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韜天倒是很自然,主動地自我介紹道:「敝姓慕,名韜天,是元兒在宮裡的朋友。」
「慕?這可是皇家姓啊……」所以眼前這人要嘛立過大功,要嘛忠誠唯天可表,所以才讓皇上賜了國姓嘍?「韜天……好耳熟……咦?你和當今太子同名呢……同名——」師定平突地雙眼圓睜,「你是太子?!」
「如假包換。」慕韜天氣定神閒地道。
原以為師定平這赴京趕考的准考生,看到當今太子該會誠惶誠恐、唯唯諾諾,想不到他十分冷靜地打量了下慕韜天,最後沒好氣地說道:「太子怎麼可能是我這傻姐姐的朋友,還跑到我家來?你若是太子,那我便是狀元,我姐就是未來的皇后了。」
「定平!」師元兒急得和他使了使眼色。
「你……」師定平仔細解讀了下姐姐眼色裡代表的意思,又在兩人身上不住打量,最後發現他們的表情似乎沒有開玩笑的成分。「你認真的?」
師元兒只能無奈的點點頭。平時弟弟還挺精明的,怎麼這時候卻遲鈍了起來。「姐姐我從冷宮調到了東宮……」
未等她話說完,慕韜天即亮出一面玉牌,上頭一面刻著「慕」字,另一面刻著「韜」字。
「這樣你相信了嗎?」
這是皇家玉牌,除皇帝直系血親的人之外,不會有第二人擁有。
「你真是太子?」師定平終於變了臉色,雙膝一屈就要跪下。「草民叩見太子殿下……」
「哎哎哎,別跪了,你姐姐我都沒跪過太子。」師元兒急忙把弟弟扶起來。
原本還是一臉淡然的慕韜天,聽到她的話不由得失笑。這丫頭莫非不跪太子當成常態了?
果然在他的寵溺之下,她根本就無法無天,只是她願意這樣信任他,又讓他心情頗愉快。
「姐,你真是……」師定平不知道該急麼罵這個姐姐,只好作罷,先應付眼前的貴人比較重要。「太子殿下,今日光臨寒舍不知有何貴事?」
「憑你姐姐和我的關係,你不必這麼客氣。」慕韜天倒是挺欣賞師定平,顯然他比姐姐穩重成熟許多。「我今天來的目的,是希望你把元兒交給我。」
「交給你?」這話聽起來有些曖昧,師定平不禁提防起來。「太子的意思是……」
「你方才不是說,若我是太子,元兒就是未來的皇后嗎?這件事,我希望能讓它成真。元兒與我兩情相悅,卻不敢相信我們會有未來,因此第一步我便先來找元兒唯一的親人,在你面前立下誓言,我慕韜天絕對會對師元兒不離不棄。」
他說得無比慎重,師定平一時無話可說,只好看向姐姐,「姐姐,你真的和太子殿師元兒驀地紅了臉,其中意涵不言而喻。
太子和宮女……而且還是個沒什麼用的宮女,這會有什麼好結果?師定平根本不敢想像。
不過在這個節骨眼上,他也不好棒打鴛鴦,畢竟姐姐為他付出了那麼多,如果真能有個好歸宿,他樂見其成。
「冒昧請教太子殿下,你要與我姐姐廝守,但她只是個宮女,和你地位懸殊,恐怕會遭到許多人反對,你如何爭取讓你們在一起?未來你登基,後宮會有無數嬪妃,大臣友邦亦會為巴結送你各式各樣的美女,你又如何把持得住?」雖說樂見其成,但他還是要替姐姐問清楚。
而這恰好也是師元兒的心結所在,所以她也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慕韜天自信地一笑。「若是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不能擁有,那我以後做了皇帝,還有什麼威信可言?眼下或許困難重重,但我相信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我唯一的顧慮就是元兒能不能像我相信她那般的相信我,因為我需要一點時間,讓自己有足夠的力量完成這件事。這麼說可能有些自私,但我希望元兒能夠等我,等我成功的那天。」
這就是慕韜天帶師元兒回家最深的用意,她若能在自己親人面前坦白,兩人間的愛情更堅定,他便更能無後顧之憂的去完成、鞏固自己的權力。
師元兒深深地瞅著他,動容於他對感情的執著與魄力,最後終於微微點了頭。
他們兩個自己都情投意合了,師定平又能如何?不過就算眼前這個人是太子,位高權重,他仍是肅起了臉色,沉聲對著慕韜天道:「太子殿下,既然你這麼說,那麼我姑且相信你不會虧待我姐姐。未來如果你辜負了她,即便我只是個草民,沒有任何權力背景,也會拚了這條小命和你算帳!」
不愧是姐弟,都喜歡用威脅的話來恫嚇太子,也不管太子是未來的皇帝。該說他們是太有膽識還是太過傻氣?想到這裡,慕韜天有些啼笑皆非。
但對於自己的承諾,他仍是慎重的點頭,輕握住師元兒的手,代表他的決心,未來必定要牽著她的手一起前進。
看著弟弟為了自己出頭,摯愛的男人為了自己許下承諾,師元兒緊緊回握住慕韜天的手,眼眶又不小心紅了……
***
正式在東宮上工,慕韜天原本隨師元兒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但她可不是這麼沒骨氣的人,既然領了薪俸,自然就要好好做事,所以堅持要服侍他。
這對慕韜天而書正是求之不得的事,便由著她去,反正原本他為做好成為皇帝接班人的準備,平時便沒有讓宮女隨侍的習慣,大部分事情都自己來,以達勵精圖治之效。如今多了一個貼身的宮女,還是自己喜歡的人,那麼偶爾享受一下做太子的特權也不錯。
然而他沒料到的是,師元兒雖然受過宮女的訓練,但因長期處在冷宮,沒有真正服侍過皇室子嗣或妃嬪,所以只記得個大概,其餘細節差不多全忘光了。
這日正值旬休,但師元兒知道慕韜天從不晏起,每日無論上不上朝,他必定起床操練武術,然後再讀半天的書。因此她在五更就準備好了一盆水和洗臉巾,在太子寢宮外等候,待聽到他房內有動靜,才通報進入。
這是師元兒第一次看到剛起床的慕韜天,他懶洋洋的坐在床沿,看著她的雙眼卻是炯炯有神,俊美外貌透著貴氣,凜然不可侵犯的神聖威交織著傭懶放縱的隨興,即使是已經看慣他相貌的她,此刻也不免心中小鹿亂撞。
「殿下,請洗臉。」她將臉盆擱在一旁的架上。
慕韜天等著享受小美人替他洗臉的愉悅,想不到她就只是這麼呆站著和他大眼瞪小眼,擺明了等他自己來。見狀他忍不住暗自苦笑,心想服侍人她果然還是不行,一般機靈點的宮女倉幫他扭好巾子遞到他手上,而心機點的宮女則會主動幫他擦拭,順便再拋兩記媚眼。
偏偏這些他最希望她做的事她全沒做,看來他只好自求多福,期待自己未來的日子有她服侍,不至於變得太難過。
才剛懷著這個想法,他一手浸到盆子裡差點沒叫出聲,這這這……這水是冰的啊!一般這種冷天氣,送來給主子洗滌用的水應該都要先燒熱,她肯定是在水井裡隨便打盆水就端來怎麼,服侍太子盥洗跟在冷宮擦地板是一樣的嗎?他無量口地想著。
「怎麼了嗎?」師元兒一臉無辜地望著他,原本她這麼慇勤,老早就在外面等著,是希望受到他稱讚的呢,怎麼他表情突然變得如此古怪?
慕韜天搖搖頭,狀似自然地洗了把臉。也罷,用冰水洗臉更可振奮精神,就當這小丫頭在替他製造懸樑刺股的效果好了。
洗完臉後,他終於起了身,吩咐她替他著衣。她好不容易在衣櫃裡找到他的裡衣和外衣,但第一次見到男子的衣服,不禁微微傻眼。
以往他需要上早朝,四更就會起身自己搞定衣著,今天恰逢旬休,是她首次服侍他起床,卻沒想到這男子的衣服上開的洞比女子還要多,究竟哪個洞配哪條帶子?哪件衣服又是穿在裡頭的?
事已至此,她只好硬著頭皮揀了一件最輕薄的,打算先替他穿上,結果當他看到她拿的衣服,只是微微歎氣。
「那件是外裳。先拿純白色的那件過來。」他覺得自己的頭痛起來了。
師元兒尷尬地笑了笑,馬上換來正確的衣服,正要替他穿衣時,慕韜天又幽幽地開口了。
「不是這一面,是另外一面。」
她乾笑兩聲,急忙又把衣服換了個面,好不容易替他穿上了,接下來她拉著一條由他領口垂下來的帶子,猶豫著該塞在哪個洞裡。
抬起頭看了看他,只見他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這下她硬是忍住想開口問他的衝動。此事攸關資深宮女的顏面,怎可讓一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瞧扁了?
她抬起他的手,帶子就從他腋下的洞穿過,但這樣子做,另半邊的衣服就穿不上了。於是她又把帶子抽出來,往他的腰上綁,不過顯然這樣依舊是錯的,因為此時衣服看起來整件是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