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不需要……」
「要。」不等特助把話問完,他立刻點頭。
林瑋廷立即上前拿回型錄。
「挑用得上的,找看看有沒有家用精品。」向軍彥交代。
這是林瑋廷第一次看到總裁為女性挑選禮物花上「一點心力」,他向來只交代他要幫忙準備禮物,壓根不管禮物內容。
不確定他會有這樣的改變,是因為季小姐「本人」的關係,還是只因為她可能是他的另一半的身份?但現在看來,他的試婚似乎正相當順利地進行中。
有點意外,卻又不太意外,總裁的執行力他非常清楚,就算總裁平時對女人像根冰棒,但事關他的計劃,若他突然轉了性子,熱情到令週遭人事物全都燒起來,他也不會太驚訝,只是……
他們還沒發現彼此間的認知有問題嗎?
「如果是飾品,款式不用太成熟。」向軍彥又交代。
「我挑幾樣再讓你做最後決定。」林瑋廷道。
「嗯。」點頭,便示意他退出辦公室。
拿起公文卷宗,這才是向軍彥習慣的東西。一個月過去了,他承認他對季書妮很滿意,她把所有事情打點得非常好,家裡乾淨得跟樣品屋有得拼,而且每晚回到家,面對滿室的飯菜香迎接,又讓他深深感受到「家」的溫暖。
她沒有飯店大廚的手藝,煮的也是非常普通的家常菜,但她煮出來的東西有家的味道,他非常喜歡。
至於她本人更是讓他感到驚奇。她有點小幽默,不會亂鬧脾氣,在家也能自得其樂找到許多事情做,他沒料到有女人可以不對他的公事行程發牢騷,他們之間甚至沒有過任何浪漫的約會,但她沒對此發表過任何意見,甚至抱怨。
她居家的程度在他眼中,只能用「不可思議」這四個字來形容。
叩叩!敲門聲又響起。
「進來。」
「午安。」季書妮打開門,開心地探頭進來。
向軍彥見到她,唇邊揚起幾不可見的淺笑。「午安。」他瞧她一眼後,又低頭簽完手上的文件。
她拎著裝有便當的手縫提袋來到他桌前,大聲喊,「吃飯嘍,大老闆。」
他合上文件,接過那色彩繽紛的手提袋。「新的?」
「賣不掉的……」笑臉瞬間變得黯淡。
他下意識地馬上回道:「我買。」他將袋子舉高,在眼前轉了轉,看似欣賞,實則在試著瞭解上頭的花樣。「嗯,它現在是我的了。」
她因他的言行,又恢復燦爛的笑臉。「拜託,這本來就是要給你裝便當的。」
她笑出聲,知道他只是好心逗她。
「這是什麼鳥?」
「燕子。」
「我也是這麼想。」向軍彥又多看了那兩隻燕子幾眼,便將袋子放回桌上,轉而朝她問:「收支票嗎?」
「本店只收現金或匯款!」她佯裝一副遇到「奧客」的表情。
「有生意竟然不做?」他不可置信地揚眉。「小姐,你不適合從商。」
「所以才會在你家打掃兼煮飯呀。」她俏皮地笑答,大方接受他的評論。「拜託,我適合從商的話,阿母早就出錢讓我加盟當小老闆了!」以前她老被阿母強迫去看加盟展。
他露出微笑,動手打開今日的午餐,季書妮立即湊上前為他介紹今日菜色——
「今天是鄉村料理,有土雞肉、九層塔炒蛋、山蘇……然後這是它的耳朵、眼睛、鼻子、爪子……」
「這是熊。」聽完她對菜色兼排列部位的講解,他用肯定的語氣猜道。
「對!」她雙眼發亮。「有像嘛!我之前在家也用別的菜色排過,我阿母竟然說我排的是狗!」
向軍彥但笑不語,卻忍不住暗忖,他的審美觀恐怕和她阿母比較接近。接著他將視線緩緩往上移,落在離他頗近的一張白皙小臉上——
居家又喜歡做這些小東西,就算沒看過她的履歷和報告,他也能肯定她非常適合帶小孩,她是他完美的新娘人選。
如此近距離的看著她,他突然發現她頰上有個小紅點,直覺伸手欲撥開它。
「怎麼了?」季書妮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但發現他像在替她撥去髒東西,她不但沒躲開,反而把臉頰更湊向他,讓他能看個仔細。「有沾到什麼東西嗎?」
「不知道,擦不掉。」他以拇指指腹來回輕拭,發現擦不掉,又換了食指,微微加重一點力道,「紅色的一點。」
「啊,應該是我的痣啦!」聽他的形容,她不禁笑道。「小時候本來沒有,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的,我剛開始發現時,還以為被紅筆劃到。」她邊笑,邊打算重新站好,卻發現他竟然用手捧住她的雙頰。「向先生?」這時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兩人的臉靠得非常近。
「你的皮膚很好。」手指碰觸到她臉頰的那一瞬間,滑滑嫩嫩的細緻觸感,讓人不自覺流連,捨不得放開。
她對他突如其來的讚美感到害羞不已,雙頰瞬間紅透。「喂,你性騷擾呀!」
「這樣是性騷擾?」向軍彥因她的指控瞪大雙眼。「我以為我是在讚美你。」
他笑,之後又聳肩。「不過沒關係,如果你想提告,我會告訴我的律師願意私下和解。你先說吧,你想勒索我什麼?」
「我才沒有要勒索你咧!」她滿臉通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反應過度,但他不覺得兩個人剛才靠太近了嗎?
「那我能說你誣蔑嘍?」他的笑臉令人想到向雞拜年的那只黃鼠狼。
季書妮此時非常確定他一定是個傑出的商人,因為沒被咬到,就會狠狠反咬對方一口。「說到勒索,你肯定比我厲害……」
向軍彥聽見她不滿的低喃,大笑出聲,「不,我不勒索,我向來只談交易,而且是公平的交易。」
「隨便啦!」她甩頭,掙脫他那雙大手,退到幾步外的她依舊滿臉通紅,還多了一頭亂髮。
「今天不用煮晚餐。」和她的狼狽不同,他顯得非常愉悅。
「怕我毒死你呀?」竟然這樣捉弄她!
「不怕。」他又笑了。「我在幫你勒索一頓大餐,今晚我們出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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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那隻!尾巴有白色點點的那隻!對對對,就是它——」
人來人往的夜市裡,他和季書妮兩人這會兒像小孩子般,坐在離地面才十幾公分的小塑膠椅子上。
向軍彥懷疑自己被下了蠱,他原本想帶身旁的女人到高檔餐廳好好享受浪漫的燭光晚餐,結果卻被她拖到夜市吃蚵仔煎、肉圓,和一堆吃也吃不完的小吃。
只因為她說既然要勒索,還是要依照她的想法才對,他想想也是,沒有反對,但沒料到會被她拉著到處玩,甚至沒形象的蹲坐在路邊撈魚……
而且,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啊!撈到了、撈到了!」看著圓滾滾的紅色金魚在紙撈破掉的同時,落入下方的水盆內,季書妮抓著他的手臂開心尖叫。
「天呀,我的耳膜!」
他佯裝耳膜遭受嚴重攻擊的痛苦表情,惹來身旁人兒大大的不滿。
「喂!」她凶巴巴地在他手臂上捶了一下。
向軍彥笑了笑,將破掉的紙撈交還給老闆,再將灌入氧氣,包裝好的透明提袋交給她。「今天的戰利品。」
「耶——」上一秒的不悅馬上被拋到腦後,季書妮開心地接過裝了三條圓滾滾金魚的袋子。「今天這三條尾巴都白白的,就叫大白、中白、小白!」
「比上禮拜的紅一、紅二、紅三好聽一點。」他唇邊揚起嘲弄的弧度。
接著兩人起身繼續逛夜市,只是夜市人多又擠,兩人的手臂很自然就貼在了一塊,不過他們都沒有注意到。
第一回不太情願地被她拖到夜市時,向軍彥就發現,來夜市的主意,恐怕比自己原本打算的燭光晚餐好上許多,因為她在夜市玩得很快樂。
不知道為什麼,只要看到她開心,他自然也就滿足了。
「你很討厭耶,老愛講這種話。」她白了他一眼。
「我以為你上禮拜不是這麼講的?」
上禮拜為了在夜市撈到的魚,他特地請人到家裡裝了水族箱,數十萬的專業設備,目前只養了五條從夜市撈回來的金魚。
她上禮拜看到原本養魚的小透明箱,變成有牆面大的巨型造景水族箱時,可是抱著他興奮地又叫又跳,完全感覺不出來她覺得他討厭。
「上禮拜是上禮拜,現在是現在!」
「過河拆橋。」
「哪有!」她抗議地大叫。
此時正巧經過一個冷飲攤,他馬上停下腳步,幫兩人買飲料。
「那你解釋一下,這不叫過河拆橋叫什麼?」他將飲料遞給她,順便接過她手上也算有點重量的金魚提袋。
「不一樣,你講話老愛攻擊我,我當然會反擊!」她接過冰涼的冷飲喝了一大口,臉上瞬間露出幸福又滿足的笑容,但下一秒,還是不留情地反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