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甩開,只是怔怔看著他的手,然後,笑了。
「恭喜你,我輸了。」而且輸得一塌糊塗,如他說的,在爾虞我詐的商場上,直來直往的她是吃虧的。
「等我,我會跟你說明一切。」他加重握力,逼她看他。
她什麼都沒有了,說什麼?她不是舞月,也不是摩頓總裁,她只是不知該何去何從的克莉絲……強忍著,不讓酸楚化為淚水落下,她深吸口氣,抽回自己的手。
「克裡斯,走了。」她頭也不回地走出辦公室。
克裡斯快步跟上,殿後的專屬律師趕緊將桌上文件及合約收齊,欠身致歉後趕緊跟出。
「怎麼了?」中年男子不解,看看身後幕僚,也都是一臉錯愕。
向格非沉默不語,看著自己的掌,因她抽離而生的空虛感,還停留其上。
他不想再看她受傷的表情,不管她是否恢復記憶,他都要將她帶回台灣,帶回向宅!
雙手堅定地握緊成拳,他倏地轉身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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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大的辦公桌面堆滿了雜物,旁邊有只空紙箱,克莉絲一臉沈怒,看也不看,隨手抓起桌上物事,就重重往紙箱扔去。
從會議離開,她立刻要克裡斯帶她回總部,不想有任何機會再看到那張臉,她要在最短的時間內離開這裡!
叩!叩!
門上傳來輕響。
她一抬頭,看到向格非拿著花束走進,美眸氣得幾要噴出火。
「這麼迫不及待來巡視即將接手的總裁辦公室嗎?」她譏誚道,手中摔東西的力道更加用力。「抱歉,合約明天才生效,此時此刻我仍擁有這間辦公室!」
「我只是來表達祝賀之意,沒別的意思。」向格非揚起唇角,將手中花束遞給她。「恭喜你退休。」
她看也不看,將抽屜整個拉出,用力將裡頭的東西倒進紙箱。
「只是剛好被我搶走美國新藥發行權,你釋出的股權被我持有股分的企業買下罷了,認真來說,我們現在甚至不是敵手,不考慮和平相處?」隨手將花束放在一旁桌上,他用最真誠的語調說道。
「還真剛好!」她嗤哼。一步一步蠶食鯨吞她的市場,這根本就是他布好的局,就像他當初打敗沈銳一樣!
「聽武紅說,你的記憶還沒有恢復?」直視她的視線變得深邃,向格非輕道。
她微微一僵,繼續丟東西。「不干你的事!我要專心整理東西,可不可以請你離開?」她下了逐客令。
他輕歎口氣,將手上的東西放在她面前。「你收下這份賀禮,我就走。」
盯著那份禮物,克莉絲停下動作。打從進來,他拿著禮物的手一直藏在身後,她直至此時才看到,那是一本咖啡色精裝書皮的手札,上面綁了粉紅色緞帶。
「不打開看看?」見她沒有動,他催促,她的反應讓他緊懸了心。
她以為,她的防備夠堅固,她以為,她的憤怒可以讓她忘了一切,卻被這本日記,她親筆寫下對他字字愛語的日記,毀了!
克莉絲突然拔下高跟鞋,用力朝他丟去。
「你贏了,你贏了一切,高興了吧?!向少爺!」她用中文大喊。
向少爺?她記得他!向格非側身閃過,還來不及高興,另一隻鞋又朝他飛來。
「為什麼裝作不認識?」他伸手截住,又驚又喜的情緒讓他忍不住嘶吼。
「克裡斯!」她不理他,拉起領上的別針,對裡頭的隱形麥克風喊,閃身就要離開辦公室。
向格非攫住她的手,將她拉了回來。知道她恢復記憶,他怎麼可能放了她?
「放開我!」她抓起花束朝他揮去,他鬆手擋住她的攻擊,一掙脫她立刻閃回書桌後,和他拉出距離。
隔著書桌回瞪她,向格非忍不住冒火。他費盡千辛萬苦接近她,她卻把他當仇人一樣。
「你什麼時候恢復記憶的?」他啞道。
「和你見面的那個晚上。」她強忍著,不讓淚水奪眶而出。
「為什麼不說?」向格非難以相信,他承受相思之苦,她卻棄他不顧!
「你自己答應會來找我的!去你的萬水千仞!」克莉絲突然拿起桌上的筆座朝他砸去,淚忍不住滑落。「你卻花了四個月,一心只想搶下我的市場!」
「你公平點!」他回身閃過,搶到桌後要去拉她,卻又被她閃躲出距離。「你知不知道你的位置在世界的多頂端?你的幕僚有多盡忠職守?若不是我和摩頓企業直接開戰,我根本見不到你!」他費盡心力才能接近她,卻被她說成醉心權勢的投機份子!
尤其是克裡斯那傢伙,他花了兩個月的時間才取得他的信任,若不是他太太武紅幫忙說服,怕此時他還接近不了克莉絲,更別說是幫他製造機會。
「騙子!你見到了!」她抓起卷宗朝他丟去,鬆脫的文件漫天飛舞,和洶湧的淚一起模糊了視線。「結果呢?你不是帶我回去,你只是想奪下我的股權!」
「我根本不知道你恢復記憶,怕嚇到你都來不及,怎麼可能直接帶你回去?」隔著書桌和她繞圈子,碰不到她讓他又急又惱。「而且是克裡斯透露你想賣掉股權,我才會安排公司和你接洽,那是我大學時代好友開的,我在裡頭的股份只是玩票性質,買下你的股權對我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好友?是那個金髮美女吧!」她避開他伸來的手,用力抹淚。「有了美女相伴,又有權勢名利,我根本不算什麼!」
「好友是和你簽約的那個男人!金髮美女是他老婆!」向格非忍不住大吼。「我想要的只有你,為什麼你不懂?!」
「你想要的是克莉絲·摩頓,根本就不是無名小卒的舞月!」她哭喊,抓起打洞機用力一擲。
不小心失手,用力過猛,打洞機朝他的臉飛去,向格連忙伸手去擋,「砰」地一聲,整個人往後仰倒。
克莉絲呆住,盈滿淚的水眸圓睜。
「快起來,別裝死!」斥喝的聲音忍不住顫抖。他沒有動靜,麗容瞬間蒼白。她繞過桌子,看到他動也不動地仰臥地毯上,腦中一片空白。
「你別嚇我……」她跪坐他身旁,扶起他的上身,聲音哽咽破碎。
原本眼睫低垂的俊眸突然張開,她一怔,來不及反應,身子被他一旋,變成躺在地毯上,頑長的體魄緊密地壓住她的。
「這樣好多了。」勾起邪魅的笑,向格非順便將她雙腕固定在頭頂上方。
「放開我……」她拚命掙扎,隨著兩人摩擦的面積,她意識到抵在下腹處的堅挺灼熱,臉一紅,不敢再妄動。
知道她察覺到什麼,他緩緩挪移,隔著衣物毫無空隙地緊密貼上她。
「從那一天我已經忍到現在,別再試著去挑戰我的極限。」他嗄聲道,望著她的黑湛眸光透露著毫下掩飾的愛慾。
她別開臉,怕自己會難以自持地投向他的懷抱。
放開對她的鉗握,托著她的腰,向格非盤坐起身,將她置於腿上,鼻端貼在她的頸側,緩緩摩挲,輕汲那熟悉的甜美,一手攬著她,一手和她十指交握。
「為什麼?只要一句話,你可以輕易回到我身邊,為什麼那麼殘忍?這段時間有多難熬你知道嗎?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他沉痛低喃。
那受傷的語調讓她悸痛了心,淚水迅速泛上了眼眶。
「我怕……」那掌心的熱度燙傷了她,克莉絲將額抵上他的肩,泣不成聲,「我怕你只是一時空虛愛上我,我一離開……你可以找到更好的人,就像你身邊的金髮美女……」
「你那麼不信任我?」他閉眼,不知該惱她還是該心疼她。「就因為是你,所以才喜歡你,你罵過我的話為什麼自己會忘記?沒有任何人能取代你!」
「你只是想奪走我的股權……」她哽咽,淚水潸然落下。
「若真心要奪,我有更多方式。」天!她被傷得多深?「我不在乎名利,只要能換回你,只要你一句話,我甚至可以撤出生技產業!」
她抬頭,望進他深邃的眼,看到沒有任何動搖的堅定。是她太傻,竟懷疑他會為了錢接近她……
「我一直作夢,夢見我回去,沒人記得我,大門內和樂融融,我卻進不去……」那夢境日日夜夜纏繞著她,摧毀她的意志。「回復記憶後我有派人回去探過,大家都一如往常,我的消失,完全沒有影響……」
「小傻瓜……」他緊擁她入懷。「大家盼著你回來,都是在強顏歡笑,怕你回來看到大家哀聲歎氣心裡會難過。難道你想見到憔悴頹喪的我嗎?早知如此,我就不強迫自己吃飯睡覺了。」食不下嚥的感覺,逼得他想吐。
「不要!」她慌亂搖頭,他輕描淡寫的幾字,讓她明白這段時間他有多難熬。他竟然必須用強迫的方式,才能吃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