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你說得好令人傷心呀!我是這種人嗎?誰不曉得我是和平主義者,最見不得流血事件了,看到別人你一刀、我一刀地互插肯定立即上前勸架。」文明人要用文明方式解決,嚇壞小孩子可怎麼得了。
「少來了,你哪是勸架,直接折斷人家的雙腕以暴制暴,骨頭斷在肉裡當然不見血。」論起殘暴他絕不落人後,笑臉閻王。
「至少我遏止了一場惡鬥,少死了很多人,不是嗎?」好死不如賴活著,他們該感謝他的一片善心。
「這也對……」啊!他幹麼一搭一唱的應和,明明是惡行還硬拗,他居然也傻呼呼地與之起舞。「唐晨陽,你要的二十萬先拿去,我要走了。」
二十萬?
一位穿著迷你短裙、低胸小可愛的計分小姐耳朵忽地一尖,手拿著一杯加料的柳橙汁走過兩人面前,故作若無其事的瞄上一眼。
她是新來的,不清楚這位「美女」是常客,基於同性相斥的原理,第一眼已生厭惡,將唐晨陽視為搶人鋒頭的對手,不想讓對方太好過。
於是乎,她走向一個平頭男,低頭在他耳旁輕喃了幾句。
「等等,何必急著走,我很無聊,你陪陪我。」唐晨陽微露嬌態的直眨美眸,朝他壯碩的胸膛一偎。
很媚人的姿態,風情萬種,有如一朵瞬間綻放的嬌艷牡丹,冶艷中帶著一絲淘氣。
可無福消受的陳同學有驚無喜,他像被致命毒藥碰到似的忙不迭跳開,動作之迅速絲毫不遜色澳洲的袋鼠媽媽,驚恐萬分。
「同……同學,你出櫃了沒?」他口齒不清,生怕染上不治之症。
很好笑的畫面,膽小如鼠的壯漢抖如風中落葉,即使縮成一團,極力隱藏自己仍是很大的肉團,讓人一眼就能瞧見。
「你說呢?小安安,我對打拳的猛男特別感興趣,你要不要試試臀部梨狀肌擴張的滋味,我會對你很溫柔很溫柔,絕不會傷了你結實有肉的小屁屁……」天生麗質難自棄,他都陶醉在自己的美貌之下了。
「不要呀!不要找我,我沒有那種嗜好,你放過我吧!我們社團有幾個不錯的學長,他們對你傾心已久,我介紹給你……噢!你幹麼打我?很痛吶!」好人難為。
哈了哈拳頭,唐晨陽又補上一拳。「不打你打誰,長得美不是我的錯,唐家專出美女,遺傳基因強得讓我想平凡一點都不可能,可是姓陳的,我哪裡像同志,你看過我向誰出手嗎?」
變裝癖不等於同性戀,一家子都是女性成員的情況下,他不同流合污怎麼成,被孤立的感覺可不好受,連悄悄話也不能聽。
瞧他變成了「姊妹」多方便,姊姊妹妹再也不會將他排除在外,他們一起討論口紅的顏色、內衣的尺寸、頭髮的卷度和每個月來一次的好朋友,無所不談。
基本上他還是Y染色體的雄性,有性衝動和對女人的鑒賞力,左邊那個妞太艷,是出來撈的,右邊的美眉太野,八成是大哥的女人,十點鐘方向的辣妹不用說是公共汽車,誰都可以上,那對沉重的大咪咪是人工製品。
「閱」人無數呀!他隨便瞄瞄就能看出誰是劣質品,氣質是隱藏不了的,好與壞一目瞭然。
「呃,這個……呵呵呵!誤會誤會,我錯怪你,每次看你打扮得一身女人樣,我都會忘了你是男的。」他們第一次做的壞事是在他的掩護下去偷看女大學生洗澡,一絲不掛……哇!不行,又要流鼻血了。
「嗯哼!陪我撞一桿就原諒你的出口無狀。」來到撞球間怎能不玩一下,活動活動筋骨。
喔!原來是這種陪法,嚇了他一大跳。
「我等一下還有課……咦?不對,是我們有課,你可別又蹺課了,鬍子教授很不高興你老點名不到,揚言當了你。」
「誰理他。」他才捨不得真當了他這個全班最高分,「來,玩一桿。」
陳祈安笑得很孬地連連搖頭。「我的成績沒你好,頭腦又不如你,要是這次再不及格,明年你就要喊我學弟。」
「真沒用。」唐晨陽由鼻孔發出嗤音,並未勉強。
「抱歉了,我先走一步……」
他話才說到一半,忽然肩上多了一隻戴滿銀戒、銅戒的手,骷髏圖樣的戒指隨著彈動的手指晃動,他馬上沒種的讓開。
學拳擊是因為走錯社團、硬被拉入社,其實他想進的是烹飪社,當西點師父,他喜歡做蛋糕,毫無爭強鬥狠之意,雖然他粗壯的體格常遭人誤解。
「他不陪你,我陪你玩一局,有沒有膽子下注呀!唐家三妹。」充滿蔑意的眼神上下掃視。
理著平頭的男人和唐晨陽年紀相當,他們曾經是國中同學,卻不是同一掛的,一個是師長眼中的好學生、資優生,一個是結黨尋事挑釁的壞學生,未來的通緝犯,壁壘分明。
唯一的交集是平頭男喜歡的校花迷上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因此結下日後這難解的梁子。
「老K,你還沒學乖是吧!眉毛上的疤好像不太能讓你記取教訓。」可見他當時下手太輕了。
「少說廢話,玩不玩?」老K將撞球桿往肩上一放,架式十足。
「賭注是什麼?」要對不起他了,慾求不滿的「青少年」特別暴躁。
他冷笑,「你手上的二十萬。」
「我的二十萬……」唐晨陽張狂地取出紙袋的鈔票,當著他的面揚了揚。「可以,小錢嘛!丟到糞坑都不會想彎腰拾起,那你的呢?總不能見我有錢就眼紅吧!」
「我,賭她。」他一把拉過身材火辣的靚女,將她往檯面上一推。
「K哥,你在幹什麼,我……」
一個巴掌過來,濃妝艷抹的女孩當下驚愕地失去聲音,不敢相信她跟了三個月的男人會動手打她。
「男人說話沒你開口的餘地,等我贏了這一把就給你好料的,包管你飄飄欲仙。」他所謂的好料指的是大麻。
女孩不語,吸毒成癮的她早就戒不掉了,一天沒有毒品她根本活不下去。
「不好意思,這只野貓的價值不值五百塊,外頭站壁的歐巴桑說不定都比她乾淨,你能不能拿點像樣的東西,別把破銅爛鐵扔給我,我看起來像拾荒老人嗎?」以人為賭注最沒品。
「唐晨陽,你敢嫌我馬子髒?!」老K掄起拳頭,往檯子一敲。
「髒不髒是你們的事,本人非常注重個人衛生,要是你玩不起就別嚷嚷了,省得大家看笑話。」他撩撩最寶貝的髮絲,魅惑地朝眾人一笑。
酒不醉人人自醉呀!在場的人不管知不知道他的性別,都忍不住驚艷的喔了一聲。
輸不起的老K狠厲地一吼,「不然你想怎麼樣,要我一手一足嗎?」
「咳咳!那倒不必,你贏,拿走二十萬,我贏,你就四肢趴地,繞著我爬行三圈,順便汪個幾聲來聽聽。」他要他的手腳幹什麼,當嚇人玩具不成。
「你……好,我賭了,誰先來?」怒目橫視的老K為賭一口氣,馬上同意了他的條件。
唐晨陽有教養地做了個請的手勢,食指捲著長髮粲笑盈盈,十分優雅地斜倚撞球檯旁邊的圓柱,悠哉的神情像是來看熱鬧。
他一句話也沒開口,三號撞球間的服務生自動送上他寄放的一組純銀的撞球桿,他挑了支順手的放在唇邊,神色挑逗地吻了吻桿身。
光是氣勢上,他已先贏一著,大家眼裡儘是璨如星辰的發光體,而非頻頻出錯的老K。
不用比,眾人也看得出贏家是誰,才一換手,勢如破竹的唐晨陽輕鬆推桿入袋,不需費太大的勁便連贏好幾局,看得一旁的老K又恨又急,雙目緊盯著他擺放在檯子邊上的二十萬。
很狂妄的做法,卻也考驗人性。
果不其然,見技不如人的老K按捺不住的動手行搶,他才不管輸得有多難看,只要有錢,誰還敢小看他,買毒的錢有著落了。
「啊∼」
淒厲的叫聲驟起,只見捧著左手的他倒在地上哀嚎,手腕以不自然的角度垂下。
「我說過人一定要學會教訓,你就是不聽嘛!看你要乖乖地爬完三圈呢?還是讓我把你的手腳全打斷?」銀桿在指間跳躍,恍若初生的小鹿。
「唐晨陽,你……」他竟敢斷了他的手,他太可恨了。
「我等著呢!」唐晨陽耍弄著撞球桿,當儀隊遊行的指揮棒。
「你……」
情勢不如人,恨意滿目的老K嚥下屆辱,屈身跪下繞著他爬行三圈,發出狗吠聲,心底卻暗自發誓,終有一天他會將今日所受的羞辱悉數奉還。
「哎呀!快中午了,我趕著去送便當,不奉陪了,你慢慢爬,同學,小心膝蓋磨破皮了。」
差點忘了親親小雪的午餐,他得趕快回去準備,有營養的一餐才有健康的一天,加油加油。
唐晨陽臨送秋波的拋了個媚眼,迷倒一干男眾,三吋高跟鞋一踩翩然離去,完全忘卻沒膽的陳祈安還縮在角落,抖呀抖地直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