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等了。」他在她的面前站定。
「不會。」岑晰拎起皮包,跟著嚴寬廷走進電梯,直達地下停車場。
當他們坐進他的黑色房車後,她正想開口,向來話少的老闆居然率先說話。
「我餓了,陪我吃頓飯好嗎?」
剎那間,岑晰的心彷彿遭逢雷擊,有一股說不出的異樣感受在體內流竄。
她當然沒有自戀到以為他是她肚子裡的蛔蟲,知道她餓得前胸貼後背,為了避免她一個女孩子家嚷嚷肚子餓,所以搶先要她陪他去吃遲來的晚餐,但是依然無法平息與他有這一瞬間感受相通的悸動。
「怎麼?你有事,所以無法一起用餐嗎?」瞧她遲遲沒有開口,嚴寬廷又問。
「不……不是的……」岑晰舉起手,揮了幾下,正\yu\反駁,肚子居然在這時候不爭氣的咕嚕作響。
由於車內沒有播放音樂,因此那聲響清晰可聞。
「我……」真是太糗了,她急忙按著肚子,窘得雙頹泛紅。
「我們的肚子真有默契。」嚴寬廷扯動嘴角,直盯著前方,接著將方向盤往右打,很碰巧的在路邊找到一個停車位。
「這個時間居然還有停車位,真幸運!」岑晰忍不住驚詫,笑睨著他的側臉。
她居住在台北也將近兩個月,雖然屬於無車階級,但是有很多機會搭乘同事的車子出門,所以十分瞭解台北的停車位一位難求的狀況。
「的確是。」嚴寬廷將車子熄火,轉頭,望著她,「下車吧!我知道附近有一間很不錯的港式飲茶餐廳。」
「港式飲茶餐廳?」天呀!岑晰慶幸自己的嘴巴閉得夠緊,要不然口水一定從嘴角流下來。
「怎麼?不喜歡港式飲茶?」瞧她的神情,他不禁心生疑惑。
「怎麼會?我非常的喜歡。」她趕緊嚴正澄清。
開什麼玩笑?光聽到「港式飲茶」這四個字,她的腦海瞬間浮現二、三十種菜色,口腔裡分泌的口水都要將她淹沒,興奮的尖叫都來不及,怎麼可能會不喜歡?
嚴寬廷打開車門,下車後,繞過車頭,替她開放副駕駛座那邊的車門,看著她拎著皮包下車,才又關上車門,開放中央控制鎖。
身高一百八十五公分的他特地放慢腳步,讓跟在他身後的嬌小岑晰能跟上自己的步伐,耳朵聽著她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的答答聲響,剛毅的嘴角竟然不自覺的微微揚起。
岑晰望著他寬闊的背部,高挺的身形搭配簡單的素面T恤與休閒褲,昂首闊步的姿態完全是天之驕子的模樣,一顆心莫名的狂烈躍動。
天呀!她是怎麼了?
猛然意識到心跳加速,她趕緊搖搖頭,捏了捏手背,強迫自己盡快冷靜下來。
嚴寬廷突然回頭,看見她蹙眉的詭異模樣,一臉不解的問,,「怎麼了?」
「沒什麼。」岑晰趕緊搖手,陪笑臉。
她總不能告訴他,她是因為看了他的背影,忍不住臉紅心跳吧?
輕扯嘴角,他的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接著轉身,走入一間佔地竟廣的港式飲茶餐廳。
她緊跟在他的後頭,只見時間已經接近晚上十點半,餐廳裡依然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嚴先生,您好,我馬上幫您帶位。」站在餐廳門口,穿著旗袍的服務人員,一見到嚴寬廷,馬上打招呼,笑望著世間少有的帥哥大富豪,隨即帶領他和岑晰來到緊臨餐廳中庭小花園的靠窗位置。
「坐下吧!」嚴寬廷紳士的替岑晰拉開椅子,等她坐定後,接著在她的對面坐下。
服務人員替嚴寬廷與岑晰點完餐,隨即送上一壺熱呼呼的香片,然後離開。
「這間餐廳好漂亮,我從門口經過好幾次,總是鼓不起勇氣進來用餐。」岑晰一邊喝著香味四溢的茶水一邊說話。
「進來餐廳用餐需要什麼勇氣?」他不懂。
「這間餐廳的外頭放了菜單,一看就知道每道菜都不便宜,我掂掂口袋裡的錢,只能暗自歎氣。」她誇張的歎了口氣,顯示自己多麼扼腕。
她可不是什麼有錢人,就算父親是哈佛大學的教授,從小生長在經濟寬裕的家庭,但是離開美國時,口袋裡只有長年幫忙教授得到的微薄報酬,一點一滴存下來的少許財產,因此總是能省就盡量省。
「今天你就好好的吃一頓,如果菜叫得不夠多,千萬別客氣,拿起菜單點菜。」嚴寬廷說得豪氣干雲。
「謝謝老闆,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岑晰才不玩臉皮薄這種遊戲,向來是以大方又厚顏著稱。
昏黃的燈光照射在他稜角分明的俊顏上,她佯裝替自己倒茶,眼角卻忍不住看向他端著青花瓷杯的修長手指,他的指甲修剪得乾乾淨淨,沒有戴任何象徵愛情所有權的戒指,她不禁好奇了起來。
他的身邊有女人嗎?他的心底住了女人嗎?他……
一連串以「他」為開頭的問號在腦海裡轉呀轉的,岑晰的心裡積滿了莫大的疑惑。
這時,她抬起頭,不期然的與他四目相對,一顆從未為誰猛然悸動的心竟然在電光石火間亂了套。
「怎麼?」嚴寬延不解的揚起眉頭,瞧她似乎有話要說,卻又遲遲沒有開口,引起他的好奇心。
「沒有。」岑晰趕緊搖頭,像是\yu\蓋彌彰,望著前方,佯裝開朗的說話,「肚子好餓,不曉得我們點的菜什麼時候會上來?」
她的心無法克制的狂烈跳動,眼睛難以控制的悄悄偷覦。
明知道自己不應該對嚴寬廷有任何遐想,也知道不能多問關於老闆的私人秘密,她很努力的把不該有的情感壓至心底深處,揚起笑容,開始享用好不容易上桌的菜餚。
老闆肯與她單獨吃飯,她就該感到開心與得意了,人稱大怒神的嚴寬廷待她雖然不到和顏悅色的地步,卻也是充滿好感,那就夠了。
岑晰知道自己應該做的是什麼,也知道心中那把尺要好好的緊握著,其他的,毋需多想,也不能多想。
第4章(1)
說什麼?人稱大怒神的嚴寬廷待她雖然不到和顏悅色的地步,卻也是充滿好感,那就夠了?
還想什麼?她知道自己應該做的是什麼,也知道心中那把尺要好好的緊握著,其他的,毋需多想,也不能多想?
岑晰現在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和所有秘書團成員想的一樣,親手把大怒神殺一千萬次,絕不寬待。
腦海裡不自覺的浮現推理小說女王作家阿嘉莎.克莉絲蒂的作品「東方快車謀殺案」,仿造書裡十二位看似毫不相關的乘客,卻每個人都對從溫科夫齊登上東方快車的死者雷切特懷有極深的恨意,接著一人一刀殺害雷切特,以混淆故事主人翁白羅偵探辦案。
哼哼,秘書團有二十名成員,還比東方快車謀殺案的十二名犯人多了八位,只要聯合起秘書團的成員,一人踹大怒神一腳,就不信高高在上的嚴寬廷不會跪地求饒。
岑晰坐在辦公桌後,眼睛流露出凶光,完全沉醉在自己構思的「謀殺大怒神事件簿」劇情裡,對於坐在她身邊,一直朝她使眼色、打暗號的小芹視而不見。
「岑小姐,麻煩改一下報告書裡我圈起來的錯字。」一道低啞的嗓音不疾不徐的響起。
她回過神來,接著看見嚴捷集團專用文件夾映入眼簾,這時才微微不解的抬起頭,愕然發現嚴寬廷冷著一張千年寒冰臉站在她的面前,嚇得心臟差點從口裡跳出來。
「岑小姐,時間不多了,麻煩你動作快一點。」嚴寬廷的語氣不慍不火,卻讓人瞬間冒出雞皮疙瘩,尤其是剛剛一群人才被他狠狠的刮了一頓,對老闆的恭敬程度更上一層樓。
「我知道了,我馬上改。」岑晰急忙站起身,雙手接過他手上的文件夾,露出諂媚的笑容。
她現在才知道,原來自己心底也住著名喚「小順子」的太監靈魂,要不然誠惶誠恐的接下老闆退回的文件這個動作怎麼做得如此嫻熟?
嚴寬廷看了岑晰一眼,剛毅的嘴角連動都沒動一下,轉身,又回到他的辦公室繼續辦公。
當總裁辦公室的原木實心門被輕輕的帶上時,秘書團的成員才敢放膽大聲呼吸。偌大的空間猶如冰雪融化,瀰漫著春天瞬間降臨的怪異氣氛。
「岑晰,我只能說你太大意了,總裁剛才站在你的面前好一會兒,我很努力的對你使眼色,你都沒有反應,真的嚇死我了。」小芹嚇得臉色發白,心臟都快停止跳動。
「真的很抱歉,我太大意了。」
岑晰真恨自己太不用心了,進入公司才沒多久,做任何事情都應該謹慎小心,要是被老爸知道她上班時間偷偷想著要怎麼殺害老闆,想必老爸一定會氣得吹鬍子瞪眼。
雖然今天早上秘書長在嚴寬廷指定的時間內將與史帝芬集團首次交易會議的最終報告書放在他的辦公桌上,負責的秘書們以為事情總算告一段落,但是嚴寬廷上班後,拿起報告書瀏覽,居然發現了不可饒恕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