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絕。」句句惜字如金,他有若死海般的眸隱晦無光,整張臉線條緊繃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淡漠。
SO品牌堀起的速度之快,讓不少精品集團備受威脅,然而,即使現在早已在歐美站穩腳步,卻依舊沒打算將品牌打進亞洲市場,尤其是台灣。
所以,台灣的公司邀約,自然不在他的考量之中。
「看一下吧!我倒覺得挺有趣的。」索隆搶過他的滑鼠,點入網路,打開了飛迅網路商城的網頁,裡頭有多國語言系統,分類清楚,搜尋系統完善,想找什麼有什麼。
找到關於服裝品牌的網頁,網頁上將所有加入網路商城的服裝廠商各設視窗,一一展現,便於瀏覽。
端懿凜容,目光冷峻。「你愈來愈放肆了。」
「我不懂你為什麼要捨棄亞洲這一塊大餅?」他直言道。
如此辛勤地工作,努力行銷這個品牌,卻刻意打住前進亞洲的腳步,這個舉動很耐人尋味的,是不?
「這不是你的分內工作。」意指,他才是真正的總決策者,只有他才有權力決定集團未來的方向。
「那倒是。不過,既然你不考慮亞洲市場,也已經站穩了歐美地位,是否應該輕鬆一下,好好享受人生?」索隆聞言,笑笑微俯下身子,深藍色的眸直瞅著他,愈靠愈近,愈靠愈近……
「索隆,我不碰女人,並不代可以接受男人。」無情地推開他,端懿依舊將視線繞在電腦螢幕上。
「抱歉,你的身邊沒有女人出現,所以我誤會了。」他依舊笑得痞痞的。
「出去!」他不耐道。
索隆聳了聳肩,拍拍屁股走人。
端懿以掌心輕揉著眉間。他不是在為誰守身如玉,而是厭倦了男歡女愛。
那個女人走了,也像把他的熱情一併帶走,從此他無心歡愛,開始仇恨驕陽,憤恨這個世界,痛恨著她。
因為恨,他不願讓品牌打進亞洲,但可笑的是,他卻和台灣的裕合紡織合作,只因為裕合能夠織造出她最愛的柔軟布料。
該死,他到底在做什麼?
他設計的服裝風格是她的最愛,即使他退居幕後,也要求旗下設計師必須謹守著這份風格。
抹不去,七年的時間依舊讓他無法將她淡忘,相反的,她的面孔更加鮮明地在他腦海中恣肆走動,迷亂他的心智,在恨與不恨之間,在愛與不愛之間,他掙扎得遍體鱗傷。
無法否認的是,他真的愛她。
而這份愛會糾纏他到什麼時候,恐怕誰也無從得知。
擻唇冷笑著。他抬眼想要關掉網路視窗,餘光卻瞥見在視窗右下角有個小區塊,裡面的一件衣裳圖案很眼熟。
幾乎是毫不猶豫的,他點下滑鼠,在他眼前立即顯現一件美麗的裙裝——貝狀打折的禮服襟口以銀絲繡上聖獸圖騰,貼身的立體剪裁,腰線開放式自然落下的曳地裙擺,露出內層膝蓋處以下的多層蕾絲,自然黃暈的蠶絲衣料,以金線繡著桂冠花紋,沒有斷層地銜接起整件禮服的邊緣……
這是他設計的婚紗,是他親自為她設計,絕無僅有的一件!為什麼會出現在這網頁上頭?!
「混蛋,竟然有人抄襲?!」但怎麼可能,根本沒有公開過的東西,至今還鎖在威尼斯宅子的書房裡,誰偷得著?
可眼前的畫面,卻又是不爭的事實。
忖著,他突地想到,那張畫,除他以外,只有一個人看過……思及此,心在狂顫不休,嘴裡說恨她,然而只有自己知道,他好想她。
思念鋪天蓋地而來,在他週身撒下密網,緊箍著形單影隻的他。
端懿濃眉攏起,深吸口氣,尋找著服裝品牌名稱,卻瞧見上方橫幅打出「雅閣」兩個字,教他心頭像是被人猛撞了一下,險些無法呼吸。
雅閣?雅各?!
是她嗎?手有些微顫地移動著滑鼠,搜尋負責人的名字,卻見上頭寫著設計師林與彤。
林與彤……誰啊?
一樣都是姓林,難道會是她的姊妹?不對,林育昶不是只有一個女兒嗎?
他苦惱地低吟,突地拿起電話,撥出了組號碼。「喂,端顏?幫我一個忙,調查林與彤……我等你消息。」
他不是要找她,只是想知道林與彤是誰,為何她會知道這一張圖。
放下電話之後,他雙手交握在唇前,垂眸壓下狂躁的思緒,緩緩拉開身旁的抽屜,從裡頭取出一份資料夾翻開,最底層是張被撕得極碎後又完美拼好的畫像。
是她的畫像,他唯一幫她畫下的一張。
那年他氣瘋了,將畫像撕得粉碎,撒在兩人共度一個多月的臥房,鎖上之後不准任何人進入,而後又從臥房的每一個角落裡找出張碎片,哭著把她的畫像拼好,再發狂地又將拼好的畫撕得更碎。
過一陣子,再回到這間臥房,躺在床上流著淚思念她,哭著尋找碎片,拼好後再撒落……就這樣週而復始,連他也不記得到底重複了幾次。
直到一年前,為免自己老是跑回威尼斯,他才決定再將畫來拼好黏好,帶在身邊,封在資料夾裡,假裝他已將她塵封,卻又時時拿出這張畫像思念。
不埋入工作之中,只要腦袋清醒,他便覺自己快瘋了,所以不斷地讓自己更忙碌,忙碌到沒有時間去理睬她殘留在記憶深處的影子,然而,夜寂夢迴時,她的身影老是張牙舞爪地迸出,折磨著他,像是要逼他承認他在思念她。
他恨她怨她,卻又愛她念她,多想拋下一切前去找她,再見她一面,哪怕她會端出最殘酷的臉孔,說出最絕情的話……
七年,時間沖刷不了他的愛恨情仇,反倒是釀出魂牽夢縈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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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來了。
查清所有的事後,端懿擱下其他雜事,立即狂奔而來。
他躺在林與彤房內的床上,側躺托腮地看著她的睡臉,她的黑髮如雲浪般盤落在純白的枕頭上,粉顏透著紅暈,唇角微微上彎,長睫輕輕顫動,讓他好想好想一親芳澤,想要狠狠地佔有她.
長指刷過她如記憶裡一樣的柔嫩唇辦,一開始只是想逗她,但他卻發覺自己要得更多。
唇似風掠過,可不夠,於是貼覆加深了,摩挲更強烈了,嚙著啃著,如果可以,他真想把她吃下肚,永遠和她合為一體。
好似反射般,半夢半醒間,她本能地回吻,張口輕咬著他。
倏地,吻一發不可收拾。
他吻得狂烈激揚,像要一路吻進她靈魂深處般,氣息紊亂,血液債流。
被吻得太蠻橫,半夢半醒的她驀地醒轉,眼睫輕眨,端懿放大的俊顏在眼前特寫著,那雙深澈如海又夜夜攪亂她心思的綠色眸瞳,正噙著濃烈深情直勾勾地望著她,帶著哀求的情愫,教她心頭為之一震。
「你醒了。」他粗嘎低喃,不捨地輕吮被他洗禮得潤亮嫣紅的唇。
林與彤怔愣地垂下眼,腦袋依舊在當機中,過了好一會,驀地清醒——「你怎麼會在這裡?!」
哇!不是夢,他是真切地出現在她眼前。
「我昨晚就在這裡了。」他回得理直氣壯,坐起調整氣息,不讓慾念暴走。
「我說的是……你怎會在我房裡?」她明明有上鎖的!
「門一打就開啦。」他撇撇嘴,一臉無辜。「先別管那些,我幫你泡了杯拿鐵,喝一點吧!讓你的腦袋更清醒,咱們待會要談正事。」
她瞪著他,見他將咖啡杯挪近,逼得不得不張口喝了一小口。
「味道如何?」
「……不知道。」熟悉的氣味沿著舌根滑落胃,瞬間淹沒血液,全身的細胞都因這氣味而鼓噪不休。
端懿微挑眉。「沒關係,起來梳洗一下,我跟端正都餓了,等著你準備午餐給我們吃呢。」
「你們不會自己去買……午餐?!」她驚跳起來,看著時間,難以置信竟快要十二點了。
天啊,她已經有多久沒有睡得這麼香甜而不自覺了?
「快點,你也希望讓端正嘗嘗媽咪的手藝吧?」這就是他為什麼要兒子打頭陣的用意了。
有兒子在,她再不悅,也會看在兒子的面子上,對他好一點,對不?
林與彤微抿起嘴,下床走到門外,瞧端正還是正襟危坐在沙發上,雙眼直盯著不知道看得懂還是看不懂的電視節目。
「媽咪,你醒了?」聽見聲響,他回頭,臉上笑得很幸福。
她見狀,有些生硬地別開臉,隨意虛應了聲,便拐進浴室裡。
老天,她剛才的態度會不會傷到他了?她應該要好好的回答,應該要正眼對著他,而不是……可是,她沒有真實感,不知道該拿什麼態度面對他。
在心裡哀嚎了下,快速梳洗後,走到客廳,見他還是乖乖坐著不動,倒是他爹已經大搖大擺走來,很自然地從背後摟住她。
「你在幹什麼?端先生。」她垂下臉,不去嗅聞他身上熟悉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