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縱橫眉頭一皺,「快說!」
「香夫人……沒找著……可是小青卻在她床邊……發現一大攤的……血……」
血?!什麼意思?為什麼她的床邊會有血,難道她不是自己主動想要離開的嗎?有人想要傷害她嗎?
一陣寒慄立即取代原先的憤怒與不滿,他二話不說的越過那群神色同樣緊張的僕傭,大踏步地往寢室走去。
可才來到半路,下人又急忙通報——
「王爺,房大人來訪……」
「不見!叫他滾!」他心急的打斷下人的話。
「可是……」不遠處傳來下人攔阻的聲音,「房大人,您別硬闖呀……還是改日再來吧!」
房君山喳呼道:「什麼改天,改天就來不及了……欽,王爺,我有事要告訴你呀!」
眼角瞥見東方縱橫的身影,他一把推開礙事的僕人,提足飛奔過去。
見到他,東方縱橫的步伐連停都沒停,很不耐煩地從牙縫中進出兩個字。「滾開!」
「我是很想滾開,可是我現在要是滾開了,日後只怕你要天涯海角的來追殺我了。」兩手一攤,房君山的表情混合著無奈與憂心。
是他太大意了,以為那西南王真的被他的「誠心」所感動,稍稍的輕忽了下,沒想到會出了事。
「這話是什麼意思?」
聽出了這話裡的弦外之音,東方縱橫的腳步急煞,害得跟在身後的大安險些撞上他的背脊。
「你的小妾被抓走了。」房君山歎了口氣。
東方縱橫一把揪住他,「你怎麼知道這事?」連他自己都是剛剛才知道的,這傢伙到底在搞什麼鬼?
「那說來話長啦,反正我知道是誰抓走她的。」
東方縱橫炯目圓睜,瞪著他,手下使的勁愈來愈大,害得他幾乎快喘不過氣來。
「說,是誰?她在哪?」他厲聲喝問,字字鏗鏘。
「呃……呃……」厚,就知道來通風報信的人最可憐,快窒息的房君山忙不迭地指著自己被蹂躪的頸項。
唉,誰教他是當人臣下呢?所以玩是皇上在玩,屢冒生命危險的人卻是他……
東方縱橫霍地放開手,可是冷冽的目光卻沒有溫和一些些。他蹙起了眉,原本俊逸的臉龐在怒氣的妝點下宛若地獄來的修羅。
「說,到底是誰?」
敢動他的女人,就算是天皇老子他都不放過。「西南王。」
「是他!」東方縱橫眼兒一瞇,濃濃的殺氣立時再現。「為什麼?」不要告訴他那是一個為人父親因為擔心女兒的親事才出此下策,想要替女兒除去「障礙」——
那個老賊絕對不是這種人。
「呃……不知道。」就算知道也還不能說啊!
「嗯……」質疑的看著他,充份的顯示出東方縱橫的不信任,房君山被瞪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他曾經有過任何懷疑,那麼現在他很肯定,這對君臣絕對背著他在搞什麼鬼。
該死的是,他們竟敢拿香浮當「棋子」!
因為若非她是一顆重要的棋子,他們絕對不會浪費任何的關注在她的身上,更不會立即知道她失蹤的消息。
「很好!」一股嗜血的怒意在他的胸口中沸騰著。
他發誓,他一定會平安救回她!
「等這件事解決後,你們君臣倆就走著瞧吧!」他恨恨的撂下威脅。
房君山一聽急得大喊不公平,「說起來你也有責任好不好?是你自己答應加入這淌渾水的,早知如此誠實一點不是很好,大大方方承認你愛上某人就沒事了啊,搞到現在這樣你以為我和皇上願意啊!」
他愛她嗎?可她不愛他啊!
驀地想起從香浮口中聽到「不愛」這兩個字的場景,東方縱橫心一緊,滿腔的又恨又急。
算了、算了,去他的愛不愛!
現在她人生死未卜,那種東西不重要,他只要她人好好的活著,將她囚在身邊直到老死,縱是她不愛他又如何?
這輩子,她只能是他的!反正他的任性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她既是他買下的,就只能屬於他。再說她不愛他沒關係,反正他愛她就成了。他愛她……
這個念頭夾帶著濃濃的憂心突地直衝腦門,奇異的讓他原本郁滯的情緒也跟著化了開來。
若非愛上了,自己向來任性而對什麼都滿不在乎的性子,又怎會輕易的被她的一言一行所挑弄?
若非愛上了,他哪可能為她夜闖宮中,偷來靈丹妙藥,巴望著她能少些皮肉之痛?
他和她,就鎖上一輩子吧!
誰理她愛不愛啊!
如果他愛上了他那個又笨又單純的小妾,那麼,她也只能愛他,或許現在不愛,旦未來未必不愛。
她有膽子來撩動他的心,就要有膽子承受後果。
想通了,心頭一篤定,東方縱橫原本那些縈繞在心的怒氣與惶惶不安也跟著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冷靜的詢問房君山,「她人呢?」
「被快馬給帶回西南了。」
「那你現在還在這裡幹麼?!」他忍不住破口大罵,「退不快救人去!」
簡直會被這個房君山氣死!也不趕緊追著救人去,他還有心情同他在這兒廢話!
懶得再多說,東方縱橫給他狠狠一瞪後,頎長的身形頓時宛若一隻大鷹般,拔地而起。
回西南嗎?
以為回了老巢,他就拿西南王沒有辦法了嗎?
那個老賊大概不清楚他的個性,也不知道一他下定決心,就算是天涯海角也都會追去。
他絕對不會任香浮孤零零地面對這些她不該面對的事。
「喂……」徒勞無功地望著那急掠而去的身影,房君山忍不住哀歎一聲。
厚,真的是想累死他啊!
他這幾日才行色匆匆的從西南回來,現在又得跟著去,拿那一點點的俸祿卻得做這樣奔波勞苦,有夠不划算的。
他要辭官啦!
心頭是這麼咕咕噥噥的,可是萬般萬奈也只能趕緊跟過去,畢竟雖然皇上口口聲聲說對段香浮有著最周全的保護,可……
一想到方才東方縱橫那冷冽的眼神,他冷不防地又起了一個寒顫。
他還是自己來比較妥當。
到時要是弄個不好,和西南王扯破臉的過程中誤傷了段香浮,只怕他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到哪裡去的。
唉,苦命啊!
都是那個皇上,愛玩!
明明早就已經知道了西南王的狼子野心,直接下道聖旨隨便找個名目派大軍拔了西南王的根不就好了,誰知他偏不,硬是說什麼當初西南王既然膽敢傷害他的寶貝皇弟,如今就得負責讓他「相信」人間有情有愛。
為了這事,他竟然還與段秀雲那個奇女子做了一些見不得人的協議,反正就是一定要玩出東方縱橫的真情就是了。
厚……這就最好不要玩出火來,否則……事情就真的大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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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明几淨,屋內樣樣擺設皆風雅趣致。看得出來這屋子的主人有雙巧手,也有一顆玲瓏雅致的心。香浮白皙美麗的臉龐沒有一絲絲的驚懼不安,閒適自若地打量著這件陌生的子。
不是不害怕,只是怕也沒用。
而且,她想……就算這輩子回不去了,回不到那個家、回不了他身邊也無所謂了。
他們最後見到面那日,他的目光是這般疏離,望著她的眼冷得可以讓大地覆上一層凍人的冰霜,她很清楚知道他氣她,甚至恨她,因為她的話折損了他的驕傲和自尊。
他並不知道說出那番話的她,心裡其實也很痛,她必須用盡全力,才能讓自己維持表面的平靜。就這樣分開了也好,不見他迎娶新妻,心應該就不會那麼痛了吧?
「你怕嗎?」一位看來文文靜靜的女孩兒突地推開門走進來,身後跟了兩個丫鬟,一個端著茶盤,一個拿著簡單的傷藥。女孩輕輕淺淺的嗓音煞是好聽。
「你是……」
「我是段秀雲,西南王之女。」微微淺笑,她讓丫鬟把茶果點心布了一桌,丫鬟動作俐落的完成後就退了出去。
西南王之女……不就是王爺即將迎娶的正妻嗎?
她抓自個來幹麼?怕她擾了她和王爺的婚姻嗎?
郡主著實多慮了,她早有自知之明,被買來的小妾哪敢跟大夫人爭寵呢?她會認份過日子的。
她會很認命,既學不來張牙舞爪的那一套心機,更因為心頭的那份愛,所以不忮不求。
「你們捉我來……是為了王爺和你的婚事嗎?」她想表白自己的想法,「你們想太多了,我……」
段秀雲一臉笑意盈盈的打斷她道:「姊姊別誤會,你可不是我捉來的。」
她有點困惑。「不管是誰將我擄來,不過我想應該都是因為東方縱橫吧?!」
「是啊!」段秀雲大方地點頭承認,她的態度和笑臉,讓香浮對她不由自主的有了好印象。
她……的確如皇上所說的,是一個秀外慧中的好姑娘,談吐不俗,而且即使是面對她,也絲毫察覺不出有任何的惡意。