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數學這一科,簡直像是「鬼打牆」,難怪朱老師要發飆,一片藍字中唯一的一點紅,還是難看的分數,她的心在滴血呀!
不長進的學生。這是數學老師對秦亞弓所下的評語。
「姊……」她怎麼還在照鏡子?真的快遲到了。
時鐘滴答滴答地走著,一分一秒不停歇,從不把時間放在心上的小女生奮力地擠著幾乎看不到的小痘痘。
「小弟,還沒去上課呀!不是快來不及了?」依學校規定早自習一定要到。
一見來者,秦家小弟更加沮喪。「爸,姊說她不要上學。」
在秦家,溺愛女兒的老爸一向女兒至上。
果不其然—
「寶貝,你生病了嗎?還是身體不舒服,我馬上叫李醫生過來一趟。」他家大小姐可是鑲金包銀,嫩皮細肉得很,禁不得一絲損傷。
秦家老爸的眉頭立即一皺,拿起手機就要撥號,Call自家醫院的家庭醫生。
他不是醫生,也不是學醫的,卻是一間大醫院的執行長,負責統御醫院事務。
而秦媽媽也不是醫科畢業,更無醫生執照,目前擔任同一間醫院的理事長,管的更多,包括執行長老公。
不過經營醫院並不是他們的生財之道,夫妻倆的財運都不錯,經商頭腦更是一流,有閒錢就買土地,搞房地產,財富累積的速度驚人。
全世界也大概只有秦氏夫婦這對怪胎,會因為賭氣而買下一間市價二十三億台幣的百貨公司。
原因只是秦媽媽要到銀行領錢,途中經過施工中的工地,不小心被濺起的泥水弄髒了衣服,她一身污漬到百貨公司設櫃的精品店想買衣替換,卻遭店員白眼、趕了出來,還出言侮辱她買不起那裡的衣服。
一個月後,百貨公司易主。
新上任的董事長夫人每天穿得光鮮亮麗地到該精品店報到,卻只逛不買地翻了兩下,直搖頭歎息,然後微笑地走開。
其它客人見狀,心裡出現OS:既然眼光高的董事長夫人瞧不上眼,那肯定是這家店的貨不夠高級,她們要是在這裡購衣,絕對會被嘲笑沒眼光,當不成真正有品味的貴婦。
沒多久,這家店就撤櫃了,換上夫人愛的他牌服飾。
秦亞弓常說她母親非常腹黑,心眼小又沒器度,心黑得拿手電筒去照也找不到。
「爸!人家長了一顆痘痘。」小女生聲音委屈,好像發生天大地大的事一般。
「咦?把手放下,我瞧瞧。」秦爸爸很仔細梭巡可惡的小痘子。
「很醜對不對?我毀容了。」她不要出門見人了,大家一定會笑她。
至少「那個人」絕對會笑得很大聲。
「哪裡丑了!我們家的大小姐是全世界最美麗的公主,跟花一樣漂亮。」在傻爸爸眼中,女兒是天使化身,無人能及。
「爸!你說得太誇張了,哪有全世界……」被姊姊一個橫目冷瞪,秦亞弦到嘴邊的話又往肚子裡吞。
每次都這樣,爸爸一碰到姊的事,冷峻的形象就全毀了,變成天字第一號「孝女」—孝順女兒。
「小弟,你怎麼還在?」他不是趕著上課?
小男生的心靈又受創了,他明明一直都在,姊沒出門,他哪敢走啊。
「爸,我今天要請假。」這是告知,而不是詢問父親的意思。
「好好好,不想上就別去,在家休息一天。」傻爸爸點頭說好,女兒是心頭寶。
「不行啦!爸,我們要考試耶!缺考要被記一個警告。」姊太任性了。
「這樣呀!」秦爸爸摸著下巴思忖,然後……「你們學校缺不缺計算機?」
絕倒。
好個財大氣粗,為了女兒以金錢收買……不……是「補助」學校硬設備。
「爸,你不要再捐款了,我們的『建國大樓』才剛蓋好耶!」爸捐了一億,連眉頭也不皺一下,還直說不夠再開口。
「這也算是回饋社會,又有什麼關係?你們學校的圖書館不是很老舊,藏書都過時了,我想……」校園以北的地再蓋一幢七層樓高,附電梯、冷氣的圖書館應該不錯。
「爸,拜託你別再想了。」很怕被綁票的秦亞弦雙手合十,懇求父親低、調、點。
「想什麼?你們父子倆又在上演哪一出。」
一聲清嗓傳了過來,秦家三人表情不一,老爸一僵,女兒扁嘴,兒子則咧嘴一笑,直說救星到了。
「媽,姊她不上學。」趕快打小報告。
「哼!」捉耙仔!秦亞弓不快的一哼。
「亞弓,你又哪裡不舒服了,要媽幫你抓兩下嗎?」笑得恬雅的美婦目光慈祥的看向女兒。
「我……不用了,我正要吃早餐。」細肩顫了一下,秦家大小姐這下是老鼠見到貓,安分得很。
桃色唇瓣輕揚,「早餐都涼了,媽怕你吃了會鬧肚疼,你乖,先去上課。」
明明還熱著的三明治和豆漿硬是從眼前飛走,秦亞弓望著空無一物的手,腹誹母親的無情。
「大小姐,早餐很重要,不可以不吃,你先讓亞弓吃完。」餓肚子對孩子的發育不好。
即使結婚多年,還升格為人父,正值壯年的秦萬里仍不改稱謂,變本加厲的寵愛他心愛的大小姐杜千桃,讓她益發的嬌艷美麗。
「萬里,你都不寵我了,為什麼沒有我的蛋餅和可可牛奶?」小孩子一餐不吃不會餓死。
媚眼輕睞,無限風情,秦亞弓卻硬生生的打了個冷顫,心裡想著母親要支開父親,好下「毒手」。
知母莫若女,她猜想的一點也沒錯。
「大小姐先等一下,我馬上替你準備。」填飽老婆的胃最重要,其它等等再說。
秦萬里一走開,杜千桃笑得彷彿像後母般朝女兒走近,姿態妖嬈地坐上餐桌。
「姊姊呀!最近好日子過多了,皮在癢是不是?」不想上學,她有得選擇嗎?
「我……我只是……呃!皮膚發炎……」秦亞弓低垂著頭,搬出先前的爛借口。
「不打緊,小事,回頭我叫整型科的寶姊把儀器上油,聽說把表皮剝掉就不會發炎了,初生的皮膚還會跟未長毛的胎鼠一樣光滑紅潤。」自家的美容產品一定讓她漂漂亮亮。
一聽像老鼠,秦亞弓嚇得臉色發白。「我……我去上學了。」她跳了起來,跑得好不急切,似乎後頭有洪水猛獸在追她。
「小心過馬路呀,姊姊。還有,不要欺負弟弟,他身上要是掉一塊皮,你這姊姊可就要當心了。」誰說小孩難教,瞧她這雙兒女多乖巧。
秦亞弓飛也似的逃走,母親的「諄諄教誨」可是最可怕的穿腦魔音,緊追不捨。
「咦大小姐,咱們的大小姐怎麼不在了?」她早餐還沒吃。
杜千桃媚笑地一轉身,雪臂攀上結實的寬肩。「萬里,你說飯前做個運動會不會太邪惡了?家裡的床太軟。」
「大小姐的意思是……」闇黯的深瞳燃起熟悉的焰火,熊熊燃燒。
「試試這張桌子的堅硬吧!」素淨纖指輕往他喉頭扣,順勢往下滑,停在心臟跳動的位置。
「樂於從命,我的大小姐。」秦萬里俯下身,含吮鮮艷紅唇。
第1章(2)
***
「姊,你不要走太快,媽說要小心車子。」她橫衝直撞,很容易出事的。
秦亞弦踩著腳踏車,從後追上怒氣沖沖的姊姊。
「都是你啦!害我被媽媽電了。」可惡的腹黑媽,老用小人招數。
「不上學本來就是不對的事,你曠課太多會被記過。」他知道她不在乎這個,可是該做的事還是要做。
「嘿!你還念,真要我在你臉上畫兩撇鬍子,叫你秦公亞弦嗎?」這弟弟老氣橫秋的,不知跟誰學的?
明明才十四歲,卻像四十歲,比四十四歲的爸爸還老頭。
「好啦!我不說了,你上車,我載你。」他不喜歡看姊姊生氣。
秦亞弓嘴裡咕噥著,不知在罵誰,她兩手一撐,十分利落地坐上後座。
他們學校規定單車不能雙載,但秦家的雙胞胎擁有特權,因為他們的父親是家長會長,同時也是本校最大的捐獻者。他一句「我女兒有貧血、氣喘的毛病」,校長、老師們都不敢讓她太勞動。
遲到早退是常有的事,不想上的課就不上,裝病躺在保健室睡覺,大家當她是易碎物,小心地捧著。
所以她也樂於當個特異份子,動不動就說她頭暈,不然就是喘不過氣來,大大方方的逃課,一點也不認為這種行為有何不對。
反正她的成績沒掉下來就好,誰能說她偷懶?
不過她的作風太招搖,一些條件沒她好的女學生難免吃味,背地裡叫她大小姐,暗諷她什麼都不會,只會擺架子。
「喲!大小姐,又來出巡了,你的英勇騎士怎沒把天遮了,還讓你被太陽曬?」
一聲戲謔的嘲笑從左邊紅瓦白牆的屋前傳來,一個身穿白色襯衫的年輕男孩倚在牆旁,手中拿著一頂棒球帽,一口白牙閃得好不礙眼。
「莫西雷你走開啦!不要擋路。」今天果然不是好日子,諸事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