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禹昊幾乎跳了起來。
「不是有御醫嗎?」他急問。
「御醫又不是神,他說了,傷口又深又大,頂多讓疤痕淺些,但要完全消除是不可能的。」雷總管搖頭。
「師父,給我百花蜜釀膏!」他回身抓住杜千天。
「喂喂,你該不會打算拿我珍貴的百花蜜釀膏去給那個利用你、拋棄你,回去享受榮華富貴的女人吧?」杜千天不敢置信的問。
「師父,我已經做到你開的條件,喝掉了三壇醉美人,你答應給我的,不可以反悔!」歐陽禹昊堅持,雖然第二杯酒下肚之後,他就沒了意識,完全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喝完三罈酒,可是喝完就是喝完了。
「快點兒,我要趕到京城去。」
「你這個笨徒弟,你到底要吃虧到什麼程度你才會醒悟啊!」
「只要他們過得好,我就開心,開心怎麼會是吃虧呢!」歐陽禹昊認真的說。「師父,快點給我,那盒百花蜜釀膏已經是我的東西了。」
「你……你這個笨蛋!」杜千天沒轍,從懷裡掏出一盒百花蜜釀膏塞進他的手裡。「去去去,把我的百花蜜釀膏拿去浪費掉好了!」
「多謝師父。」歐陽禹昊高興的收下,隨即急匆匆的離開。
「真是的,這麼急,也不知道人家要不要見他,或者他見不見得到高高在上的公主!」杜千天嘀咕,視線瞥向一旁的雷明鋒。「我說老雷,你這麼玩我的徒弟,很爽喔!」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雷明鋒聳聳肩。
「哼哼,不知道是嗎?我也不知道你這個悶葫蘆何時變得這麼多話了。」杜千天哼笑。「我們都心知肚明,你也就別裝傻了,說吧。」
雷總管淡淡一笑。「既然心知肚明,那麼咱們就心照不宣,不用說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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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光艷靠臥在床頭,身後被塞了幾個軟墊,由著侍女一口一口的餵她喝藥,苦澀的藥汁滑入喉嚨,卻依然掩不住她心中的苦悶。
那個笨蛋,當真對她不聞不問了?
她不相信他真如阿義所說,知道他們不需要他施恩行善之後,便毫不猶豫的離開,他在她床前說的話,她依稀都有聽見,是他喃喃不絕的聲音將她從黑暗中拉回來的,他說他喜愛她的!
然而隨著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她愈來愈不確定了,她常忍不住自問,他真的說了那些話嗎?也許,那只是她在做夢。
侍女喂完藥,將空碗放到桌上,開始幫她按摩無力的雙腿。
御醫說可能是因為摔到脊椎,造成她的雙腿暫時性麻痺,需要天天按摩,佐以藥材來疏通血路。
知道自己的雙腿不是廢了讓她鬆了口氣,想到清醒之後第一次察覺雙腿使不出力時,心裡一閃而過的念頭是,讓歐陽禹昊知道的話,他可能就不會離開她了,這念頭讓她覺得有些汗顏,自己竟然想利用他的善良綁住他!
可是,也因為如此才讓她醒悟,對他,已經不只是喜歡而已。
他……為什麼要離開呢?為什麼連等她清醒都等不及呢?
「公主,奴婢弄痛您了嗎?」侍女焦急的問。
「什麼?」姬光艷回過神來,不解的望著侍女,奇怪怎麼視線這麼模糊?
「公主,您哭了,是奴婢弄痛您了嗎?」侍女拿出手絹替她拭淚。
她哭了?
接過侍女的手絹,抬手一摸,一片濕冷。
呵!傷心啊……
「不,你沒弄痛我,你忘了,我的腿還不太有感覺,如果你能弄痛我,可是大功一件呢。」姬光艷安撫驚慌的侍女。
「公主,您不用擔心,御醫說了,您一定會康復的。」侍女一邊開始重新按摩,一邊安慰道。
姬光艷但笑不語,如果告訴侍女,她一點也不擔心自己是不是殘廢了,侍女心裡一定會認為她只是在逞強吧!
沒有人會不在意的,可是她確實不在意,她並不想去探究原因,反正御醫說了會康復,所以在不在意已經不重要了。
「公主,就奴婢看來,風二爺應該也不是會在意這種事的人,不管是您的腿或是您額上的傷疤,風二爺看來並不介意的。」侍女又低聲勸慰。
姬光艷楞了楞,她為什麼會突然提到風汐海?
「公主不信嗎?」侍女誤會了她怔楞的表情。「是真的喔,我們這些奴婢看得可清楚了,風二爺人前人後對公主都是一樣的態度,而且風二爺還常常到王府來探望公主,對公主可是真心真意的。」
姬光艷恍然大悟,原來大家都誤會她和風汐海之間的關係了。
她和風汐海之間是很單純的兄妹感情,他曾說過他雖然有一個異父妹妹,可是見面的機會並不多,因為他很喜歡他們姐弟,所以就認來當弟弟妹妹疼愛。
風汐海是個開朗豪爽的人,雖然有些見錢眼開兼死要面子,可是對他們姐弟很照顧——只要不是叫他吐錢出來,或是打擾他賺錢的機會,基本上叫他做什麼都沒二話。
想來,風汐海也一直告訴她,以蒼鷹的個性不可能會「拋棄」他們,一定有什麼誤會才對。
她其實也是這麼相信,只是她怎麼想,也想不出有什麼原因讓他匆促離去。
聽著侍女喃喃說著風二爺有多好、有多棒,有多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姬光艷只是淡淡的笑著,沒有解釋的意思,心思慢慢的飄向那個讓她掛心的呆瓜。
沒有她在身邊,他肯定又傻傻的任人訛詐欺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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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禹昊風塵僕僕的趕到京城,向路人打探平南王府的所在位置,沒想到聽到更多屬於阿艷的流言,舉凡破相了、雙腿廢了、失節了、殘花敗柳……等等,聽得他憂心忡忡的趕往平南王府外,心急的求見平南公主。
「見公主?」守門侍衛語氣輕蔑,眼神不屑。「公主是你們這種不三不四的人想見就見的嗎?快滾!」
「侍衛大哥,在下與公主乃是舊識,你若不信,勞煩你通報一聲,就說歐陽禹昊求見,若公主不見,在下便無話可說。」歐陽禹昊溫和的說。
「如果每個人要見公主,我們都進去通報,到時擾了公主靜養,我們有十顆腦袋也下夠砍!」侍衛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裡。「我告訴你,像你這種人我們已經見多了,快滾吧!」
「侍衛大哥,在下不知你們口中的『我這種人』是何意,不過我真的是……」
「是公主的舊識,是公王和平南王落難之時,伸出援手、幫助他們的人,對不對?」侍衛接口。
歐陽禹昊怔楞。
侍衛見他的表情,嘲諷的嗤笑,「哼,所以我說,像你們這種人我們這幾天見多了,頭兩天我們還傻傻的通報主子,結果呢?被主子給責罵了!」
勇可是我真的是啊!」歐陽禹昊有些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他是可以偷偷潛進去,可是他不想這樣。
「你們這種人真的是無恥至極,看我們主子發達了就想趁機撈一點油水!哼!想攀權附貴也要看看自己有什麼條件、有幾兩重,你怎麼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啊!」
歐陽禹昊無言,侍衛們說得其實沒錯,阿艷現在是身份高貴的公主了,實在不是他這種身份的人想見就能見到的。
「還不快滾,再杵在這裡,休怪我們不客氣了!」侍衛威嚇。
「好,我這就離開,不過想勞煩侍衛大哥,幫我轉交一樣東西給公主。」他伸手進懷裡取出百花蜜釀膏。「這是……」
「去去去!這種破爛東西只會髒了公主的眼,公主要什麼還怕沒有嗎?」侍衛揮手打掉歐陽禹昊伸出的手,他手中的藥膏凌空脫出聿中。
歐陽禹昊手快速一伸,接回被打掉的百花蜜釀膏。
「侍衛大哥,這膏藥對公主的傷很有效……」
「快滾!」侍衛才不管他說什麼只急著把他趕走,這時有一匹馬接近平南王府,眼尖的侍衛瞧清楚馬上的人,立刻推開歐陽禹昊,恭敬的上前迎接。「風二爺,您來探望公主啊!」
風汐海跳下馬,親切的對侍衛們微笑。
「是啊,有勞兩位了。」將馬匹交給侍衛,他踏上階梯,視線落在階梯旁的歐陽禹昊身上。
蒼鷹!
呵呵,他可終於找上門了!
「這位是?」風汐海故意問。
「回風二爺,只是個癡心妄想求見公主的賤民,我們正要將他打發走,可他卻死皮賴臉的,真是沒見過這麼無恥的人。」侍衛趕緊稟告。
「這樣啊!」風汐海垂眼睥睨著歐陽禹昊。「大門口的,別讓這種人杵在這兒,有損平南王府的顏面,盡快趕走便是。」
「風汐海,你該知道我是誰,也該知道我與阿艷的關係才對!」歐陽禹昊立即說,就他所知,風汐海是個消息極為靈通之人,沒有他想知道卻查不出來的事,想必在他們前去接阿艷姐弟回京之前,就已經鉅細靡遺的查清楚所有的細節,包括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