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一席話說得她心亂如麻,整個人亂了分寸,她以為她已經可以不為所動,但是親身再經歷這一回,她才明白自己依舊是當年那個沒用又渴望父愛的女孩。
她為自己感到不齒、感到悲哀,卻又無能為力改變。
她氣、她恨,光是要安撫自己就要花費大半氣力,哪有精神再應付他?
給她一個空間冷靜一點,行不行?
「我要的是你,我說過了!」端懿高分貝地吼回來。「從八年前的威尼斯到現在,我什麼時候說過要的不是你?」
陰霾的天空綻出一道足以引起大地震撼的閃電,銀光斜映在他寒鷙的怒顏上。
「我不知道!我不想聽!」她不想再去想那些事情,讓她冷靜一點,不要理她,可不可以?
雷聲巨響轟隆隆地像是要毀天滅地般從天落下。
「那種人不配當你的父親,你又何必因為他的一句話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他抓著她的肩,心疼她強忍淚水的哀傷。
「我沒有!」
「你有!」
「沒有!你混蛋,你走開,不要煩我!」她想推開他,卻發覺自己被揪得死緊.「你以為你是誰?你憑什麼管我?!」
「憑我是你的丈夫,我為什麼不能管你?我愛你、心疼你,我要寵你保護你,不讓任何人欺負你、傷害你,告訴我,我這麼做有什麼不對?」他攏緊濃眉,俊顏佈滿痛苦。「我只是想要愛你!」
她怔愣地看著他,說不出話。
端懿注視她,見她倔強而直挺地站著,沒發出半點聲響,淚水卻不斷滑落,更是心疼得要死。
「傻瓜,你要依靠我啊!」別連哭泣的時候都這麼不吵不鬧。
不捨地將她摟進懷裡,登時大滴的雨水若小石般落下,瞬間變成傾盆大雨,路上的人潮紛紛走避。
「走,上車。」他拉著她坐上路旁等候的座車。
林與彤任他摟著,趴在他的胸膛上無聲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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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清醒些時,才發覺自己身在豪華遊艇上。
「我要下船!」站在甲板上,林與彤掙扎著要下船。
「開船。」端懿對船長吩咐。
「我要下去!」她抓著欄杆,大有隨時往下跳的打算.「你信不信我會跳水?」
遊艇緩緩駛離岸邊,恍若早已在港口等待許久。
「信。」他目光灼熱地瞅著她。「你可以跳,但你跳了,我也會跟你一起跳,大不了再把你撈上船,這種事我又不是沒做過。」
原本就打算到裕合一趟後便要帶她到遊艇一遊的,遺憾的是,她似乎依舊怕船。
「喜歡船的不是我!」她惱火吼著。
別再老是搞錯方式討好她,他要討好的人不在這裡!
「我知道!」老早就查清狀況了。「但這艘遊艇是我為你在幾年前訂下的,如今造好了,你再討厭也要陪我,更何況,這艘船是我發表會的場地,你答應要幫我的,還記得吧?」
林與彤被他的話給搞得一愣一愣,端懿見狀,二話不說地將她拽離危險的欄杆,不給半點抗拒的機會,直拖著她下艙房,走到附設的浴室裡,放滿一池溫水,隨即回頭先扯掉她的鞋子,準備脫去她的衣物。
「你在做什麼?我要回去!」她閃避著,卻被他鉗制得更緊,想開口罵他,所有的委屈卻被他封住吞下。
唇舌恣縱交纏,安撫著她找不到出口的悲傷。
「泡澡,不然你會感冒的。」他輕撫著她的唇,氣息有些紊亂,解開她的襯衫扣子,動作蠻橫,不容置喙。
她知道他這一點霸道的,由不得她不從。
「……我自己脫。」她揪緊襟口走進浴室裡,背對著他,卻聽見房門關上的聲音,回頭竟瞧他也在脫著衣服。「你要幹麼?!」
時光交錯,兩人好像又回到最甜蜜的威尼斯,最美的那個時刻。
「你不怕我感冒啊?」他有些哀怨地反問。
看著他褪去被雨水打濕的外套,脫掉裡頭的細織背心,那刀鑿般的精美體魄展現在她面前,她趕快轉開眼。
「我討厭船。」她突道。
「我知道。」但是遊艇都已經造好了,不搭白不搭吧!
這艘豪華遊艇是當年他為她訂下的,在三年前完工,卻直到一個月前為了發表會才舉行下水儀式。
「你應該知道我不是林婉妤了吧?」她視線垂落在浴缸裡滾動飛射的水。
「你以為你跟她長得很像嗎?」他從她的背後摟住,快手幫她解下裙扣,飛快地將她脫個精光,一起躺進按摩浴缸裡,發出滿足的低吟。
然而,她卻無法像他那般愜意,想要掩住春光,又忍不住想要追問。「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拜託,你跟她並不像好嗎?你怎麼會笨到以為我會對她一見鍾情?」那種女人,街上隨便抓都一大把,一點都不珍貴,再加上那口無遮攔的口吻,他要是跟她共處一室肯定被她氣死。
「你……」她還是不懂。回頭看著他。
端懿撇嘴苦笑。「如果我一見鍾情的人真是她,你想,八年前你來到威尼斯時,我怎麼可能不識破?」
「你的意思是……」她不敢置信。
這一點,她也曾經想過,但總以為他是看走眼了。
「我說過了,你才是我一見鍾情的對象,為什麼你就是不信呢?」他無奈歎口氣,扳過她的身子,好讓她可以舒服地貼在他的胸膛上。
「那年,我回台灣,順路送表姊到極廣貿易,在樓下等她時卻看見你來,不一會,你爸下來,不知道在你耳邊說了什麼又旋回,而你只是站著不動,就像剛剛一樣,倔強又固執地掉著淚,那一幕一直烙印在我的心底,所以我就跟表姊問了你的事,她說,你爸只有一個女兒……」所以他才會認定林婉妤就是她的名字。
林與彤聽得一愣一愣,聽到後頭,淚水再次盈眶。
「表姊說,他的女兒叫林婉妤,喜歡船、喜歡海鮮,喜歡四處走動,喜歡交朋友,更喜歡參加派對……唉,陰錯陽差啊!我拿到的資料全都是錯的,直到兩個月前,我才知道你不能吃海鮮,你會過敏。」他揉了揉她半濕的發,大手輕滑下她絲般的背。
都怪他,明知道她的心底有不少傷痕,他卻還惡意地想要將積欠七年的思念小小報復在她身上。
早該跟她把一切都說清楚的,不該讓她如此不安。
林與彤雙手輕攀住他的肩,聽著他在她耳邊呢喃,卻突地聽見他悶哼一聲,抬眼看才猛然發現他的肩頭滿是滲血的咬痕。
「沒關係,我不介意,只是下次要換地方咬。」端懿輕眨著眼。
她擠不出半句話,粉顏嚴重爆紅。
「與彤,你有我、有端正,你是我的家人,我是你的家人,你可以別理會其他人說的混蛋話,知道嗎?」他將她濕淋淋的劉海撥到耳後,親吻著她飽滿的額。
他後來請端顏調查的資料裡,清楚戴明林育昶是如何可惡地拋棄糟糠妻和女兒,為了少奮鬥三十年而改娶富家干金,甚至為了利益,還要這個從未照顧過的女兒幫他,簡直卑劣到令人唾棄。
她知道他指的是誰。「不是我搶著要去,是他求我的,他真的太過分了,我也是他的女兒,為什麼偏要這樣對我呢?」說著,淚水滑落。
端懿緊緊地將她摟著,安撫她快要失控的情緒。「我知道他很混蛋,但是我感謝他把你送來我身邊,卻也恨他沒有公開你的身份,使得我誤以為你痛恨我卑鄙的手法,讓我傷了你,又無端分別七年,要不是在兩個月前看見了飛迅的網路商城,我不會發現這一切。」
所以是命中注定的吧?他始終認定,她和他的相遇相戀,一定是命運。
「我一直以為你一見鍾情的人是婉妤。」林與彤貼上他的頰,沉溺在耳鬢廝磨的調情裡。
「所以當年你才會說我眼光真差,對不?」他逸笑。
她抬眼。「你怎麼還記得我說過的話?」那時,彼此都在盛怒之中,不是嗎?
「因為我愛你,想討好你,希望你愛上我,所以會把你喜歡的、討厭的事物都記得一清二楚。」
「真的?!」不要騙她。
「我都可以為你守身了,你還不信?」
「我又不知道是真是假。」
「……要不要試試?」墨綠色的眸瞳淺噙氤氳慾念,嗓音啞了。
林與彤死命地搖著頭。
「這麼討厭?」他有點受創。「我表現得不好嗎?」
她粉顏燒得通紅。「跟那沒關係,你的肩都快要被我咬爛,沒地方咬了。」
「端正那小子又不在,你不需要壓抑。」話落,他啃咬著她滑膩的頸項,輕嚙著形狀漂亮的鎖骨,輕含著令她意志動搖的敏感。
「啊,你這個混蛋……」
感覺身體被撐開,滿滿地承載著他向來不吝於給予的熱情,感受他的飽滿、他的脈動。
姿態依舊狂野,像只永遠無祛饜足的野獸,但她卻感動得好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