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她施展輕功的人沒正面回應,反問道:「有比你輕易的想把我送給別人來得過分嗎?」
不冷不熱的指控卻是正中紅心,問得牧妐晴既心虛又不好意思。
「夫君生氣了嗎?」藕臂輕輕收攏,螓首埋入他的頸窩處,滿心的抱歉,懺悔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冷之安沒應聲。
「我只是……只是覺得不安。」她細聲說著她的不安。「因為我不知道自己有什麼是勝過別人的……」
飛也似的速度忽地慢了下來,冷之安停下了腳步。
「你就是你,不需要跟人比,也不需要勝過誰。」他說。
以前是沒發現,但現在既然知道了,他打算一次解決這個心結。
「我冷之安的妻,就只有你牧妐晴一個,其他的,我誰也不要。」他又說。
「可是……」她困惑,抬頭看他,問:「夫君究竟是看上我什麼呢?」
冷之安輕輕放下了她。
夫妻倆面對著面,只見他一臉正色問道:「喜歡一個人,需要理由嗎?」
水汪汪的眼睛眨了眨,牧妐晴認真的想了一下。「不需要嗎?」
「需要嗎?」他問,因為也不是很瞭解這種事是不是有模式。
「不需要嗎?」他不明白,她更是狀況外。
兩人相視了好一會兒,發現這件事對兩人來說,應該是找不著答案的。
伸手,冷之安輕撫了下那白淨淨、粉嫩嫩的頰,輕道:「其他人需要什麼理由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要你當我的妻,保護著你、照顧著你,一起生個像你的胖娃娃,我從沒有想過這需要什麼理由。」
因為知道他的性子,知道他也許對她溫柔,對她體貼,但他絕不是一個花言巧語、只會空口說白話、專講好聽話來騙她的人。
雖然他也找不到原因,但他真的就是只喜歡她一個……
認清了這一點,那些隱藏在心底的不安忽地就這麼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滿腔說下出的甜。
臉兒紅紅,牧妐晴不知該回應些什麼,只能輕應了一聲:「嗅。」
「以後,別胡思亂想,也不許輕易的將我讓給人了,知道嗎?」冷之安叮嚀。
「嗯。」點點頭,她一臉乖順。
「走吧,回家了。」他又抱起了她。
枕著他的胸膛,牧妐晴沒有任何異議,直到……
「這不是回家的路。」咦了一聲,她突然發現不對勁。
「這是回家的路。」他確認。
她困惑。
雖然甚少出門,但她好歹認得方向,這會兒走的明明是離城鎮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走錯了嗎?」她問。
「沒有。」他答。
「但……」她一臉狐疑。
「回淵峰谷。」他說,沒說出口的是,他已經決定,等到孩子生下來之前,哪兒也不去了,反正接下來鐵定會有風波,麻煩的事能避就避,還是回淵峰谷讓小妻子待產才妥當。
聽聞目的地讓牧妐晴露出恍然大悟之色,然後安心的枕回他的肩窩,她專屬的位置上……
「那個,你弟弟跟苗姑娘,那樣真的沒關係嗎?」
「不礙事。」
「但這畢竟事關終身大事。」
「騙他們的。」
「啊?」
「藥是假的。」
「耶?」
「總要讓他們體會一下,人生被人操弄的感受如何,讓他們知道這種藥不該胡亂運用。」
「說的也是,那藥真的很玩弄人的感情,不過……小叔他挺無辜的,連他也騙進去,好像不太好。」
「不會,他習慣了。」
「習慣?」
「這說來話長……」
小夫妻倆的閒話家常慢慢的遠去……遠去……
至於冷之安版的「幽艷極樂無窮」究竟是真或偽,到底是騙了困在牧三宅內的那兩人?還是為了不想小妻子憂心而隨口說的善意謊言,似乎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回家,回家嘍。
番外篇:毒王的煩惱
事情發生之前,冷之安從沒想過,一見鍾情這件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習武之人的耳力及目力較常人佳,那天夜裡,打一進門,他就看清了她的樣貌,甚至是還沒進門前的對話,他一字不漏地聽全了。
他知道她有所企圖,但那對他而言,已無所謂了。
捫心而論,她的模樣並不是特別美麗或明艷,但那樣的清秀甜美配著那雙水汪汪的眼睛,和著那不確定、猶豫及我見猶憐的怯意,讓她成為了那個獨一無二,猝不及防,就這麼重重地擊上他的心。
他看著她,著迷似地看她在黑暗中鬆一口氣的表情,自欺欺人的借酒壯膽時,好可愛、好可愛數著數兒、最後卻整壺喝盡的天真模樣。
直到她搖搖晃晃,像只醉酒的貓兒走向他,軟軟的小手摸上了他,甜美的嬌顏對著他露出好困惑好困惑的可愛表情時,所有的總總,都只是增強了那個不知從何而來的念頭——
他要得到她!
絕對、肯定!誰也不能阻止!他一定要得到她!
如此強烈的念頭彷彿如有神助,不需要翻山越嶺、爬山涉水,他只要將錯就錯地遂了她的意,也就如了自己的願。
所以……等到她酒醒時,她已經是他的妻。
冷之安十分滿意這樣的結果。
也許不夠光明磊落,但那對他而言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他的,其他的,他一概不予理會。
婚後的日子,他個人十分滿意。
也許初初之時,他的小妻子還不能接受他這夫婿,顯得彆扭不自在,但看著她一日一日為他敞開心胸,從一開始的彆扭到軟軟甜甜地喚他一聲夫君,像這樣的過程,讓他十分樂在其中。
直到她打心底只認定他這個人,從她的眼中只能看見他一人時,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更是豐盈他的心,讓他知道什麼是生命中的美好。
當然,日子也不全然都是風平浪靜。
偶有幾回的小意外雖然讓人不悅,但事後想想,那就像生活中的調劑,無妨,反正事情總是在控制之中。
說起來……兩次的擄人事件,讓他學會如何預防再次發生,也不算沒有收穫,何況他心愛的小妻子毫髮無損,最終都是平安回歸他的懷抱。
平安是福,這是他極大的體認,特別是在小妻子歷經了幾乎要送了命的生產之後。她給他生了一個白胖胖的娃兒,一家三口,日子似乎就該這麼繼續美好下去,似乎……
「娘……娘……」
軟軟的嗚咽在夜半之時特別顯聲,母性讓牧妐晴瞬間轉醒過來……
「別去,有太蒼在,不礙事。」眼睛沒張,不輕不重的力道將人細細攏在懷中,教她想起身也沒辦法。
「可孩子在哭。」遲疑、嬌嬌軟軟的聲音裡有著滿滿的不捨。
「那孩子太黏你了,不是好事。」他提醒。
「他才三歲呀!」
「男孩子,是該學著獨立了。」
「……」做娘的無語,因為不是很確定別人家的男孩都是幾歲開始學習獨立這事。
「沒事,孩子總不成一直賴著爹娘一起睡。」朝小妻子的髮鬢落下一吻,冷之安不以為意地安撫道:「讓他多適應個幾日就沒事了。」
彷彿是要跟他作對——不,這一定是要跟他做對!
咚咚咚的拍門聲響起時,冷之安確定,這孩子真的是專門來跟他做對的。
「娘!娘!」
門外的小小人兒悲切哭喊著,和著那小小的手兒拍擊門板的聲響,有哪個做娘的可以狠下心放著不管?
牧妐晴使上了力,顧不得夫君的獨立之說,連忙要從被窩裡爬起……
「我去就好。」冷之安一句話穩住了她,讓她乖乖在被窩裡待著,自己認命地起來,點了燈之後去開門。
「娘!」門扉一開,那及膝的小肉球看也沒看他一眼,直奔內室而去。
冷之安不情不願地關了房門,回到內室時,就看那小肉球很賣力地想爬上床,兩條小肥短腿還掛在床沿外蹬啊蹬的,看得出很賣力。
「怎麼了?」牧妐晴伸手幫了一把,將兒子抱上了床,連聲問著:「寶貝怎哭了?」
「作惡夢,好害怕,嗚嗚……」小小的人兒嗚咽著,看起來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可惜,冷之安不信這套。
「太蒼呢?」他問。
「太蒼叔叔睡著了。」小小的娃兒答得極為自然。
「嗯?」瞇著眼,擺明了不信,要他別搞鬼。
小小的娃兒想了想,決定保守一點點地說:「太蒼叔叔不讓風兒找娘。」
「所以?」
「所以風兒拿針扎他。」
「風兒你怎麼可以這樣?」牧妐晴驚呼。
「他不讓風兒找娘啊!」小嘴兒癟著,有著無限委屈。
冷之安沈默了好一會兒,只問他一句:「用了什麼藥?」
「是睡睡藥。」小小聲,好像這樣就比較不會被罵一樣,持續小小聲地說道:
「我藏了沾藥的金針,趁太蒼叔叔不注意時紮了他,所以他睡著了。」
牧妐晴知他對兒子的教育一向說一不二,極是一板一眼,很怕兒子因為這事被責罵。雖然她也覺得這樣不好,但夜深人靜的,兒子又拗得很,父子倆要在這時候把事鬧大了更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