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麗萍瞇起眼,哼道:「你想趕我走?沒那麼容易!」
「既然咱們相看兩相厭,又何必彼此折磨呢?」
相看兩相厭?哼!呂麗萍難得的對他這番話再認同不過。
每一回見到薩君飛,她就恨不得剝了他的皮、拆了他的骨!可是,要她就這樣離開?那豈不是便宜他了嗎?
哼,休想這麼輕鬆!
「想要我走,至少我得先把該屬於我的拿到手!」呂麗萍說道。
經過先前幾次的交手,她不得不承認受制於薩忠明臨終前立下的遺囑,她拿這個可惡透頂的男人壓根兒沒轍。
但,就算無法留住所有的家產,至少她也得拿到她應得的。
再怎麼說,她和薩忠明也當了這麼多年的夫妻,到頭來一分錢也沒有,要她怎麼能接受?
這一回,薩君飛倒也不那麼堅持,他說道:「除了原本就屬於你的珠寶首飾之外,我可以再給你一筆銀兩。」
儘管他本無意給這刻薄蠻橫又狠毒的女人半分錢,但是倘若能夠順利將她打發掉,為心愛的人兒摒除可能的危險,那麼就算是做出一些讓步也沒什麼。
呂麗萍聞言,立刻在心裡精明地盤算起來。
「一筆銀兩是多少?你可別妄想輕鬆就將我打發掉!所有的家產,至少也得要二八分,你二我八!」
聽見她的話,薩君飛在心底冷冷一笑。
「二八分是可以,但你的那一份僅有兩成。」
根據總管德叔先前整理出來的帳目,在他抵達薩家之前,呂麗萍就已蠻橫地自帳房擅取銀兩,為自己添購了許多珠寶首飾,那些他不去追討,已經是念在她曾和爹結繡數十年的分上。
這會兒她竟然獅子大開口,想要家產的八成,未免太過貪婪,她的心裡明明清楚得很——依照爹的遺囑,她連半毛錢也沒有。
他並不是捨不得偌大的家財,而是這女人太過貪婪,倘若讓她以為自己能夠予取予求,恐怕只會帶來無窮的後患。
「什麼?我僅有兩成?!開什麼玩笑!你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傢伙,平白到這幢薩家大宅已經是佔盡便宜了,竟然還如此貪得無厭!」
「你可以不接受,但還是得離開,而且屆時一分錢也別想帶走!」薩君飛冷冷的語氣,沒有半分轉彎的餘地。
「你——你簡直欺人太甚!」呂麗萍憤恨地咬牙嚷道。「哼,就憑你一個賤人所生的賤種,也想要——」
「夠了!」薩君飛怒叱一聲,打斷了她輕蔑惡毒的攻訐,沉聲警告。「不許你再出言污辱我的娘親,否則我絕對會讓你後悔莫及!」
或許當年他娘與爹暗通款曲,確實是對不起呂麗萍,但他娘早已經去世多年,身為人子,他不容許呂麗萍這般污辱自己的親生母親。
他那沉怒的神情,宛如一頭隨時會撲上前來咬斷獵物頸子的猛虎,讓呂麗萍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別……別以為你能夠嚇唬得了我……」儘管呂麗萍不想要示弱,但氣勢卻頓時弱了下來。
「總之,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要嘛,你就帶著兩成家產搬出去,並且從此不再踏進薩家大門一步,往後也不許再來糾纏騷擾,否則,你將連半文錢也拿不到,一樣還是得離開。」
見呂麗萍還想說些什麼,薩君飛冷冷地補充道:「我一點也不在乎旁人怎麼看,屆時若是真被當眾攆出去,會感到難堪的也只有你一個。」
他從來就不活在外界的眼光中,對他來說,那些素不相識的路人就宛如浮雲一般,不僅毫無意義,更無須理會。
「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要用什麼樣的方式離開,你自己好好考慮清楚吧!」
他相信呂麗萍不會自取其辱,她終究還是會認清現實,乖乖帶著兩成家產離開的。
第7章(1)
午後,已經在寢房待了一個上午的雲初雪,忍不住到庭院來走走。陪伴在她身邊的不是薩君飛,而是一個名叫秋月的丫鬟。
約莫半個時辰前,薩君飛為了往後開立武館地點之事外出,臨去前還不忘叮囑她要自己小心。
儘管身處在陌生的環境中,她的心裡不免有些緊張,但是只要腦中一浮現他的身影,一想著他溫柔的關懷,她的胸口就盈滿了暖意。
她相信,等他事情忙完之後,就會立刻趕回她的身邊。
「初雪小姐,這陣子逐漸轉涼了,奴婢去請灶房大娘幫小姐燉些湯,補補身子吧?」丫鬟秋月說道。
「不用了,怎麼好意思麻煩灶房大娘呢?」
「初雪小姐放心,燉湯可是灶房大娘的拿手活兒,一點兒也不麻煩的,況且少爺叮囑過要咱們好生照顧初雪小姐,小姐瞧起來這麼纖細嬌弱,喝點雞湯補補身子,也是有益無害呀!」秋月真心地說道。
過去這麼多年來,夫人對每個丫鬟都刻薄跋扈不說,心中還充滿了敵意與防備,像是深怕稍有鬆懈,丫鬟們就會爬上老爺的床似的。大夥兒私底下對於夫人都頗有微詞,可礙於身份也只能吞忍。
對於前陣子突然出現的少爺,奴僕們的心裡雖然都驚訝極了,可比起頤指氣使、待人苛刻的夫人,她們的心裡都更歡迎這位新主子。
至於眼前這位溫柔又美麗的初雪姑娘,想必將是未來的少夫人,她當然要好生地伺候了。
「這……好吧!」雲初雪不忍拒絕丫鬟的一番好意,也只好接受了。
「那秋月去灶房說一聲,很快就回來。」
秋月離開後,雲初雪一個人坐在庭院的一座石亭裡。
望著美麗的花林,她忽然想起了「慈雲庵」的師父們。不知道她們現在過得如何?是否已經安頓下來了?
正當她懷著對師父們的惦念時,呂麗萍從一旁經過。
一瞧見那個陌生的年輕女子,她瞇起眼,邁開步伐走了過來。
「你就是那個姓雲的姑娘?」呂麗萍劈頭就問。
雲初雪怔了怔,從眼前這中年婦人的衣著打扮和氣勢看來,不難猜出對方的身份,而那讓她的心底立刻有些忐忑。
「是的,見過薩夫人。」
儘管面對著雲初雪溫婉和善的態度,呂麗萍的臉色依舊難看。
她毫不客氣地哼道:「你究竟是哪裡冒出來的野丫頭?就憑你,也想當薩家的少夫人?哼!告訴你,薩君飛不過只是玩玩你罷了!」
見她一臉單純的模樣,呂麗萍故意挑撥離間,只可惜此話一出,卻壓根兒沒瞧見預期中震驚心碎的神情。
「不,他不是那樣的人。」雲初雪語氣篤定地說,心裡對薩君飛的感情有著絕對的信心。
那充滿信任的神情,讓呂麗萍有些自討沒趣,正暗暗想著還能用什麼手段打擊她,卻見她已起身打算離開。
「薩夫人,請恕我失陪了。」雲初雪輕聲告辭,她沒忘了薩君飛曾經提醒過她,倘若遇上了呂麗萍,最好盡快避開。
「怎麼?一見我就走,避我如蛇蠍不成?」
呂麗萍對她的態度十分不滿,伸手硬扯住雲初雪,而這個舉動正好讓雲初雪露出纖細的手腕,連帶也露出了套在皓腕上的一隻玉鐲。
呂麗萍多看了那隻玉鐲一眼,原本只是懷疑薩君飛是不是偷取了她的鐲子送給雲初雪,結果一看之下,她的眼中驀地閃過一抹驚訝。
她緊抓著雲初雪的手,湊到自己的眼前,仔細地打量那隻玉鐲,像是要確認些什麼似的。
那不尋常的神情,讓雲初雪的心底升起一絲疑惑。
「夫人?」
「你這隻玉鐲,是從哪兒來的?」呂麗萍質問。
「這隻玉鐲自幼就在我的身上,已經跟了我十多年了。」雲初雪答道。
「自幼就在你身上?是不是你娘給你的?」
「不,我是個孤兒,當年師父在庵門口發現了我,而這隻玉鐲就是當時師父在襁褓中找到的。」雲初雪不擅長說謊,面對呂麗萍的質問,也只能坦白回答。
「孤兒?」呂麗萍瞇起了眼,追問道:「你今年幾歲?」
「我……我剛滿十七。」
「十七?」呂麗萍的眸光一閃,像是確定了什麼似的,臉上隱約露出一絲詭譎的笑,接著又問:「你打算和薩君飛成親?昨晚他在你房裡過夜,你們已經有了肌膚之親吧?」
雲初雪一僵,怎麼也沒想到呂麗萍會問得這麼直接而露骨。她的俏臉瞬間泛紅,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
但,儘管她沒有開口回答,那雙頰緋紅的神情也已透露出實情。
呂麗萍望著她那嬌羞無措的模樣,忽然忍不住哈哈大笑。
「哈哈哈!報應!這一切都是報應!」
雲初雪被呂麗萍的反應給嚇了一跳,困惑不解地望著她。
「夫人……為什麼這麼說?」報應?這是多麼嚴重的兩個字啊!
「你跟我來!」呂麗萍抓住了雲初雪的手腕。
雲初雪又驚又疑,她想要掙扎反抗,可呂麗萍卻已不由分說地抓著她的手,將她一路帶離了庭院。
呂麗萍將雲初雪帶進了自己的寢房,砰的一聲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