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姚以樂真的愛上你呢?」
「……我剛剛不是說了,我們只是夫妻關係。」這只是好友胡亂猜測,他不需要看得太認真。
「如果夫妻只是夫妻,不能成為情人,你認為這樣的夫妻關係可以維持一輩子嗎?」
「以前的夫妻不是這樣子過一輩子嗎?」
陳赫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齊孟石,你真的是活在二十一世紀的人嗎?」
「現代人高談自由戀愛,可是每天都有數不清的夫妻走上離婚的路,那還不如當個古代人,不談情不說愛,卻對彼此忠貞一輩子。」
「真有你的,我甘拜下風,我不像你口若懸河、辯才無礙。」陳赫再一次高舉雙手。「不過,你知道這世上什麼最難測嗎?人心。如果人心可以如此輕易控制,這世上不會有三角四角這種亂七八糟的習題,更不會愛上不該愛的人。」
「這是你的經驗嗎?」他話帶嘲弄的挑了挑眉。「我不是你,不用替我擔心,我一定會管好自己的心。」
是嗎?如此輕忽愛情的魔力,一不小心很可能在這上頭栽跟頭哦!但陳赫還是將舌尖打轉的警告嚥下,如果他執意漠視自己的感覺,身為好友也只能笑盈盈的給予祝福了。「好吧,但願你可以一輩子滿足於『夫妻關係』。」
看著擺在野餐毯上面的饗宴,姚以樂斜睨了好友一眼。「上一次兩個人在這裡醉到天亮,搞得全家烏煙瘴氣,今天你還敢再來一次?」
「不用擔心,今天沒有準備啤酒,保證明天早上我們會在自己的床上起來,不用在奶奶的床前下跪。」齊妍心推了她一把,然後率先脫下鞋子步上野餐毯,她跟著脫鞋在野餐毯坐下。
姚以樂隨手取了一塊炸雞往嘴巴送,這兩天鬱悶得快要抓狂了,她很需要狠狠大吃一頓,最好吃得肥嘟嘟,看起來說不定比較有精神,別人看她的眼神也不會充滿同情……
她現在的情況確實教人同情,新婚期間就被老公晾在家裡不聞不問。讓她照鏡子的時候,忍不住自問:「你究竟哪裡惹人厭呢?」
見好友吃下一塊炸雞,齊妍心終於按捺不住的問:「你和我哥之間發生什麼事?兩人一下子甜蜜蜜的跑去度蜜月,一下子又來個不相見,你們在演連續劇嗎?」
「這跟演連續劇有什麼關係?」
「連續劇才會有快速分分合合的情節啊。」
「齊孟石只是三天沒回家,我們並沒有離婚。」
「『分分合合』是誇張一點的說法,總之,大夥兒看你們像在演連續劇,一會兒好恩愛,一會兒變成有問題的夫妻。」
「我們並不是甜蜜蜜的跑去度蜜月,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狀況,他帶我去台中是為了養傷。」她也想知道發生什麼事,在山上的時候,他們一直處得很愉快,還像孩子一樣在溪邊打水仗,如果她不要破壞氣氛的打噴嚏,說不定……總之,他們的婚姻應該從此漸入佳境,結果回到台北,兩人的關係不但退回原點,他還索性不回家。
「理由不重要,你們兩個去度蜜月是事實。」齊妍心靠過去,壓低聲音。「兩個人住在同一間房間,又是夫妻,應該上床了吧?」
「沒有,雖然住雙人房,卻是各睡各的床。」
「什麼?」
姚以樂連忙伸手摀住好友的嘴巴。「小聲一點!」
齊妍心推開她的手,「你是笨蛋嗎?幹麼不利用這個機會勾引你老公?」
「我又不是狐狸精,這種事我做不出來。」
「你想拴住老公,就要當狐狸精,而且是做床上最放蕩的狐狸精。」
她不敢置信的一瞪。「齊妍心,黃花大閨女不要說這種話。」
「這是良心的建議,你知道當丈夫的為什麼老覺得外面的野花比較迷人嗎?因為野花自由奔放,極盡熱情的綻放她的嬌艷,而養在家裡的花呢,總是規規矩矩待在花瓶裡面,再漂亮,看久了也會沉悶。」
「兩個人若是相愛,花瓶裡面的花就算枯萎了,變成了乾燥花,也可以聞到原有的香味。」他們之間的問題在於他的心不在她身上。
「你對愛情的信心真是教我佩服五體投地。」搖了搖頭,齊妍心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皺著眉。「真是奇怪,我哥是笨蛋嗎?怎麼會看不見你的魅力呢?」
「我有什麼魅力?」
「時而純潔高貴的像百合,時而燦爛嬌艷的像玫瑰,每次看著你,總是覺得不可思議,怎麼會有如此矛盾,卻又如此令人愜意舒服的女人?如果我是男人,說什麼也不會讓你落入我哥的手上。」
姚以樂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對於好友的誇讚,實在很不捧場。
「我一直以為自己是一隻跳蚤,雖然我從來不知道跳蚤長什麼樣子。」
眼前美好的形象瞬間破滅,齊妍心懊惱的道:「不要笑,你啊,就是這一點令人生氣,為什麼老是看不見自己像黑夜之中閃閃動人的星星呢?」
自從親生父母離開她之後,她就感覺到自己的無能為力和渺小,也變得不敢照鏡子,因為鏡中的自己看起來好孤單好無助,連帶的她對自己的長相也就不在意了。
「不對啊,我還是覺得很奇怪,為什麼你們一度完蜜月回來,我哥就上演不回家的戲碼呢?」齊妍心不知不覺又把話題繞回原點了。
無聲一歎,她怎麼擺脫不了這個話題呢?「因為我耽誤了他不少工作,這幾天他留在公司加班。」
齊妍心賞了她一個白眼。「你是真的傻了嗎?『加班』和『不回家』根本是兩回事嘛,再說,工作又不是不能帶回家,幹麼非要待在公司加班?」
「這裡距離公司比較遠,來來回回太浪費時間了。」
「你不要再幫他找借口了,他不回家的理由絕對不是那麼單純。」
「你幹麼把事情想得那麼複雜呢?」
「難道你不想知道我哥為什麼不回家嗎?」
「工作忙碌,家裡又沒有吸引他的誘因,當然不想回家。」對齊孟石來說,她不過是他結婚的對象,美其名是「妻子」,可是事實上比「妻子」還沒有價值,至少「妻子」可以為他生小孩。
「我倒是有不同的看法。」齊妍心若有所思的打量她半晌,提出自己的見解。「我有一種感覺,我哥好像在躲你,不過,為什麼他要躲你呢?」
他在躲她?這怎麼可能?好像沒有這個必要吧!
「你們去台中度蜜月的時候一定發生過什麼事。」
「我們什麼事都沒發生,只不過多了一些互動,因為他擔心我舊傷未除,新傷又來,只好跟在身邊盯著我。」他們的互動是變多了,可是他對她的意見同時也變多了,這是當然,相處的時間越多,衝突也越多。
「你們度蜜月的期間,我哥一直跟在你身邊嗎?」
「只要腦子清醒的狀態下,他都跟在我身邊,不過,我們去那裡不是為了度蜜月,而是為了養傷。」她怎麼老是在重複說同樣的話?
齊妍心只聽到她說的前半句,兩眼閃閃發亮。「如果我哥一直在你身邊,目光一直在你身上,就一定會看見你散發出來的光彩,不可能對你一點感覺都沒有。」
她是不是應該直接搬來一盆冷水,從好友的頭上澆下去?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你知道這代表什麼意思嗎?我哥假借加班不回家,其實是不想繼續被你影響,免得你動搖他的心。」
若直接一盆冷水下去,好友肯定感冒,還是算了!她又伸手挑了一塊炸雞,藉機轉移話題。「你恨不得將我變成胖子嗎?幹麼老是準備這種高熱量的食物?」
「我是看你的胃口不太好,以為你不喜歡我們齊家清淡的口味,特地為你準備這些。」
「下次換點別的宵夜,我比較喜歡滷味。」
「如果你跟我哥夜夜忙於享受床第之樂,根本不會想吃宵夜。」
她張大眼睛一瞪。「齊妍心!」
「難道不是嗎?」齊妍心可不認為自己說錯什麼。「我有幾個同學結婚了,她們都是新婚期間跟老公夜夜抵死纏綿,可是過了新婚期間,『性致』每況愈下,像我爸媽,他們現在一個月有一次就要偷笑了……」
「齊妍心,夠了,你說太多了!」這個女人真是越說越不像話,連父母的閨房之事都拿出來說三道四。
「這是事實,我媽……」
她乾脆將手上的炸雞直接塞進好友的嘴巴,這下子終於安靜了,不過,卻慘遭某人如利刃般的眼神千刀萬剮,不過她無所謂,拿起另外一塊炸雞享受。
齊孟石在躲她嗎?雖然很想忽略這個問題,因為這一點都不重要,可是問題不時跳進腦海,又怎麼會不重要呢?若真如好友所言,是擔心她動搖他的心,他才不回家,這代表什麼意思?她對他不再只是名義上的妻子嗎?
不想,問題一直冒出來,想了,又心煩,搞得她覺得自己的腦袋瓜快要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