來越絕望,找到最後,整個人都在發抖。
別這樣對我……別這樣對我,求求!
他仰頭請求上蒼。
不要在我嘗到幸福的滋味以後,又將幸福從我手上拿走,這麼做太殘忍,我拜託!
樊嘉士從來沒有這麼謙卑過,也沒如此痛苦過,他只要一想到今生今世再也無法見到梁萱若,他的心就扯得四分五裂,痛到無法站立。
嘉士。
她甜美的笑容在他眼前不斷放大,好像要將他吞噬。
嘉士。
她的每一次回眸一笑,都能夠教他心神蕩漾,一整天飄飄然。
嘉士。
他彷彿看見她朝他奔來,他張開手,卻只是幻影。
嘉士。
他……他無法放她走啊!他不能沒有梁萱若,失去她就等於失去生命的光亮,他的人生將從此陷入黑暗。
都是他的錯……都是他的錯!如果他昨天當著她的面把吳詩帆趕走,就不會發生這些事,都怪他該死的愧疚感!都怪他……
「萱若!」他再也支撐不住,就在人來人往的人行道上跪著哭泣,每一個路過行人都忍不住多看他一眼。
唰唰!
大雨打在他身上,將他渾身打得濕透。
然而天再冷,也沒有他的心寒冷。
他被雨打得失去知覺,感覺自己的心在跳動,卻不明白他的心為什麼還能動,他的心不是已經死了嗎?好奇怪……
「總裁!」老劉在車內等很久,沒等到樊嘉士,連忙出來尋找,沒想到看見他跪在地上,趕快跑過去幫他撐傘。
樊嘉士聽見老劉的聲音,抬頭看老劉,雨打在他臉上,分不清是雨是淚。
「總裁!」樊嘉士臉上的脆弱神情,連司機都不忍心看,只能盡力撐住雨傘,和他一起流淚。
「我答應過管家和秘書,一定會帶萱若回去。」他茫然的說。「可是我找不到她,怎麼都找不到她……」
「總裁!」嗚……總裁真的很愛你,夫人你快回來啊!
「我們要不要去夫人以前住的地方找找看?說不定夫人會在那裡。」
老劉一語驚醒夢中人,樊嘉士抓住老劉的手,看著他。
對啊,如果萱若真的要離開台北,甚至離開台灣,臨走之前,一定會去那間屋子悼念周益強。
「就去那裡。」這是他最後一線希望,拜託別讓他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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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
大雨一直下,下個不停。
又下雨了。
坐在椅子上,透過破舊的窗戶看屋子外頭。過大的雨勢交織成水簾,把所有骯髒醜陋的真相掩蓋起來。
她將視線調離窗外,轉頭看向周益強曾經睡過的木板床,對他,她永遠感激,感謝他陪她度過童年,成為她的家人。
梁萱若再把視線轉向擺在門口旁邊的行李箱,儘管裡面的東西少得可憐,但她的自尊是豐滿的,她的自尊不容踐踏。
就算離開樊嘉士,她仍然是當初的梁萱若,不會因為失去他,就不懂得生活。她曾經被他驅逐,因為還有期待,所以不敢離去,一直在等待。但這次,她不會等了!
她厭倦了等待,厭倦了被選擇。人生要自己掌握,更何況她肚子裡還有寶寶要照顧,她一定要堅強。
下意識地伸手摸自己的小腹,梁萱若向肚子裡的孩子說對不起,還沒有出生就注定見不到自己的爸爸,但是寶寶你別怕,媽媽會保護你,一定會好好疼你,盡可能不讓你吃苦。
因為才兩個月大,還無法判斷寶寶的性別,但無論是男是女,她都會好好愛寶寶,因為寶寶是她和樊嘉士的愛情結晶,有她被愛的記憶。
梁萱若決定接受一家人力銀行的派遣,到法國去做翻譯,為期一年,一年以後她又得找別的工作。
她從椅子上站起來,再次看向周益強的床,默默跟他道別。
再見,阿強,我會再來看你的。
梁萱若跟人力銀行的人約好五點半見面,如果不想遲到,現在就得出發。
她走到門邊,提起行李箱,正打算開門的時候,門主動開啟,一個高大的男人出現,把門完全擋住。
「嘉士……」她看著門口的樊嘉士,驚訝到不知道該說什麼。
樊嘉士也激動到說不出話,只是一直盯著她的臉,喃喃說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