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問自己這個問題的時候,其實她也有點疑惑,自己真是這麼膚淺的人嗎?
事實證明——對,她就是這麼膚淺。
捺住一聲歎息,任妗紅看著眼前這張帥氣逼人的俊臉,不懂一個男人怎麼能夠長得這麼好看。
高挺的鼻粱、帥氣的眉眼、輪廓分明又性感迷人的唇瓣,還有好看的下巴線條和健康的肌膚,然而最迷人的還是他的笑容,以及帶笑時像蓄滿電力的眼神。
唉,她真的是很膚淺,竟然因為一個人的好看外表而喜歡對方。不過還好這只是剛開始而已,當年年輕不懂事才會以貌取人,後來她喜歡他的理由就不再膚淺了。
為什麼喜歡他?
因為他的笑容總是那麼的燦爛。
為什麼喜歡他?
因為他總是第一個發現她冷而脫衣服給她穿的人。
為什麼喜歡他?
因為他對她總是特別的,不讓別的女人跟他,只讓她跟;不讓別的女人碰他,只讓她碰;不讓別的女人動他的東西、坐他的機車後座、進他的房間、睡他的床,甚至於和他共食一杯飲料、一碗麵,但是他全讓她做了。
至今她還清楚地記得那一些看見他任她予取予求的人臉上的表情,莫不是充滿震驚,就是難以置信與驚愕過後的若有所思。
那些人有男有女,不過還是以女人居多就是了。
她不知道他自己有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但是從她喜歡上他到離開台灣定居溫哥華之前,她一直都有注意到這件事,還為此暗自欣喜了好久,因為她知道自己對他而言是特別的。
她一直這麼認為,即使在與他分隔兩地了十年之久後也一樣,也因此,昨天在乍見到他讓秘書親密的坐在他身上時,她受到的打擊才會這麼巨大,難以承受。
陳秘書不是我女朋友。她記得他昨晚是這樣跟她說的,但是他卻讓一個不是他女朋友的女人坐在他大腿上……
是他變了嗎?
還是她根本就不瞭解真正的他?
抑或者在分開的這些年裡,她不知不覺的美化了記憶中的他?
十年可以改變很多事,他仍是那個讓她愛戀了十二年的季成顥嗎?
他的模樣和十年前並沒有太大的差別,只是變得更成熟和有魅力而已。這是看得到的部份,至於看不到的……
心有點痛,仍為昨天下午在他辦公室裡看見的那一幕而在意著。
他到底是因為喜歡她才和她上床,還是單純只是慾望使然?
女人是因愛而欲,男人卻是無愛也能欲。
經過了十年,她之於他,是否也跟其他女人一樣,變得不再特別了呢?
無聲的從鼻端歎出一口氣,她將視線從他沉睡的臉上移開,不再看他,然後小心翼翼地移動身體,將自己從他懷裡脫出,再迅速的看了他一眼,確定沒有驚醒他俊,便輕輕地轉動身體,掀開被子,準備翻身下床。
「你要去哪裡?」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她一大跳,但是她甚至於還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已被他拉進懷裡,單用一隻手臂。
她全身僵硬,一時間驚惶失措而忘了要掙扎,等到記起來時卻是大勢已去。
因為他不僅輕壓在她身上完全限制住她的行動,還神態清醒、目光炯炯有神的緊盯著她看,讓她想傚法鴕鳥精神把頭埋進沙子裡——不是,是埋進被子裡都來不及,而且最慘的是他們倆的身體都還是一絲不掛的赤裸著。
一股因害臊與尷尬而生的燥熱迅速地湧上來,瀰漫她全身,讓她的臉頰泛出淡淡的紅暈,性感迷人,也讓季成顥忍不住的低下頭來疼惜的親吻她。
心又開始怦怦跳,呼吸也不由自主的變得急促起來,昨晚令她全身酥軟、四肢無力的感覺又回來了,她完全無法自己,只能回應。
「天啊!」是他先結束這個吻,然後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疑似痛苦到不行的呻吟,再將臉埋進她肩窩裡。
她的腦袋有一瞬間是空白一片的,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他突然停下來不再繼續吻她了。
「怎麼了?」她不知道自己有出聲說話,直到他開口回答她的問題。
「你還會痛。」他啞聲說道。
她眨了眨眼,好一會兒才明白他指的是什麼。她的臉頰咻一下的又紅了起來,整個人顯得既尷尬又不自在。
「你之前不應該誤導我的。」他突然抬起頭來,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說,眼神溫柔,神情卻是有些責怪的。
她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靜止不動的看著他。
「我原本可以更溫柔的。昨天晚上我弄痛你了,對不對?」他柔聲問道,語氣中有著顯著的自責與懊惱。
任妗紅依然沉默,但這回卻不是因為不知道該說什麼,而是她根本就說不出話來,因為他的神態、語氣,以及言語中都含帶著溫柔與疼惜,而且沒有她一直很害怕會看見的懊悔與歉意。
他並沒有後悔和她發生關係。
太好了。
心情一鬆懈下來,她的眼淚立即不由自主的掉下來。
「老天!」季成顥被她突如其來的眼淚嚇了一大跳。「真的有那麼痛嗎?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弄痛你的,而是我發現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停不下來了,我……可惡!對不起,別哭。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不知所措的,只能將她緊緊地擁進懷裡,不斷地親吻她的額頭、臉頰、眉心,任何一個他親吻得到的地方,然後每親一下就跟她說一聲對不起,希望能讓她因此而停止哭泣。
現在他終於明白計程車司機老王昨天為什麼會對他說想海扁他了,因為他現在也很想把自己抓來海扁一頓。可惡!
「我……」她突然開口說了什麼,但是由於聲音低啞,讓他除了一個我字,什麼也沒聽清楚。
「你說什麼?」他微微抬起頭來輕聲問道。
「我好害怕。」她吸了吸鼻子又吞嚥了下,才再度開口。
「怕什麼?」他輕愣了下,眨了眨眼,不甚瞭解的問道。
「怕你會後悔,說昨晚的事不應該發生,說你很抱歉。我真的好怕、好怕。」她哽咽的說,淚水又滾落下來。
「傻瓜。」他輕聲道,伸手溫柔地拭去她臉頰上的淚水。「我從來不做會讓自己後悔的事,你不知道嗎?」
她搖搖頭。
「那麼我現在告訴你,我從不做會讓自己後悔的事,一旦做了,就絕對不會後悔。這是我的個性,也是我的原則。」他認真的對她說。
「所以你真的不後悔?」
「你要我發誓嗎?」他溫柔的問她。
她看著帶著溫柔溺愛的眼神凝望著她的他,她的疑惑、不安與不確定頓時全部蒸發不見。
她搖搖頭,「不。」她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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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不到二十四個小時,任妗紅又帶著同一個行李箱回到季成顥家裡,不同的是,她現在的身份不再是他的「妹妹」,而是他的女朋友。
既然他們倆當初都是搭計程車走正門離開的,回來的時候自然也是搭計程車,然後理所當然也是走正門進來的。
這並不奇怪,也不特別,實在沒必要特地拿出來說。
但是,他剛剛是牽著她的手走進來的,途中不管是碰到警衛或遇到鄰居,他都沒有鬆開她的手,這一點讓她真的好開心、好感動,整個人有種飄飄然的感覺。
「在想什麼,幹麼一個人站在這裡傻笑?」
唇突然被偷吻了一記,讓她頓時回過神來。
她眨了眨眼,對他搖了搖頭,才不想讓他知道她為了他牽她的手就高興了老半天。他一定會笑她的。
「沒什麼。」她說。
「你要不要再回房間睡一下?」他問她。還好沒繼續追問她傻笑的事。
睡一下?這真是個好建議,因為昨晚她真的是太晚睡,睡前又做了那麼激烈的運動,加上她早上醒過來後因為太過憂心緊張,整個人繃得太緊又耗費不少精力,所以現在確實是感覺有點疲倦。但問題是,如果她跑去睡覺的話,那他要做什麼?
「你呢?」她問他,沒點頭也沒搖頭。
「我要去公司一趟。」
她一愣。對了,今天又不是假日,公司一定有很多事等他去處理,而他都已經為了她浪費掉一整個上午的時間了——
「糟了!」她突然想到一件事。
「怎麼了?」他挑眉問。
「你昨天才將我安插進設計部,結果我今天就蹺班沒去公司上班,甚至於連通電話都沒打,你這老闆的臉要被我丟光了。」她一臉懊惱的表情。
「我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季成顥搖頭失笑。「設計部的工作時間很自由,只要在時限內把案子交出來,沒有人會管誰有沒有到公司上班的。」
「我知道,這個昨天已經有人跟我說過了。問題是我還是一個新人,手邊也沒有任何案子在進行,才上班一天,第二天就不見蹤影,怎麼說都說不過去。」她點頭說,還是很煩躁很懊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