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返回台灣的這一刻,直到她再度回到曾經充滿兩人甜蜜回憶的屋子裡,徐恩藜再也忍不住地掉下了眼淚。
「誰在那裡?」厲喝聲一落,一片漆黑的臥房瞬間明亮起來。
「嚇!」驀然轉身,徐恩藜驚訝地瞪著按下電燈開關的男人——一臉怒氣騰騰地站在房門口,手上高舉著球棒的唐柏軒。
這樣的見面太突然,徐恩藜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整個人傻住,驚愕地微啟粉唇,但卻說不出話來。
「是你……」以為有小偷闖空門的唐柏軒,特地悄聲走到地下室找出球棒才上樓來。
他俊雅的臉龐同樣也是一片震驚。
沒想到入侵的人不是小偷,而是嚴重擾亂他今晚好心情的女人,徐恩藜。
一小時前,他還坐在公寓的視聽室看著螢幕上的她,現在她卻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抱、抱歉,我以為這裡沒人住,因為剛回國沒訂飯店,本、本來打算今晚先住這裡……」但現在恐怕是得走人了。
恩藜驚慌地低下頭朝他所在的房門口走過去,她完全沒想到自己竟然會估算錯誤,還以為在離婚後他應該不會住在這裡。
但當她走到房門口拉起行李要離開時,他高大的身影卻佔據整個白色門框,一點讓路的打算都沒有。
徐恩藜不安地停下腳步,空著的另一手緊張地抓著裙擺,慌亂地抬起頭來。
「抱歉,能不能……能不能請你往旁邊移開一下?」她連聲音都微微顫抖,一說完話立即又低下頭。
她好想念他,她想好好看看他,但她沒有這個勇氣,只能低頭瞪著他發亮的黑色菱格紋皮鞋。
「這棟房子的產權是你的,你何必走?」他語帶譏誚,依舊沒有移開半步。
這是他送給她的結婚禮物,讓她在最喜愛的地方擁有一棟屬於自己的房子。
婚後的那八個月,他們在這裡一起度過了甜蜜的新婚生活,只不過甜蜜幸福的生活只維持了短短的八個月,她便急著前往法國,甚至不惜離婚也要達成目的,毫不留戀地離開。
他只要一想起當年她毅然離開的決定,就覺得自己像是踏進一場早已設定好的騙局——她用甜美的外表和令他無法抗拒的純真引誘了他,等他上鉤後再將他拋開!
當時的那種痛,讓他的心碎裂,至今仍舊無法癒合。
「我……願意將房子還給你。」當年離婚時他並沒有要求歸還房子,離婚當天他隨即搬離,而她也在離婚的隔天,傷心地飛往法國。
「我送給女人的禮物,從來不會收回。」他冷冷地看著她,但在冷漠的眼神底下,有著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壓抑和極度渴望。「不過,送你的這個禮,算是我送過的最大禮,卻也是最後悔莫及的一次……或者我該跟你討一點補償,好讓我心理平衡一點?」
這六年來他跟不少女人來往,為的就是要擺脫她深印在他腦海裡的身影,但是從來沒有任何女人可以取代她。
而今,她再度出現在他的眼前,他的心依舊有著當年見到她的震撼和驚艷,以及無法克制的佔有慾,讓他無法壓抑地想要她。
第1章(2)
「你想要的……是怎樣的補償?」他的話刺傷了她,但她旋即冷靜地告訴自己,那是他的保護色,他還記恨著當年她前往法國尋夢對他所造成的傷害。「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願意做。」
為了彌補他所受的傷,她願意傾全力付出。
「我要的,你一定做得到。」薄唇微勾起一抹放肆的笑,他伸手輕佻地勾起她尖美的下顎。「我要你用你的身體來補償我。」
他故意侮辱她,眼神一片冷寂。
她瞪著他,臉色瞬間一片慘白。
「何必這樣看我?以前你的技巧很笨拙,想必這六年來你應該更有經驗了吧?我很想體驗看看法國男人教會了你什麼——」
「這六年來,我從來沒有交過男友。」她傷心地反駁。
對於她的反駁,他的內心除了震驚之外,還有更多的狂喜,而她強忍眼淚那羸弱的模樣,讓他的心都揪了起來,但他仍故作冷漠地回應道:「我們離婚了,跟喜歡的伴體驗男歡女愛沒什麼大不了,你反應何必如此強烈?」
「我心裡喜愛的人只有你一個人,我生命中的男人也只有你——」
「只愛我是嗎?那就讓我看看,你有多愛我。」低頭狠狠吻住她顫抖的唇,攫獲那令人憐惜渴望的兩片柔軟,狠狠地蹂躪著。
她閉上眼,沒有反抗他的強勢,順從地承接他的霸氣。
她很願意把自己給他,因為她深愛著他,這一次回國來,她早就決心要撫平他內心的創痛。
當年選擇離開,是她太任性了,才會傷害了他。
纖細的粉臂主動勾上他的頸,她難掩渴望地將柔軟的身子偎向他高大偉岸的身軀,她也好想要他,她渴望地回應著他的吻。
情況以極快的速度失了控,唐柏軒抱起她大步走向大床,將她壓在柔軟的床墊上,快速地褪去兩人的衣物。
一切的進展是如此的火速無法控制,分別六年的思念,壓抑六年的渴望,凌駕了兩人的理智。
唐柏軒幾乎在彼此赤裸的那一刻,便立即佔有了她。
疼痛讓她掉下了眼淚,而他也在那一瞬間感受到她的緊窒和阻礙。
狂喜淹沒了他,他擁著她,吻去她的淚水,溫柔地對待她。
這一晚彷彿又回到兩人新婚的那一夜,他用溫柔將她完全融化……
「喔……」徐恩藜全身酸疼地翻了個身,背對著從落地窗透進房裡的刺眼陽光。
渾身骨頭像散了一樣,腦袋還一片渾沌的她,一時想不起來自己怎麼會這麼的累?
過了一會兒,當她逐漸清醒過來後,她才赫然記起昨晚的一切。
驀地從凌亂的床上坐了起來,原本蓋在胸前的藍色涼被往下滑落,她驚駭地低頭看著自己一絲不掛的身子,還有佈滿胸前、腰際和大腿的斑斑吻痕。
酸疼的身子和這些吻痕讓她臉紅。
她顫抖地抓起被子裹住自己赤裸的身軀,忍著酸疼下了床,帶著一絲期望尋找唐柏軒的身影,她希望他還留在這屋子裡。
因為經過了昨晚,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一如當年那樣的渴望她,他對她依舊溫柔如昔,她欣喜地認為,他們可能有希望復合。
可是當她在屋子裡上上下下走了一遍,完全看不見他的身影,甚至在地下室也沒看見他的車子時,她失望了。
濃濃的失望掩蓋了她心裡那份微渺的希望,她兩腿酸軟地滑坐在階梯上,小臉埋在被子裡,忍不住哭了起來。
他還是不肯原諒她!
昨晚的一切,只是他想要獲得的補償。
拿走了補償後,他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樣的舉動就如同當年她決定離開他時一樣吧?當初是她傷害了他,現在換他讓她嘗嘗同樣的痛苦滋味。
徐恩藜脆弱地哭泣起來,顫抖的小手緊抓被單,困難地起身,舉步往上走。
她不該怪他的無情,她該怪的是自己當年沒有好好當一個好妻子,現在落得被他這樣的對待,全都是她自找的。
回到三樓的臥房,她拭去眼淚,進浴室梳洗。
強打起精神,忍著身體的不適,她將凌亂的長髮紮成馬尾,穿上舒適的米白色運動服,忍著難過的心情將凌亂的大床整理好,然後將落地窗的窗簾拉上,室內瞬間陷入一片昏暗。
她走到房門口拉起行李,依戀地回頭看了一眼後,關上門下樓。
她以後不會再回到這裡了。
步出洋房,徐恩藜心情沉重地一個人在幽靜的巷內走著,慢慢走到熱鬧的街上攔了一輛計程車,搭車到台北市區。
在她找到合適的房子租下來之前,她恐怕得先住在飯店裡,而且她的新工作目前還沒有著落,她忽然對未來感到有些茫然。
這一刻,她體驗到強烈的不安,不禁懷疑自己這六年來堅持完成夢想,是不是錯了?
六年前她有個幸福的婚姻,有個富有的老公,過著衣食無虞的生活,但她卻拋棄了這一切。
現在,她實現了自己的理想,卻失去了過去那美好的幸福,而未來還是個不確定的未知數……
她真的錯了嗎?
當年她如果不任性地提出前往法國學藝的計劃,不要執拗地堅持離開,逼得唐柏軒失望地提出離婚,現在她擁有的可能是天底下最棒的幸福。
但這份幸福是她想要的嗎?
她是那麼的熱愛烘焙,想要將台灣的特色水果融入頂級的烘焙技術裡,研發出全世界最好吃、最健康的麵包,讓大家都知道,台灣不只有很讚的水果,也有很棒的麵包師傅。
這是她的理想啊。
可是她的理想卻不被唐柏軒支持,他寵她、愛她,卻只想將她留在身邊,像豢養金絲雀一樣的養著她。
這樣的日子雖然幸福,但卻讓她日漸感到深沉的寂寞,失去理想的她雖然擁有了他的寵愛,卻漸漸不再感到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