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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湛亮

  末了,還難得俏皮的調侃他一下。

  微愣了一下,隨即厲戎也淡淡的笑了。

  她真的不一樣了!

  以前的她壓抑著自己,從來不表現心底真正的情緒;可如今卻變得豁達又看得開。

  呵……這樣很好!真的很好……

  就在兩人無聲相視而笑中,隨著沖天烈焰和濃煙,引來堡內眾多人來查看,尤其俞飛更是跑第一個。

  「堡主,發生什麼事,怎麼突然起火了?」一見厲戎,俞飛急忙詢問,同時飛快指揮下人幫忙提水滅火。

  「姬火蘭。」看著眾人忙著救火的喧鬧樣,厲戎只是淡淡的回答了這三個字。

  「咦?」俞飛嚇了一跳,急忙追問:「人呢?」

  他娘的!還真被他給猜中,那女人真的潛進堡裡了。

  「死了!」看著大火,情緒毫無波動。

  隨著他的目光望去,俞飛心知肚明,暗中鬆了一口氣後,也不再多說什麼,告了聲退,便忙著和一群下屬救火去了。

  「走吧!」摟著人輕聲催促,厲戎不欲讓如影在這兒多待。

  「嗯。」輕應一聲,在溫柔的摟擁下,如影若有所思的隨他緩步離開,然而就在回房的途中,她突然細聲叫喚,「厲戎……」

  「嗯?」偏首凝目,靜待下文。

  「平弟葬在哪兒?」她想,她應該去祭拜的。

  至於殺死平弟的真正兇手是誰,就讓這秘密隨著那封絕筆信和姬火蘭的死,一起埋藏在大火中吧!

  「明日,我帶你去見他。」他明白她的心思。

  「謝謝!」抬眸對他一笑,如影心中很是感謝。

  她知道,他一定幫她妥善處理好後事,把平弟給安葬在風光明媚、安靜祥和的好地方。

  沒有應聲,兩人又靜靜的並肩兒行走了好一會兒,驀地,厲戎突然開口——

  「十天後,我們舉行婚禮。」不是詢問,也不是商量,完全是宣告式的。

  婚禮?

  如影愣住,有點疑惑。「我們還沒成親嗎?」

  「尚未!」表情高深莫測。

  可、可他之前說她是他的妻,況且兩人連兒子都生了……

  呆呆的看著他好一會兒,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如影終於緩緩開口,「我想,我大概明白以前我為何想離開你了!」

  「為何?」滿含興味,不恥下問。

  「都還沒成親,沒名沒分的,你就壞我清白。」似嗔似怨的瞪他一眼,如影質問:「你一定沒說你其實是愛著我的吧?」

  「男人不說愛!」淡瞥她一記,厲戎皺眉。

  至今這種肉麻話,他依然不可能說出口。

  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如影如今還滿喜歡和他抬槓的感覺。「我一定以為你根本不愛我,只把我當作是暖床的隨便女子。」愈說,愈覺得錯不了。

  「我不會讓暖床女子生養我的孩子!」鄭重的澄清。

  「你有對以前的我說過嗎?」反問。

  「……」陷入一陣沉默,無以反駁。

  贏了!

  暗自竊笑,佯裝哀怨的指控。「以前的我一定很苦,常受你氣,被你欺壓,想想還真是可憐!」

  「我想……」拖長了音調,唇角隱隱勾笑,淡淡的展開反擊。「應該是我比較苦。」

  一直以來,都是他在喝悶醋,惱她的一顆心都放在那個病鬼的身上啊!

  「胡說,一定是我比較苦!」不相信,微紅著臉抗議。

  「是我。」斬釘截鐵。

  「我不信,一定是我;「錯了,是我!」「是我!是我……」細微的抬槓聲隨著兩人的身影漸去漸遠,涼爽微風中,有絲淡淡的甜……

  終曲

  成親後的某一晚,男人回房,卻見桌上放了好些本賬冊,孩子的娘一手推著搖籃哄兒子入眠,一手則翻閱著賬冊,表情很是專注,專注到他這個夫婿回房了都沒察覺。

  「你在瞧什麼?」低沉的嗓音明知故問。

  「看賬冊。」被驚擾回神,秀麗女子這才發現夫婿回房了,當下連忙起身幫他脫下外衫。

  「帳冊從哪兒來的?」揚眉又問。

  「從張總管那兒拿的。」她微笑回答。

  張總管是厲家堡的新總管,是個慈祥的老人家,知道她想學看帳後,就一直非常熱心的教導她呢!

  「你看得懂?」懷疑。

  「懂!」點點頭,女子笑得很開心。「雖然才剛學沒多久,但其實並不難啊!」

  不難?

  莫非他們姐弟倆都對賬冊這種玩意特別有天分?

  脫得只剩單衣,厲戎表情有點……悶!

  姐姐,你得學會幫厲戎看帳,別問我為什麼,學著就是了。

  看著他突然轉悶的神色,不知為何,女子猛然想起親弟信中最後的叮嚀,登時疑心大起,故意試探,「你想來看看,一起研究、研究嗎?」

  「不用!」大手一揮,指派任務,「日後堡內賬冊,就由你負責查看吧!」

  聞言,她心下有些恍然,終於明白弟弟要她「學著就是了」的意思,當下忍俊不禁的笑了出來。

  「沒關係,術業有專攻!」語帶安慰地拍拍夫婿的肩膀。呵呵,學不會看帳真的不是他比較笨。

  她這是在調侃他嗎?

  臉色更悶,男人瞇起眼瞪人,最後嘴角危險的一勾,一把將她抱起壓在床上,偉岸結實的身軀緊貼著她的細緻柔軟,黑眸染情,嘶啞的低笑起來——

  「術業有專攻是嗎?那我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術業有專攻』……」

  「啊——厲戎,等、等一下!別……別這樣……等一下啊……」

  女子羞窘的驚叫,卻擋不住男人的堅持,最後終究是被「專攻」了去,不一會兒,羞人的細細呻吟聲便輕輕響了起來,房內滿是盎然春意。

  番外篇——初遇

  臘月,一場罕見的狂風暴雪肆虐大地,凍死了無數因饑荒而四處流竄的難民!

  街道兩旁,官差們忙著處理眾多僵直冰寒的屍體,無人注意到縮靠在牆角處的一具冰冷「小屍體」的枯瘦五指正緩緩的、慢慢的抽動著。

  不知過了多久,官差們「清理」到牆角處,正準備把約莫十歲大的小孩死屍丟上屍體堆積如山的柴車上,好運往城外亂葬崗上挖個大坑胡亂埋葬之際,一陣疾馳奔騰的馬蹄聲驀地傳來,引得官差們暫歇下手邊的工作,紛紛抬頭朝街頭另一端瞧去。

  果然就見兩匹高大的駿馬正狂囂奔來。

  「是厲家堡的主子!」眼尖的某名官差興奮的叫了起來。

  「哎呀!真的是他呢!」另一名官差也驚呼出聲,一切只因厲家堡新任堡主聽說是個武藝高強,卻又冷厲嚴酷的二十歲年輕男子。

  馬蹄聲急嘯而來,正以為狂馳而過之際,其中一匹高大駿馬上的冷厲年輕男子忽地猛然緊勒韁繩,就見駿馬揚立前蹄驚鳴嘶叫,止住去勢後,才又重新四蹄落地。

  「堡主?」另一匹駿馬上的黝黑年輕人眼見主子停在街心,當下連忙拉住韁繩,策馬又轉了回來。「發生什麼事了?」

  馬背上,冷厲男人凝目看著官差腳下正準備丟上柴車的枯瘦「屍體」,他眼底有著興味的光芒。

  「俞飛,想不到在這堆餓死的難民中,竟然還有活口呢!」

  「咦?是嗎?」

  那個被叫俞飛的黝黑年輕人詫異的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果然見到官差腳下那具枯瘦「小屍體」的手正在抽動著。「真的還沒死呢!」

  大風雪中,幾乎所有難民都死透了,這個孩子卻還有一息尚存,好強的求生意志,真有意思,不是?

  被勾起了興致,冷厲男子突然對著那「小屍體」沉聲開口了。「還想活的話就站起來!」

  此話一出,宮差們立刻面面相顱;然而原本倒在地上的「屍體」卻像是被激起了求生意志,慢慢的動了起來。

  那是一個十歲大,餓到瘦如骷髏的小女孩,只見她張著已經無神的大眼,緊緊盯著馬背上的冷厲男子,歷經千辛萬苦的緩慢爬起。

  「想活命,就自己走過來!」冷厲男子冷酷的命令,眼底絲毫沒有憐憫。

  聞言,小女孩枯瘦的身子晃了晃,神色恍惚的轉頭似乎在找些什麼,驀地,她無神的眼眸隱隱一亮,沒有朝男子走去,反而顫巍巍的走向五步之遙,倒在地上的另一具瘦小身軀。

  她使盡力氣的背起那看似已被凍死的小男孩,這才以著每一步都像即將倒下的踉蹌步伐,緩慢卻毅力十足的走向冷厲男子。

  一旁的黝黑男子見狀,心底萬分不忍,卻不敢開口向主子求情,就怕他改變心意。

  那女孩的毅力甚是驚人,雖然步步艱辛,卻還是背著弟弟來到馬下,大眼直勾勾的與冷厲男子對視,彷彿在無聲地說著——

  我做到了!讓我活不去!讓我活不去!

  幽深的冷眸浮上幾許讚賞之色,冷厲男子唇角以著旁人察覺不出的弧度輕輕往上勾起——

  「俞飛,救人!」話落,他足下一踢,風馳電掣的策馬急馳而去。

  得到命令,黝黑男子飛快躍下馬,脫下大氅緊緊包住兩名孩子後,抓著他們又跳上馬背,大喝一聲,駕馬迅速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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