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有半點損傷,本王不只要殺你,還要將你拆骨剝皮!」他戟指怒目的警告。
她一陣驚駭,馬上又鎮定下來。「只要王爺不跟上來,小女子很快會放了魏小姐的,請……請王爺放心。」說完推著魏綰煙趕緊要離去,再與這男人多對峙一刻,她恐怕就要腿軟昏厥了。
出了洞口,外頭已沒了螢火蟲的光照耀,四下一片漆黑,她強扯著魏綰煙往其中一條小山路跑,但跑了一段路後,兩人突然踩了個空,身子開始往下墜——
「啊——」兩人同時發出驚叫聲,但下一瞬,魏綰煙的身子教人抱住了,她以為抱住自己的是月亮,可隨即她聞出這人身上熟悉的味道。
「王爺?」得知他定是追著她們出來,見她們踩空墜落便跟著躍下,她禁不住心頭激動,他竟為她連命也可以捨棄的跳下來!
「別怕,本王護著你,待會兒落地時,你緊貼著本王就是。」他緊緊摟住她,在她耳畔交代。
他這是要用自己的身子替她墊著,減少她落地後的傷害,她哽咽了。「可咱們下墜一會兒了,完全沒有到底的感覺,這下面會是什麼?而且月亮也不知哪裡去了,不知是不是已跌落深處?」她發現黑暗中兩人的身子彷彿飄浮在空中,遲遲沒有落地的跡象,而她是與月亮一同跌落下的,此刻卻聽不到任何月亮的聲響,這人好像消失了。
「她去哪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本王懷裡,」他一點也不關心月亮的死活。
她心頭一震,他真不怕死,不怕和她一起死!
「原來王爺也是傻氣的。」她淚水蓄滿眼眶了。
「不傻氣就不會苦尋一個女子三年。」他澀澀地笑道。
她眼神忽黯,「您尋的人即便不是月亮,也不一定是我——」
「尋的人是不是你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本王要的就是你!」他胳膊一緊,已熾烈地吻住她了。
但此時四周突然降下大雨,他身子一僵,接著兩人的身子急劇往下掉落,不久砰然一聲巨響,兩人彷彿覺得自己的身子四分五裂了……他們赫然發現自己竟飄出身體了!
魂魄飛出身子已夠教魏綰煙震驚的了,她還猛然驚見他此刻眼神陰晦狠戾,就像之前那下雨的夜晚他瘋狂的樣子,她不住顫抖,而他竟向她伸出手,她驚慌躲開。「別過來……」
雨直落,他一臉慘白。「別怕……本王不會傷害你。」
「不,你的眼神像是要殺了我!」那日他掐著她頸子的情形,她仍記憶猶新。
「雨……是雨讓本王痛苦……與你無關,況且咱們已經死了不是嗎?」他苦笑著道。
啊!是啊,他們已是魂魄,是死了的人,如何再死一次?她這才鎮定下來,穩了心神的問「雨?你怕雨嗎?」
「不是怕,是討厭。」他皺眉道。
「為什麼討厭雨?」她繼續問。
他正要開口說什麼,目光卻瞬間教前頭出現的兩個人吸引了,而她亦發現那兩人。
那是一對少男少女,少男長長的鳳眼,高高的鼻子,俊美絕倫,少女烏黑長髮,一襲雲雀圖形的紫衫,襯得女子肌膚白皙,身形娉婷。
僅一瞬間,他們居然知道這兩人是誰,少男是瀝歌,少女是墨心!
而墨心便是當年他在紫南山相遇之人!
兩人震驚後立刻朝他們過去,因為有太多疑問想對他們問清楚。
然而當兩人走到他們面前,他們卻是視若無睹,毫無知覺,很快兩人明白自己魂魄,他們根本看不到,因此只能在一旁靜靜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瀝歌,你說這種雨天又是半夜裡,咱們出來冒險好嗎?」墨心嗓音清脆悅耳。
「有什麼關係,這時候與這種天氣最容易抓到泥鰍了。」瀝歌用著少年飛揚的語調說。
「抓泥鰍要到池塘,這山谷裡抓什麼泥鰍?」墨心不以為然。
「我指的這泥鰍可不一般,滑溜得很,非得在這山谷四下無人時才能抓得到。」
「這什麼道理,非得四下無人才抓得到?」
他朝她露出一抹促狹的笑容,「你說呢?」
「我要說什麼,當然是你說。」
「要我說……」他靠近她,壓低聲音,語調極其曖昧的在她耳際道:「那泥鰍除了你還能是誰?」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吻上了她的唇。
說完,他們眼前的景象再換——
宏偉氣派的大宅院,威嚴的老太太朝孫子打了一耳光。「我不許你娶墨心,你就給我私奔,你好大的膽子!」
瀝歌跪在地上。「木已龍舟,請祖母成全。」
「你明知不是我不肯成全,而是局勢已經變了,現在是大業的天下,你雖與墨心青悔竹馬,但她的身份是前朝公主,能活下已是萬幸,而今聖上的女兒舒麗才是當朝公主,舒麗喜歡你這事全京城都知道,你敢與墨心私奔,你以為她會放過你、放過瀝家?」
「放不過又如何,我已與墨心成為夫妻了。」他冷漠地說。
「你!你糊塗!你一個人得償所願,就要害得咱們整個瀝家陪葬嗎?」
「祖母想得太嚴重了,那舒麗不過是一時迷戀孫子,得知孫子另娶,很快便會將孫子忘記的。」
「你放著當朝駙馬這大好前程不要,就要墨心那亡國公主,你是傻子!」老太太指著他。
「算傻吧,可孫子心甘情願。」
「你既心甘情願,那就帶著你心愛的人去啃樹皮過苦日子吧,瞧少了瀝家少主的身份,你們兩人還能逍遙多久!滾!」
景象再度換過——
屋裡,一片歡欣。
「你真有了?」瀝歌喜不自勝。
墨心嬌媚地點點頭。「大夫說兩個月了。」
「為夫要做爹,你要做娘了,終於啊!」他如觸珍寶般撫著妻子尚且平坦的小腹,臉上儘是即將做人父的喜悅。
她睨著他,嗔道:「你這人醜如豬頭,想不到連話也丑,什麼叫終於啊!」明明丈夫俊美如仙,可她總喜歡罵他醜如豬頭。
「為夫可是努力了三個月才成功播種,當然是終於啊!」他邪氣的露齒而笑。
「你!你貧嘴!」她俏臉嫣紅。
「嫌為夫貧嘴就讓為夫親嘴,這樣為夫就沒有時間貧嘴了。」無恥厚臉皮的玟夫欺上前去,瘋狂熱吻妻子了。
景象又再換——
「告訴我,瀝歌在哪裡?」華麗的宮殿裡,墨心焦急的問著一名艷麗的女子,女子陰狠冷笑,「他不會見你的。」
「我是他的妻子,他為何不見?」
「住口,有我舒麗在,你憑什麼做他的妻子?」
「我們自小在一塊,我們相愛。」
「可笑,誰說青梅竹馬就能在一塊?前朝已滅,他瀝家雖曾是你墨家家臣,可如今的天下歸我舒家,小時候我爭不過你,而今還會輸你嗎?」
「我朝會滅,是因為你舒家謀逆。事已至此,我已無話可說,但丈夫是我的,請將他還給我!」
「他不是你丈夫了,那瀝歌是屬於我,他已是我舒麗的駙馬。」
「不,他不可能棄我娶你——」
「現實如此,不要以為自己放不下的人同樣會放不下你,魚沒有水會死,水沒有魚卻更清澈,是你不能沒有他,不是他不會棄你。」
「不……」墨心一陣昏眩,無法接受的轉身,跌跌撞撞的走出去。「瀝歌,瀝歌,你在哪裡?出來見我……瀝歌……」在偌大的宮殿裡,她四處呼喚尋他,有人過來拉扯讓她走,她不走。「瀝歌,我找瀝歌,你在哪裡?出來!」她嘶聲吼道。
侍衛動作粗暴了,甚至亮出刀架在她的脖子上。「這裡不是你能通行無阻之地,公主交代,再要放肆,殺無赦!」
她恍若未聞,徒手推開侍衛的刀,任鋒利的刀劃過自己手掌,流了一地鮮血。侍衛見她這般,愣了愣,回神後瞧她要闖入公主寢殿,急了,舉刀追上去,要朝她後背砍下去,可一人從寢殿內走出未,且光凜冽如冰,教侍衛定住不敢動,手中的刀子叮叮咚咚掉落地上。
「瀝歌,你終於出來了!」墨心見到丈夫喜極,立即撲上前抱住他。
可他只是任她抱著,動也不動,整個人冷得像尊石雕。
「瀝歌,這裡不是咱們的家……咱們回去吧,回去好不好,咱們回去吧……」她抱著他哀求。
「我不會回去了,這裡才是我該待的地方。」他語氣冰冷的道。
「你說什麼?」她仰頭瞧見的是一雙自己看不透的深沉眼神,不禁錯愕了。
「日昇日暮,花謝花開,人總有來去,你轉身吧,從這座宮殿走出去後就忘記我吧!」
她震驚地鬆開他。「你真成為舒麗的駙馬了?」
他點頭,「舒麗已是我的女人。」
她不可置信的往後退去一步口「你怎能……怎能辜負我,你難道忘記自己對我說過三世不棄的話?」
「你就是天真,所謂的人生,不就是聽不完的謊言?」他說得冷酷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