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學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恥近乎勇,知斯三者,則知所以修身;知所以修身,則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人,則知所以治天下國家矣。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曰……」
「夠了,到此為止,林氏,你輸了。」不想二房太丟臉的莊氏出聲制止,眼露欣慰地看著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童孫,他的表現令她驚喜,也大感欣慰後繼有人了。
此時的林氏一臉慘白,虛汗直流,她怎麼也不能相信啞巴一般的聞人臨竟有如此本事,一定是在騙人。
可是她又無法欺騙自己,明擺在眼前的事實哪是她說不信就不信,眾目暌暌之下,一個五歲孩童如何作假。
如果他有這樣的天分為何沒有神童之名,怎會直到今日才展現出彩?!「啊!果然虎父無犬子,臨哥兒也是小文曲星下凡,瞧他們父子多像呀!做起學問來跟吃飯喝水一樣容易。」
「真是如此,瞧那副唸書的伶俐樣,一看就是個聰明的,誰說他不是聞人大人的兒子我就跟他急。」「就是嘛!簡直長得一模一樣,不是父子能像得令人嫉妒嗎?到底是哪個缺心少肺的缺德鬼胡說八道,想把一個好好的孩子給毀了。」瞧那小臉多討喜,叫人想抱起來疼一疼。
女人們你一句、我一句的打抱不平,不容造謠者無端詆毀純真稚童。
此時,聞人臨非大理寺卿聞人璟親生子的流言打破了,沒人再有疑惑,他們認為是別人惡意中傷,用來打擊聞人璟如日中天的聲望,想使他的名聲一落千丈,臭不可聞。
而粘氏十分尷尬,她一聽人家說兒子先頭的媳婦好似與人私通,就生了疑心,還由她口中說出臨哥兒不是她孫子,她無地自容地想找侄女幫她解釋,別壞了祖孫情,她還是很疼孫子的親祖母。
可是一回頭哪有粘虹玉的身影,人不知去了哪裡,她騫然想起侄女回屋換衣了,卻遲遲未歸。
不過功力深厚的林氏倒是臉皮夠厚,無事人似的坐得端正,眼不斜視,笑不露齒,低屑順眼的裝沒聽見,她可不承認話是她傳的,越不出聲人家越不會懷疑到她身上。
可是她想看大房起風浪也要瞧齊可禎允不允,不鬥倒二房可以想見往後將再無寧日。
「二嬸,願賭服輸,二十顆金珠子別忘了,過兩天我差人到你院子取。」她想賴掉可不行。
一提到她的金子,林氏就疼得像要割了她一塊肉。「哎呀!急什麼,總要找好鋪子才能打出圓潤的珠子,你還怕二嬸欠著不給呀!」
這死丫頭存心跟她過不去,她怕什麼就拿什麼,專挑她最在意的銀錢下手,這是成精了嗎?
「是真怕呀!二嬸,我小門小戶出身,沒看過大錢,你總得讓我瞅幾眼開開眼界,不然都成了井底之蛙,天有多大都不曉得。」齊可禎暗諷林氏眼皮子淺,是跳不出井口的青蛙,只看得見眼前的利益卻不思未來,急功近利。
「你……你還小門小戶,一出手就是兩千兩,誰還比你大氣。」
「哎啲!二嬸別笑話我了,那是我全部的家底了,是我娘在我出嫁前給的壓箱銀子,我家臨哥兒聰明伶俐,當娘的自是全無二話力挺到底,癒癡頭的兒子也是自家的好齊可禎只取回銀票,交給身後的流虹收著,至余其它的彩金她一件不留,全留給壓聞人臨嬴的女眷。
這一舉又嬴得眾人的讚揚,無一不誇她大氣,雖然出身平凡卻不重黃金俗物,確有文人氣節,書香門第果然教出好女兒。
不過別人一讚,林氏又不快了,她瞅著粘氏,腦子裡又動起主意,想著讓婆媳反目,水火不容。
「呵……呵……璟哥兒媳婦呀,你就不怕輸得一貧如洗嗎,到時身無半兩銀你要向誰伸手?大嫂,你得顧好你的私房,這丫頭賊精賊精的,小心搬光你的小庫房。」
耳根軟的粘氏一聽,果然趕緊護著自己的荷包,她這舉動讓老太君搖頭,暗晬一句沒出息。
就這點道行?齊可禎彎唇一笑,「真窮了再說,何況我還有夫君,他敢不養我?再則還能找太君救急嘛!太君,你賞不賞禎兒一口飯吃?如今公中的銀子全捏在你手上,別忘了漏一點給你的孫媳婦,我這人不貪的,萬兒八千也就夠了。」
萬兒八千?她也有臉說出□,公中的錢二房也有分,哪能獨厚大房。一提到銀子,林氏的臉色就顯得多影多姿。
莊氏被她的掏氣給氣笑。「你這皮猴要這麼多銀子幹什麼,咱們府裡是缺了你吃的,還是穿的。」
「攢給臨哥兒娶老婆呀!一轉眼他就長大成人了,當父母的自然要為他設想,成親很燒銀子的,太君。」她故作苦惱的扶著額,惹來一陣哄堂大笑,說她想遠了。
「你不是還有二十顆金珠子,不少了。」老太君面目柔和的垂眸,看著孩子心性的小丫頭。
齊可禎嬌嗔的挽起太君的手,直搖著。「銀子哪有人嫌多,何況有臨哥兒帶頭,以後不知還有多少弟弟妹妹,太君,我真窮,養不起孩子,要不,你開個箱籠讓我撿幾兩碎銀,我攢著買孩子的吃食用物。」
「調皮。」老太君笑著擰她鼻頭。
看到林氏羨慕又嫉妒的眼神,她繼續搗蛋了。「臨哥兒,快謝謝祖奶奶,你們可是親的,她最疼你了。」
被拉過來的聞人臨圓滾滾的眼兒閃著熠熠光亮,聲音軟精地一喊,「謝謝祖奶奶。」
不僅莊氏驚喜,連粘氏也睜大眼訝異不已,一年說不到十句話的孩子居然開口了!
「你這是……你這是……你們母子倆分明是想從太君手中坑銀子嘛!」莊氏樂得呵呵笑,嘴上罵著人,心裡直歡喜。「娘對我好,我也要對娘好。」聞人臨口齒清晰地喊出出生至今第一聲的「娘」。
齊可禎驟地一怔,隨即眼眶發熱的抱了抱兒子瘦小的身板。「好,咱們以後多說點話,別學你爹是個省話的,鑼鼓一敲才拉一拉嗓子,你看他娶妻多艱難,熬到二十三才娶到我……」
「嗯!多說話。」他重重點頭。
「跟孩子胡說什麼,你當你才七歲呀!」莊氏賞了她一顆栗爆,罰她口無遮攔,帶壞孩子。
但是有罰也有賞,一轉身,她讓盛嬤嬤從她匣子取來兩張一千兩銀票,賞給今兒個讓她露臉的臨哥兒。
看到銀票,林氏的眼睛都紅了。
「嘿!兒子,咱們發了,回頭讓你爹給你刻個小印章,咱們把銀票存到錢莊,等你想用銀子時就跟你爹拿章子去取。」多好呀!說幾句話就有銀子來。
「好。」他越說越順口,小臉興奮得紅通通。
「太君,你快坐好,戲的下半場要開檳了,你得多準備幾條手絹,不然不夠用。」她加入了乞兒認母的情節,由守財奴錢老爺出手幫助,他因此多了日後孝順他到百年的義子。
「你這賊丫頭專門來騙太君的眼淚,你說一說是怎麼教出臨哥兒的聰明勁?」她百思不得其解。
齊可禎但笑不語。她也是意外發現聞人臨看書不行,但「聽」書比一般人厲害。只要聽過的文章便能一字不漏的記下,因此她才常常唸書給他聽,讓他從中得到學習的樂趣。
第11章(2)
戲開鑼了,守財奴上台。
此時的林氏有些坐不住了,一直堅直耳朵想聽什麼,可是一直到戲終時,始終沒聽到她想聽的聲音,所以她顯得特別焦慮,不時伸頭向外眺望,手心因急躁而被她抓紅了。各家女眷要離去之際,她期待已久的尖叫聲終於響起。
「啊——」
「發……發生了什麼事?」
說話的人看起來很惶恐,但聲音中有著無比的興奮。
「咳!過去看看不就得了。」有好戲看了。外院提供給男客歇腳、休息的院子,忽地傳出女子驚恐的尖叫聲,隱約含著哭聲。
一群爺兒們圍在發出聲響的屋子外交頭接耳,探頭探腦地想瞧清楚裡頭發生什麼事,想著男人來來往往的院子怎麼會有女子的叫聲,她是誰?為何而來?是誰讓她叫得這般棲楚?
不過因為是女眷,他們不好靠得太近,只能在屋外瞧瞧熱鬧,順便揣測有何新鮮事可供茶餘飯後閒聊。
一會兒,後毛來人了。
帶頭的是一臉威儀的老太君,她拄著人高的狻猊枴杖,走得緩慢,身後跟著各家來賀壽的夫人、小姐。
每個人的眼睛都在發亮,等著看這最後一場戲。
「老太君來了,快讓讓……」
人群中分出一條道來,老太君和扶著她的齊可禎走在最前頭,而後是聞人府的兩位夫人,等她們的丫頭和婆子也跟過去後,散開的人群又聚合,各家找各家的人互問經過。「禎丫頭,讓人去把門撞開。」他們就是不想她過得舒坦是吧!盡在她的大日子惹事招丑。
「是,太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